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覺得你是棵樹!”劉若愚都有點聽傻了,怎么聊著聊著又聊到哲學上去了,而且哲的還尼瑪挺有學問,很多觀點都能讓人產生共鳴。可越是這樣,他心底的怨氣就越濃,不就多活了十年嘛,有啥可牛的!
“呵呵呵,準確的講我是一棵長歪了的樹,這輩子都沒啥機會直沖云霄了。可樹就是叔,哪怕倒在地上,只要不枯萎,那就還是樹,隨便抽根新枝就比茂盛的雜草挺拔。”
這可是赤果果的挑釁,洪濤也能部分理解劉若愚的心情。像他們這種從小就接受精英教育,各種資源又唾手可得,機會大把的人,總會覺得就該比普通人強,稍微差一點就會心里不平衡。
尤其是像劉若愚這樣個人還比較刻苦、比較自律的家伙,面對自己之后,自信心很受打擊啊。但沒辦法,這就是命,誰讓他趕上自己,還打算較量較量呢。
“那就麻煩你抽一根新枝讓我見識見識…不白費心思,只要讓我點頭認可,借款翻倍,決不食言,賬號馬上給你,怎么樣?”
劉若愚當然是不相信的,如果洪濤說比普通人強點,他一點意見都沒有。但也僅僅就是強那么一點點,多一半還在這座小院上,而且這座院子的多一半還是上輩人的功勞。要是沒有這座院子拿來收租,這個男人充其量也就做點小買賣,混個小康而已。
當然了,如果要走于世達那條路,他覺得洪濤還是很有前途的,就憑這張能活死人的嘴,還有那些云山霧罩的見識,忽悠個上億的投資成功幾率很大。
但違法就是違法的,不能算本事,更不能拿來和普通人比。這玩意就是比誰膽子大,那還不如去和銀行劫匪比呢。
“爽快!既然劉總這么有雅興,那我就舍命陪一回君子。為了公平起見,題目你來出,千萬別太學術,說實話,我肚子里也沒太多干貨。”
古人說的好啊,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剛剛為了一百萬美元,洪濤是七拐八拐、小心謹慎的下套才如意,現在人家又主動送上來一百萬,這要是不拿下都對不起自己的舌頭。
不光要拿,還得拿得漂漂亮亮、干凈利落,爭取一次下來,就讓這位眼界頗高的劉公子以后見到自己,不是躲著走就是乖乖低頭叫大哥。
“出什么題?你和他打賭啦!”古人又說了,不怕沒好事兒,就怕沒好人,眼看劉若愚皺眉沉思準備出題,王雅靜探進一顆腦袋,眼珠子瞪的和包子似的。別問,她又在外面偷聽了,這都是啥毛病啊。
“來來來,雅靜,你來幫我出個題,考考房東…”一見到王雅靜,劉若愚臉上那些亂七八糟的表情就全沒了,笑得那叫一個賤啊,連聲音都帶上點磁性了。最有意思的就是他沒瞞著,把剛才的談話都招了,很有點某輩子小舅舅的風采。
“你要想聽哲學就夏天來,洪扒皮同志一到牌桌上就滿嘴都是哲學,輸了有輸的哲學,贏了有贏的哲學,不光免費聽,還提供西瓜、冷飲和啤酒呢!”
王雅靜對這些玩意根本就沒興趣,或者叫聽煩了,再有道理的東西天天聽,連續聽幾年也不想聽了。不過她倒是比較給劉若愚面子,沒直接批評,而是用擠兌洪濤的方式提醒自己男朋友加強警惕。
“沒問題,等春天我就過來陪你大殺四方!現在先出道題,越難越好!”劉若愚也沒嫌女朋友啰里啰嗦的煩,半忽悠半哄的繼續慫恿王雅靜出題。
“…有了!這兩天錢德利一回來就聊飯館的事兒,我聽著好像是他在外地和誰弄了個養雞場,專門往北京送雞肉,但銷路不好。你不是有本事嘛,來來來,出個主意,能把養雞場的雞賣掉就算本事!”
