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NO、NO,北京是我們的第二故鄉,我們愛它,入鄉隨俗,晚上我們會帶著禮物準時赴宴!”一聽說晚上的燒烤可以不來,表情一向冷峻的戴夫馬上有了笑容,用很標準的美國中文說得慷慨激昂。
“入鄉隨俗好,非常好,所以就別拿著破黑方來蒙事兒了,那玩意白給我也不喝。晚上是我請客,酒菜都歸我準備,你們帶著嘴來就成。但我們北京人還有個風俗叫做禮尚往來,我請你了,你得找機會再請我,一來二去的我們的關系就更加密切了。先說好啊,酒吧我不去,不過要是有什么比較特別的人,我倒是愿意請她來家里做客。”
“我在左岸碰到過…”聽到洪濤把最后一句話變成了英語,特意去強調那個她字,戴夫馬上會意的笑了,把頭湊過來準備詳細聊聊。
“戴夫,我們該走了,她的事情等我們回來再和洪先生說,至少今晚她無法來這里做客!”戴夫和謝爾曼的外表非常具有欺騙性,性格活波愛說愛笑的謝爾曼看上去挺隨和,實際上是個笑面虎,肚子里全是彎彎繞,灌醉了都沒幾句實話。反倒是一臉冷峻的戴夫是個直腸子,之所以少言寡語,不是不愛說話,而是有點小結巴,碰上外人就盡量閉嘴。
“哦…那晚上見!”讓謝爾曼一提醒,戴夫好像明白了什么,推著自行車大步出了二門,逃也似的騎了上去。
“見你娘了個頭!”想要的答案沒問出來,洪濤沖著兩個人的背影啐了一口。
這些年來他一直沒找女朋友更談不上結婚,即便熟人給介紹也不見。這倒不是穿越次數太多把身體機能搞壞了,而是對感情生活已經沒了興趣,不想再投入一次。
可生理問題是客觀存在且不隨意志而轉移的,天天當和尚這日子也不太美滿。咋辦呢?戴夫和謝爾曼沒來時,洪濤只能去歌廳夜總會踅摸專業選手,有了他們倆之后,就換成了酒吧里的半專業或者業余選手。
和專業選手相比,這些目標更新鮮、更有情趣、質量更好,但價格并不會上浮,說不定還更低,延續性也更長。只要不牽扯感情問題,最長的一個保持了三個多月。
但戴夫和謝爾曼也不是白給洪濤介紹,最次也得請他們去酒吧坐一坐,還不是后海邊上的清吧,得去三里屯的大型迪吧。算來算去好像也省不下什么錢,背著抱著一樣沉。
“躲開點,小屁孩玩尼瑪什么電腦,你們老師沒教你啊,不能沉迷電腦游戲!”正在琢磨著是不是找時間先去戴夫透露的酒吧里轉轉,確定一下目標是否合乎自己的要求,北屋就傳來了清脆的訓斥聲,很有點花腔女高音的傳承。
“咣…叔,姐姐搶我電腦,還彈我腦夯!”幾秒鐘之后,屋門被人重重踢開,小米粒氣鼓鼓的沖了出來,眼睛里還噙著淚。
“她搶你電腦,你踢我門干什么?”洪濤的臉馬上沉了下去,背著手走向前院。
“副本最后的大BOSS還沒打完,佳穎姐姐就要去參加工會活動,還搶我的電腦要雙開…”小米粒見狀趕緊癟著嘴跟在后面,邊走邊小聲告狀。
“那就晚上再玩,我讓她帶你下三次副本!”對于小孩子之間的矛盾洪濤從來不插手,除非有一方故意欺負另一方,而另一方又沒有還手的余地。
“晚上我媽不讓…”小米粒覺得更委屈了,這不是純糊弄人嘛。別說晚上,只要媽媽在家,無論自己如何表現都不可以玩電腦游戲。
“叔說可以就可以!你忘啦,今天晚上叔請客吃烤串,你媽也得參加。到時候你快點吃,吃完了就去叔屋里玩,我估計至少能玩到十點多!”
