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司的事難以讓徐茂功和新刺史出現決裂。
這只是雙方難以融合的一個引爆點。
就像戀愛中的男女,只要看到對方一個優點,對方就完美起來,可以忍受無數的缺點。
但也像婚姻已久的夫妻,專門盯著對方的一個缺點,感覺所托非人,對方啥也不是。
徐茂功和高儉的關系也是如此。
兩人一陣對嗆。
從江湖司扯到并州稅收、入庫銀兩、入庫糧食、可更換的軍械、環城的守衛、城防布置…
兩人紛爭諸多,又各有指責。
李鴻儒聽了半響,終于有些明白徐茂功的意思了。
這位新刺史高儉欠缺了點什么。
高儉缺乏摳的能力。
這讓徐茂功出現了極大的不適。
要糧,沒問題,全程配合,除了倉庫余糧,還可以向下征收。
要錢,沒問題,配合,想要多少給多少。
商貿,沒問題,支持,大伙兒一起互換互惠。
只要徐茂功有所需,高儉都很配合,一切以協調徐茂功為主,并州區完全配合。
但就是過于配合,反而讓徐茂功不滿意。
高儉太過于揮霍,沒有長久長遠的計劃,徐茂功有一種吃斷頭飯的感覺。
此時雖然能吃撐,但以后吃什么?
過完今年不過了?
還是年年惡化,到最后沒法收場,高儉丟下并州跑了路。
高儉有帝后舅父的關系,肯定不會過于追責,但并州上上下下到時該怎么辦?
封不讓擔當刺史之時,那真是一只鐵公雞。
但這只鐵公雞能讓并州活下來。
封不讓所撥的錢財和糧食能養活軍區,也能讓并州民眾生存。
封不讓還步步不讓,爭取在外地多摳一些,讓并州盡量充盈。
盡管彼此緊巴巴,但并州還算安穩,能不斷進行積蓄,能不斷養精蓄銳。
每日斗嘴,彼此摳摳搜搜,索要著不多的錢與糧,可徐茂功認為那才是并州該過的日子。
徐茂功也放心封不讓主管的財政和糧食。
但高儉讓他太沒底氣了。
這必須換人。
彼此互嗆,又不斷互罵時,一些事情總算明朗了一些。
“那你就莫要經常來問我要錢糧!”
“我不問你找誰問。”
“給你不行,不給你不行,你讓我怎么辦?”
“那是你不行,封不讓就做的好好的。”
“那你去找封不讓啊!”
“你這是想我死?”
兩人掐架很容易陷入各種死循環。
李鴻儒和秦懷仁大氣都沒敢出,看著這兩位互相指責。
兩人來得很不是時候,如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封不讓也不是完人,別的不說,就他同意搞出的這個江湖司,到現在捅出了多少麻煩事。”
半響,大概是將并州內政和軍政齊齊扯了一遍,最終開始提到江湖司。
高儉一臉的苦大仇深。
徐茂功也是極為不爽。
兩人齊齊看了一眼當事人。
李鴻儒莫名其妙,這破衙門也不是他有能耐成立的。
當時的江湖司就一隨手成立的草頭班子,要錢沒錢,要人沒人,只是徐茂功隨他去作。
如今做起來了,這還不滿意。
李鴻儒覺得這些高官腦袋有坑。
他能將一窮二白的江湖司扯起來,調動并州江湖已經算是不容易了。
江湖司還收了十四個人頭,十六張人皮,二十一把長刀。
這都是一個個汗國掠奪團成員的命。
也有效遏制了汗國掠奪團的橫行。
若是第二波榜文能推動,讓江湖中人效仿下去,這些掠奪團也會慢慢走到尾聲。
“您兩位若都不同意的話,要不咱們就解散?”李鴻儒小聲問道。
“解散?”高儉疑道。
“誰不同意了”徐茂功囔道:“你這部門也干了不少實事,若是因為遇到一些麻煩就解散,那朝廷都不用干了,朝廷一天遇到的麻煩屁事更多。”
“哎呀,解散也沒什么大不了啊”李鴻儒道:“我今天就遭遇刺殺了,還不想干哩。”
“那不行,你當的好好的,什么不想干,你干的就很好”徐茂功連連搖頭道:“別擔心那些破事,李無忌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簡直是無法無天”高儉一愣,隨即怒斥起來道:“居然連我們并州的命官都敢殺,這幫人還有什么不敢做的。”
高儉接收訊息的速度明顯較之徐茂功要慢一拍,知道此時才知曉他被刺殺之事。
李鴻儒還以為高儉訓自己,沒想到高儉的炮火對準了外面。
說來這就相當于自己孩子一樣,家長隨便訓,但外人欺負就是另一碼事。
高儉對江湖司有很大的意見。
他新官上任,遭遇了諸多煩心事,這個并州新部門還上來添堵。
偏偏江湖司如今的名聲還不小,不僅僅是在并州聞名,連長安那邊也被知曉,甚至傳聞到了朝廷。
江湖司只是掛職于并州,若是要解決也很好解決,直接不同意這個部門,取消便算了事。
被諸多世家打招呼,又不時有世家子弟來拜訪,高儉已經煩不勝煩。
他很想直接取消掉江湖司。
畢竟這個部門屬于并州,并不是朝廷,他有著取消的資格。
只要取消,諸多煩躁事可以直接消除。
這也是最快最容易解決問題的方式。
但還沒等到他開口,李鴻儒已經不想干了。
這與他想象中不一樣。
也讓他第一次認真看負責江湖司的這個年輕人。
僅僅十七歲的年齡,單獨負責一個部門,管帶了秦懷仁這批人安然回來,還擊殺了一支掠奪團,回來應對了刺殺…
這些事情拿出去,已經算得上朝廷精銳官員辦事的水準,難有多少挑剔之處。
唯一詬病的是江湖司沒出規矩,規定頭銜只有混跡江湖的人士才能領取。
考慮的不周讓當前出現了麻煩。
他哪能照顧得了那些世家子弟的安危。
朝廷世家誰拜托他都只能接受,但誰拜托也沒用,他只能當是養豬,齊齊先安置下來好吃好喝的養著。
擊殺掠奪團成員不是打標靶,也不是去殺豬,那真是要人命的高手,遠非一般的世家子弟所能及。
他痛恨汗國掠奪團南下的肆意掠奪,但他又不敢讓諸多世家子弟參與這種打擊。
難有多少人可以帶動世家子弟團去殺掠奪團。
這些人從小都是正規正矩的培養,諸多人只能去戰場上培養成長,而不是混跡于江湖。
高儉相當頭疼這一切。
甚至想著解散江湖司。
但他不容許汗國掠奪團在江湖司行兇。
今天敢行刺江湖司的司命,明天就敢殺其他部門的官員。
這是一個馬蜂窩,誰惹刺誰。
高儉知曉汗國的麻煩,但他沒想到連汗國的掠奪團如今有這種膽子針對朝廷官員,敢讓唐國叛逆入城進行白日的刺殺。
即便是草頭班子,那也是并州的官,還是并州一個部門最高的領導者。
“奈何不了你們汗國,難道我們還奈何不了你們這些游擊的掠奪團,殺,狠狠的殺,一個都不要留,將他們全部趕出去,讓他們再也不敢入大唐的境。”
他在這件事上,最終與徐茂功有了一個初步統一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