李鴻儒的日子晃晃悠悠而過。
太子生病,他也安寧了下來。
每日前往國子學聽課,課余之時,他隨手翻看一些書籍。
腦袋里沒了強行背誦記憶的念頭,這讓李鴻儒翻書的速度大增,他的見識面也在不斷擴展。
儒家文法,道家術法,釋家佛法,又涉及魑魅魍魎的神鬼之能。
李鴻儒亦開始涉及部分琴棋書畫的基本能力。
這些能力可以用不上,甚至于一輩子不精通,但他要做一個基本了解。
儒家文人中不乏使用這方面法寶的大能,他只有了解才可能去做應對。
這日,他從書店中買了一副圍棋,準備讓父母干點上層的高雅事情。
圍棋難學,但玩點五子棋就簡單了。
只要父母玩的開心,圍棋怎么玩都沒問題。
他喜滋滋的出了門,隨即見得遠處的袁天綱一臉鬼鬼祟祟,不斷朝他招手。
“你這是找我?”李鴻儒走上前去奇道。
“對啊對啊!”袁天綱連連點頭道。
“你別說自己現在就要離開長安啊!”
李鴻儒看著袁天綱。
他一點也不想見這個小伙。
這是他的風向標,見得越早越麻煩。
他此時還頗想袁天綱在長安城呆個十年八年。
“也說不上離開吧”袁天綱低笑道:“只是心中有些去洛陽走走看看的想法!”
“你想去洛陽發展?”李鴻儒奇道。
“我只是在長安城有大風險,又不是在洛陽城有大風險,若是以后避難,洛陽自然可以去。”
“啊哈?”
“李臺正也有這般想法,不過他的命比我好,也就無所謂了,但他對洛陽城也是很有興趣。”
“嗯哼。”
“其實我這番來呢,是想找你去觀星樓。”
眼見李鴻儒的態度有些小敷衍,袁天綱頓時吐出了來意。
去觀星樓沒問題,李鴻儒當即便同意了下來。
作為預測未來的四人組,眾人某種意義上算是一個臨時的小同盟,會共享一些訊息。
李鴻儒甚至覺得自己可以接受這些神棍的一些建議。
彼此都是游走鋼絲,想脫身必須提前。
李鴻儒看了袁天綱一眼,隨即晃著腦袋前去觀星樓。
只要在這片區域溜達,觀星樓就離的不遠。
只是步行不到十分鐘,李鴻儒就見得了觀星樓的大門。
“我跟你說,我這番攔路真沒有掐算你,只是見你從國子學中出來,就尾隨了一會!”
進觀星樓之前,兩人并無多少交流,袁天綱決定特意解釋一下。
“其實吧”李鴻儒皺著眉頭道:“尾隨比掐算更讓人不爽啊。”
“啊哈!”
“那就當咱們是湊巧碰上的吧!”
“行!”
欽天監不站隊,只是追隨皇上,遠沒他跟在太子身邊風險這么多。
袁天綱的性子較之李淳風來的直接,也無怪他身懷高明相術,卻難于避開將來的動蕩,需要離開長安。
思及袁天綱尾隨都要請他到觀星樓,李鴻儒敏銳覺察到雙方可能有一些情報需要做交換。
會面的地方沒有在觀星樓頂。
李鴻儒見得袁天綱下了風梯,又看見自己那首《鎮觀星樓》的詩文,頓時知道了自己在哪個樓層。
廂房內,李淳風有些沒臉沒皮的在喝茶。
他當初還在這件廂房中尿了對方一臉。
舊地重游,這老道也不知道換個地方會面。
“李錄事來了,快快坐!”
“李臺正好雅興!”
李淳風深得只要自己不覺得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精髓。
李鴻儒還用鼻子嗅了嗅,他壓根就不介意。
好一陣客套之后,雙方才坐了下來。
觀星樓是瞎扯淡的好地方,尤其還是李淳風選定的樓層,可以肆意開口,難有人知曉。
此時眾人的姿態都有些隨意。
“都兩月有余了,你就沒什么想問問我們的地方?”
