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下于世達應該完蛋了吧?移民局手里要人證有人證、要物證有物證,汽車制造廠也跑不掉,這些年通過這家工廠辦理的投資移民名單也全能從移民局的數據庫里找到。
不然,啥叫在華爾街混過的律師,于世達就讓人見識到了他的本事。為了不讓自己陷入巨額賠償官司里去,這家伙反戈一擊把高申義也給告了。
此案的具體細節于亞楠也說不清,反正就是把大部分罪責都推到了高申義頭上,于世達搖身一變成了受害者,以前辦理的那些移民手續也成了人道主義救援。
一位華裔律師,替華人新移民辦理手續,還不收費,這尼瑪太通情達理了,大善人啊!反正這個案子于世達愣是打贏了,法官把移民局的指控給駁回了。
贏了官司,這件事兒就該完了吧?如果放在國內確實是完了,但在美國就完不了。這個州完了還有別的州法院能告呢,被于世達和高申義騙了的投資者們也都是有錢人,不缺這點打官司的錢,人家又在別的州發起了告訴。
另外高申義也不是省油的燈,同樣不服判決,一直都在上訴。私底下更沒閑著,于是就發生了于世達在離家不遠的超市門口遭到槍擊的事情,他是毫發無損,但他媳婦身中兩槍,當場就掛了。
媳婦死了,雖然官司贏了,于世達卻明白,這只是暫時的,萬一再鬧大點他也不敢保證下次還能贏,咋辦呢,干脆想辦法和投資者庭外和解唄。至于說搶手到底是誰找的,這玩意得靠警察去調查,不能平白無故就指責是高申義。
鬧了這么多事兒,于世達的律師資格雖然沒被吊銷卻也不能在紐約繼續混了,干脆就居家遷往了羅利市,那里有他媳婦的親戚,也就是姜彥哲。
于亞楠所說她人生中最黑暗的那段時間,就是這時候,突然失去了母親,還要到一個陌生的新環境里上學,周圍一個熟人、一個朋友都沒有,對于一個剛上高中的女孩子來講確實挺難受的。
但事情到這里還沒完,庭外和解也不能光道歉就完事,必要的賠償還是要給的可這么一大筆錢于世達又拿不出來咋辦呢?
這時候又一個人出現在于世達的生活里她就是藍思萍。按照于亞楠的說法,這個女人最初好像是和父親交往,很有成為她繼母的趨勢。
但不久于世達就毅然決然的處理掉了美國的一部分不動產,帶著錢和藍思萍、姜彥哲一起去了香港,說是要暫時離開這片傷心地,返回祖國繼續事業。
當時于亞楠對中國基本就是兩眼一抹黑,除了知道那是父母的祖國之外,連具體在哪兒都不太清楚。但于世達回國之后沒兩年,家里的生活條件明顯轉好了再次購置了土地和房產。
雖然于世達沒說過,可于亞楠心里也明白,這些錢應該都是父親從中國掙到的。不過對于父親在中國到底做什么買賣她是真不清楚,也沒興趣知道要不是于世達要求她恐怕都不會每年利用假期回來看看。
“現在不我抱怨他了,因為在這里碰到了你讓我忽然覺得這里確實和我有某種聯系!”其實到現在為止,祖國這個詞兒在于亞楠腦子里依舊很虛幻,甚至不如一個能讓她感興趣的男人。
“噓…你這么說會讓我感到壓力的,除了藍思萍,那個陶建平和程小東也是你父親從美國帶來的?”饒是洪濤賊大膽,也不敢拿自己與祖國平起平坐,馬上制止了于亞楠繼續噴吐甜蜜的情話,趁機又問了一個重要問題。
“程叔也是我母親的親戚,但他并不在美國定居,好像是住在香港吧。陶女士就不清楚了,她是我回到國內才認識的,也沒見過幾面。我父親并不熱衷把我帶到他的社交圈子里去,我對那些也不感興趣。不過有一次例外,還得感謝穎穎,要不是她非纏著,我很可能不會去郊游,也就遇到不到你了!這就是上帝的安排,來,為了它的存在,干杯!喝完這杯我還要一次,不過這次你要在上面…我來慢慢享受!”
女人要是動了情,任何事都無法把她們喚醒,剛才是祖國,現在又是上帝了。要說吧,有個信仰也不錯,至少在不好意思或者干壞事的時候能找個非常心安理得的借口。
反過來如果讓洪濤也表達出來這個意思,他就只能美女說我懂中醫,你該打針啦!聽著就生硬,一點沒有浪漫氣息。
第二天離開于亞楠家時,洪濤除了帶著一腦子疑問之外,還帶了一身疲憊,看著身邊生龍活虎般的女人,不禁暗嘆,美男計也不好玩啊,這要是打入敵人內部靠這個收集情報,就算不被抓,沒兩年也得提前退休!
不過在沒累死之前,洪濤還真打探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現在終于能把整條線連起來了。
在這之前,洪濤腦子里一直有個巨大的問號,騙老周的那伙人和于世達到底有沒有關系。按說有了賽瑞這個大盤,于世達就沒必要再去費勁巴拉的弄一堆狗屁公司去蒙個人投資者那點辛苦錢了,這玩意既繁瑣又容易引起麻煩,怎么算怎么不值,以于世達的腦子,不應該不明白這些。
現在終于有答案了,這些狗屁公司還真有可能是于世達用來吸納資金的,騙來的錢除了團伙分賬之外,大部分應該都用于庭外和解了,不把這件事兒搞踏實,他就算騙了多少錢,回到美國之后也得抓瞎。
賽瑞雖然是塊真正的肥肉,但啟動這個項目依舊需要資金支持,至少在前期運作、包裝方面少投入不了。說是空手套白狼,那都是比喻,當做局達到一定程度之后,不可能一分錢都不花,多少得意思意思買點魚餌吧。
這些錢應該也是老周他們貢獻的,按照于亞楠的說法,她父親離開美國時并沒帶走多少資金,甚至連她的生活水平都大大下降了,由此可見那段時間于世達手中肯定拿不出這筆錢。
脈絡是想明白了,可新的問題也隨之而來了,假如真把于世達團伙按住,讓他們一分錢也拿不走,恐怕于亞楠的下場就會很悲慘。
“高申義此人九十年代移民美國,和于有很深關聯,速查!”再次看一眼身邊正在哼著歌曲開車的女人,洪濤怎么算也算不明白這筆賬了。
猶豫了再三,還是先把另外一個局外人的信息發給了孟津,如果他能找到這個人側面了解一下情況,應該會把于世達的老底弄的更清楚。合作伙伴一旦反目成仇,比天生的敵人還可怕。
“我已經答應藍總幫著找關系解決這件事兒了,還不知道成不成,怕就怕于總真的違反了國內法律。”整個晚上于亞楠都沒過問這件事兒,洪濤還是摸不準她的想法,不得不主動提出來。
“公司里有法務部,這些事兒他們應該很清楚,我父親本身也是律師,不應該這么疏忽吧?”于亞楠仍舊沒聽出話外音來,回答的比新聞發言人還公式化。
“國內和美國還是有很多地方不一樣的,法律這玩意我也不懂,只是怕萬一。以你的了解,于總這邊會不會有問題?要是能提前想到的話,我們還能主動些。”面對這么一位自己吃飽就以為全家都不餓的姑娘,沒別得辦法,還得進一步講明利害關系。
“…這我就不知道了,他只是幫著國內企業造汽車,難道也會有這么麻煩的法律問題?”于亞楠終于有了點反應,可仍舊想不出任何有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