王雅靜還真不推辭,咬著手指頭好一頓想啊,可惜腦子里真沒這些東西,眼看鼻尖上都憋出汗了,終于兩眼冒光,一拍大腿,有了!雖然不是原創,倒也點了題。
“就這?”自打王雅靜進屋,洪濤那副老派穩重的德性就不裝了,重新把腳搭在茶幾上,再弄個葛優躺,當著明人不說暗話,太熟了,裝也沒用。聽了這道題,只抬起一只眼皮,那股子蔑視的勁兒,絲毫不帶掩飾的。
“少來這套,你說說怎么解決,能把雞賣出去,不用我多嘴,錢德利就得請你吃喝洗浴帶歌廳一條龍…就怕某些人光會吹,一到正經事兒就拉稀!”
王雅靜那股子淑女勁兒也沒了,腰一叉、胸脯一挺,小嘴叭叭叭語速極快,和洪濤來了個針鋒相對,一點不帶慫的。看的劉若愚直眨巴眼,估計他還是第一見到女朋友的這副造型,不管打賭輸贏,今天肯定來值了。
“辦法有千萬種,我就說最符合我條件的一種。首先呢,我會去郊區找個買賣不太好的開放魚塘,視養殖場的庫存量定承包時間。打個比方,就承包一年。接下來我就會在釣魚圈子里打廣告,說有個新釣場開業了,價格適中,凡是來此垂釣的人都能享受開業酬賓,具體什么優惠呢?就是誰來釣魚,如果一條都釣不到,臨走我送他一只雞!”
“…”王雅靜眨巴這大眼睛毫無反應,她的腦子還不足矣分析出這類問題的關鍵,光是從頭到尾過一遍就得半個小時。
“…我不太了解釣魚,一條都釣不到的比例很大嗎?”劉若愚就是另一種反應了,字面意思懂了,內涵基本也懂了,只是還有一些細節問題需要斟酌。
“白板的比例是能人為調控的,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少放魚,或者偷偷喂食。我更傾向于第一種,畢竟不打算長期經營收費魚塘,只要能用最小的成本把庫存去掉就夠了。按照現在的價格,十二小時五十元不算貴也不算便宜,但花五十塊錢又釣魚又得到一只肉雞,聽起來就不算貴了,畢竟到魚塘里釣魚,也有可能啥都釣不到,就算釣到幾條也是純賠錢,這么比起來,我這里好歹還有個保底呢。”
除了第一句,剩下的話都是說給王雅靜聽的,三個人聊天,光兩個人明白內容,另一個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光沒意思還涉嫌羞辱人,用智商羞辱也是羞辱,除非是敵人,否則沒有任何意義。
“哦,我明白了,你是打著釣魚的幌子高價賣雞呢…幸虧你沒開養雞場,否則釣魚的人就該倒霉了!看到沒有,陰不陰險?我早就說過了,你還不信!”
王雅靜終于完全聽懂了,還舔著臉給劉若愚解釋呢。她這種人也算是很常見的,不是故意臉皮厚,是在某些事兒上真的反應慢。
“確實夠陰險的…你真的不想找個更合適的位置,充分發揮一下肚子里的壞點子。要知道在有些平臺上,你可以敞開使壞,對付的還都是大樹,不管輸贏都很過癮,一點沒有負罪感!”
劉若愚帶著感激的表情肯定了王雅靜的聰明和睿智,話鋒一轉,不再具體討論這個點子的可行性,轉而向洪濤發出了邀請,只是說的比較隱晦。
“你要請他去幫你?!”可惜王雅靜也不是凡事都反應慢,這句話就沒瞞過去,百分百聽明白了,而后就瞪著眼、張著嘴、指著洪濤、看著劉若愚,好像見到了兩個外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