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信息里洪濤盡量不說假話,只是時不時穿插上前幾輩子里的某些事,讓一切顯得更符合普遍邏輯。比如說為什么能從國外帶回免稅商品,他的解釋是父親有個學生的愛人就在外交部信使隊工作。
有了這份便利,不干這行就太浪費了。至于說具體操作流程和收入,按照習慣這些都屬于非常敏感的個人隱私,關系不是太熟不會輕易問。
于世達自然不會追問這些,也跟著洪濤的節奏透露了一些個人信息。比如為什么帶著技術回國創建新能源公司,他解釋說這些技術在國外并不算最新的,而且那邊對這種項目監管的太嚴,也沒太大發展前景。
聽起來確實合理,電動自行車、助力車項目,必須放到國內才能大賣特賣。老外都傻,有方便的不用。國人都聰明,見到方便就上,還有國家補貼,不賺白不賺。
而藍思萍的智信投資就是賽瑞新能源公司的股東之一,同時入股的還有當地幾家企業和機構。目前已經開始建廠了,預計一年左右能投產,一年半之后投放市場。
洪濤盡量不去追問這兩家公司的詳情,即便提問也只涉及皮毛,做出一副似懂非懂、不太關心的樣子。
這些信息在孟津給的U盤里基本都有,再聽一遍只能算印證。通常做大事的人,包括大騙子,很少滿嘴跑火車。他們只在關鍵環節才編故事,想在只言片語里抓破綻基本不可能。
雖然周五下午車比較多,但還不到下班高峰,只要出了四環路還是比較通暢的,只用了一小時四十分鐘就到了金海湖。
之所以選擇這里而不是易水湖,洪濤還是費了一番心思的。和易水湖比起來,金海湖的魚類資源要少一些,但附近能提供的服務質量更高。畢竟這次來不光是為了自己釣魚,考慮到這兩家人的實際情況,還是得有備用方案的。
比如說他們住不習慣帳篷怎么辦,那就得就近找酒店。要是再吃不習慣野餐,還得找檔次不太低的餐館,易水湖邊那些簡陋的農家院怕是滿足不了他們的需求。
另外還有個原因就是景色,金海湖所在的平谷區是京郊有名的桃子種植基地,無論是平地還是山坡,幾乎到處都有桃林。
即便京城氣溫比中原地區低,桃花要到四月才開放,現在來也能看到一部分含苞欲放的花蕾,離近了沒啥感覺,從遠處看也算個景兒。
“喂,洪總,停停吧,兩位小姑奶奶想去桃林里拍照!”還沒到湖邊呢,后面的徐胖子就打來了電話。
“在這里停車根本進不去桃林,只能站在路邊遠遠拍,沒意思啊。我有更好的地方,遠景近景都合適。”洪濤馬上給出了反對意見,在花期進入果園是很難的,幾乎沒人會同意。
因為趕上手欠的折下幾枝,就會讓果農們損失上百斤桃子。反倒是結果期進入更容易,果農們不怕你摘果子,就怕毀枝杈。
“洪,我們不進去,就在路邊看看,不會耽誤太長時間…”可惜這個意見并沒被重視,就連格洛麗亞也表示了強烈的意愿。
“成吧…”洪濤沒再堅持,打開雙蹦把車靠在了路邊。
“好家伙…”車剛停穩,安全帶還沒解開了,洪濤就從后視鏡里看到兩個人影從房車里飛了出去。確實像飛,一大步就跨過了欄桿,身手之矯健哪兒像是女孩子,和運動員有一拼。
飛向桃林的兩個女人是格洛麗亞和于亞楠,這一點太明確了,看身材就能知道。徐胖子的閨女雖然也沒閑著,此時剛邁過欄桿,手里還舉著照相機。