對于孩子,洪濤通常不會采取欺騙手段,就算騙也得特別用心,堅決不能讓孩子識破。和成年人相比孩子更敏感,被騙之后很容易失去信任感,一旦這玩意沒了可就太麻煩了,因為你說啥他都不信。
“哦,洪叔萬歲!”這個計劃讓小米粒立刻破涕為笑,興奮異常。晚上上線的玩家更多,也更容易找到一起下副本的伙伴。
“先別急著高興,你的作業還沒交呢。這次的作業就改用漢語拼音把去早市買菜的過程寫下來發郵件給我吧,日期和標題要用英文。”胡蘿卜甜吧?還不等咽下去大棒子就來了,這是洪濤唯一擅長的教育方式。
“…”這一棒子差點把小米粒的眼淚打出來,對于一個剛上學前班的六歲孩子而言作業有點難,但為了晚上的游戲時間又不得不完成,還得盡量做好。
“別打擾佳慧姐姐,自己拿著筆記本電腦去客廳沙發上寫,不許進書房!”見到小米粒噘著嘴向里院走去,洪濤馬上又補上一句。書房里還有一臺筆記本電腦可以用,但里面沒有裝任何游戲。
“…那太難了…”這回眼淚算是真下來了,小米粒原本還想找佳慧幫忙,這位姐姐和佳穎姐姐完全不一樣,從來不欺負人,也特別好說話。可惜小伎倆還沒用呢就被識破了,絕望之情難以言表。
“敢哭一聲晚上的游戲時間取消,連續三天午飯吃素菜!”聽到小家伙的慘叫聲中夾雜著些許嗚咽,洪濤的三角眼立馬又瞪了起來。
哭泣是孩子耍賴的方式之一,所以一次也不能縱容,否則就會變本加厲,每次遇到困難頭一個想到的就是向大人哭,這不就成廢物了。
“…”懲罰辦法一出,小米粒的眼底深處馬上射出兩縷惡狠狠的激光。世界上大多數胖子都是吃貨,他也不例外,小小年紀就無肉不歡。
在這一點上洪濤覺得完全是糾媽媽的錯,做為單身母親獨自撫養孩子確實不容易,那也不能一方面極度苛求、一方面又極度溺愛。
要求小米粒學習沒錯,可這么點孩子就想吃啥吃啥,一點不加以控制真的好嗎?不過做為外人洪濤無權干涉別人如何教育孩子,只能在有限的時間里盡可能增加小米粒的運動量,順帶著減少攝入量。到底管不管用,能管多大用,誰知道呢,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啥事兒?哦…哦…成吧…老王,你最好直接撕票,把他全賣了也不值那么多錢!等著吧,我這就過去。”剛溜達出院門,屁股還沒在躺椅上坐穩,手機響了。號碼很熟悉,但電話另一頭的人只說了兩句話就換成了別人,洪濤基本都是聽,只在掛斷之前才說了兩句,表情很是無奈。
來電話的是小舅舅,讓自己過去也不是有啥便宜可占,而是被債主堵在了外面,急需救援。
這個事兒說起來就話長了,幾年前小舅舅的建筑公司承建了一座由中港合資開發的商業樓,工程進度還算順利,但近千萬的尾款遲遲沒有到賬,一拖就是好幾年。
小舅舅的建筑公司倒是還能勉強周轉開,可負責后期裝修的工程隊就倒霉了。他們的工程款應該是從尾款里出的,可總也拿不到錢,找開發商沒啥結果,只能就找小舅舅要了。
這也不是第一次被工程隊追債,以前小舅舅不管怎么說還算都糊弄過去了,沒承想這次比較激烈,工程隊直接把人給扣了,不給錢不放人。電話就是他們讓小舅舅打來的,口氣挺狠,只讓一個人帶著錢過去,否則后果自負。
其實吧,洪濤并不怕放狠話的,更不把小舅舅真當人質。開玩笑呢,這可是在天子腳下,無論多有理,只要敢玩這套結果只能有一個,被正義的人民警察繩之以法,然后有理也變沒理了,欠款不光要不回來,搞不好還得給受害者賠錢。
但是吧,對于這件事兒里的三個主體,洪濤還是比較同情工程隊這邊。他們是最無辜也是最弱勢的,非要按照道理講也確實該由小舅舅的建筑公司先行償付工程款。至于說甲方拖欠的款項,可以義正言辭的去討要,實在不成就采取法律手段。
可話又說回來了,現實里的事兒總是不太合乎道理的。小舅舅也不是沒試過,這些年他沒少為了這件事兒四處奔走,請客吃飯打通關系的錢花了沒有百萬也得幾十萬,但這筆原本應該償付的欠款今年拖明年,明年拖后年,至今仍舊遙遙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