等了半響,李淳風也不見李鴻儒開口,當下不由好奇問了一句。
“那您挑重點的講,我也將自己知曉的地方傾囊相告”李鴻儒笑道。
“你比王福疇還讓人討厭”李淳風一臉無奈,他隨即看向袁天綱道:“我這一時還不知如何說,小袁,你來起個頭。”
“咱們今天大概就是商討一下在保全自身的情況下,看看有沒有逆天改命的機會”袁天綱開口道。
“前面還行,后面是不是有點瞎扯淡了?”李鴻儒奇道:“咱們都要跑路的人了,還逆天改命呢?”
“也不能這么說”李淳風牙疼道:“你們兩跑了,我還在長安啊。”
“反正你又死不了。”
“所以我才想做一些什么事。”
李淳風顯然有一些想法。
只要不是必死的局面,大伙兒或多或少要盡力為國。
難得測出了自己的未來,他也想在這種局面下嘗試一番。
“甭看您在預測中活的長,一旦卷入到皇室爭斗中,逆天改命的怕是您自己”李鴻儒勸誡道。
“我的未來都能隨之改變,太子為何不可以?”
“那也要太子有足夠命硬的貴人,給太子破局。”
如同李鴻儒的遭遇一樣,先后連連遇到貴人,他原本平庸的人生開始變得完全不同。
但在李鴻儒看來,太子想遇到貴人的難度太大了。
太子的層次太高太高。
能提攜太子的也便只有唐皇等人。
在大唐,想要找出比太子命更金貴的人很少。
但李鴻儒莫名其妙想到了真武宮之主姬乾荒。
他將目光放到了袁天綱的身上。
“看我干嘛?”袁天綱不解道。
“或許只有你背后的那位幫忙,太子的命才可能被改”李鴻儒開口道。
“什么我背后,我叔叔都要落到慘死在荒廟的地步了,哪還能幫太子改…你怎么知道的?”
李鴻儒嘴角變幻著口型,這讓袁天綱眼睛微微一瞇。
“他不會插手皇朝之事,更不會給太子改命”袁天綱最終搖頭道:“他能傳授我一些學問,便已經算是給陛下面子了。”
“莫非你們說的是那位?”李淳風疑道。
能稱呼為太子的貴人,大唐境內符合范疇的人非常少。
李淳風只是稍做猜測,便已經猜測到了對方的身份。
讓他有些悶的是,袁天綱居然出自于真武宮圣地,袁天綱沒說,李鴻儒也沒說,齊齊將他悶在鼓里。
也幸虧袁守城和袁天綱推衍未來時改變了主意,不再執著于天師教和上清茅山宗的爭斗,否則他還真要吃個大虧。
“難怪陛下屢屢前去終南山的大和宮,只怕就是想求他相助一番”李淳風悶聲道。
“真武宮在終南山?”
姬乾荒有點高估了真武宮在民間的聲望,當時還讓李鴻儒百年內去真武宮之外。
但李鴻儒連真武宮地址都不知曉。
若非李淳風開口,他還不知有需求的時候找誰去問呢。
“真武宮就在終南山中,主人想見你的時候自然是能見到,不想見的時候難尋蹤跡”李淳風嘆氣道:“我當年也去尋過真武宮,人家沒看上我,我這才入的上清派茅山宗。”
真武宮一朝收一外門弟子,授予絕學匡扶社稷。
李淳風話語中對袁天綱無不是滿滿的羨慕。
指望不上真武宮之主,李淳風覺得傳人也成,畢竟真武宮授法奧妙諸多,若是出現逆天改命的情況也不足為奇。
“我通曉的是布置八門金鎖陣,原本是想用來對付你們茅山宗的,早知便不學這門困人的大型陣法了。”
袁天綱囔囔透了自己的底,這讓李淳風聽了想打人。
但他隨即又了然。
若是他有機會,也定然會有私心,而不會選擇那些匡扶社稷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