“壞了!”但洪濤的反應并不是繼續欣賞她們的身姿,而是麻利的解開安全帶,低頭從座位下面抽出一把折疊行軍鍬,開門跑了出去。動作真不像四十歲的大叔,比小姑娘飛的還高還遠,落地之后片刻不停,邊追邊喊了起來。
“快回來!快回來!這里有狗…”
“哈哈哈…咯咯咯…”可惜他的叫聲完全隱沒在一片歡笑聲中,尤以格洛麗亞最大聲。
“汪汪汪…汪汪汪…”就在兩個姑娘剛剛跑過路基一頭鉆進桃林中時,附近也響起了一陣急促的狗吠,且越來越近,還不是一只。
“亞楠,快回來,有狗!!!”這時端著相機的徐穎終于不再跟著笑了,也扯著嗓子叫起來。別看她長得挺纖細,可這嗓門真給力,又尖又細,高音非常有穿透力。
“洪…救命!”很快前面那兩個嘬死的二貨也聽到附近的狗吠和身后的叫聲,說不定還看到那些高速奔跑在樹林里的身影,立刻轉頭向回跑。現在終于想起洪濤來了,還是格洛麗亞叫的最大聲。
“亞楠!快跑…”
“穎穎,快回來…”
別看就這么幾個人,真要一起喊起來還是挺熱鬧的。略顯中氣不足的是于世達,可能他自己也知道拼嗓門不占便宜,干脆手腳并用的爬過欄桿,結果一不小心就來了個倒栽蔥。
嘹亮的男中音是徐胖子,他這身板真不是白長的,不可能中氣不足,但他光喊不動地方,就在房車邊上蹦。
說時遲那時快,已經有兩只黃狗率先跑了過來,別看只是農村養的土狗,既沒有高貴血統也沒有精心飼養更沒高大的體魄,可它們最不缺的就是對主人的忠誠和與敵人拼命的勇氣。根本不管對面有幾個人,手里拿著什么,追到近處后腿一蹬,張開大罪沖著最近的小腿就去了。
“嗷嗚…”可惜這一嘴沒咬上,整個身體突然橫著飛了出去,還伴隨著一串嗚咽。
“啊…嗚!啊…嗚!”一腳踢飛黃狗的是洪濤,嘴里還發出比狗吠還像狗吠的聲音。此時正舉著完全張開的行軍鍬,和三只追上來的土狗對峙著。
不知道是他叫的兇惡,還是長的實在兇猛,三只土狗愣是停住了腳步,遲疑不前。但還不肯走,一聲緊似一聲,和洪濤對噴了起來。
“我靠,你干嘛!”忽然三只狗不再試圖撲擊了,互相交換了位置,上身低俯,換成了防御模式。洪濤轉頭一看,好嘛,一位帶著頭盔、手套,拿著冰球桿的身影跑了過來。
“它們、它們要咬人!你到我后面去!”身影又往前邁了一步,冰球桿斜著舞出了一片殘影,勁風呼嘯間幾只土狗又向后退了一步,但仍不肯撤退。估計它們此刻心里正在吶喊:往后一步就是祖國!
“你知道嗎?咱們是入侵者,進了它們的家!結果你成了正義化身和保護弱小的英雄,它們反倒成了惡勢力。看來你這個學沒白上啊,把老美那套強者邏輯學到骨子里去了。我看看啊…杜克大學…NACC里有這個隊嗎?是D3級別的吧?連獎學金都沒有…嘿嘿嘿…”
有了這么一位彪悍還帶著護具、拿著長武器的人站在身邊,哪怕是個女人,洪濤也不再懼怕那三支土狗了。緊張情緒一放松,嘴又開始不閑著了,而且好話不多,主要是針對她們騙自己的事實。出門在外最怕這種只求自己爽的同伴,全是惹禍精。
這位氣勢洶洶要和土狗玩命的女人就是于世達的寶貝閨女于亞楠,一腔熱血被洪濤當頭潑了盆冷水,讓姑娘很是氣憤,眼睛里都快噴出火來了,手里的球桿直顫抖,很有隨時把洪濤當土狗打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