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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妙道

  嘎吱。

  僧院的房門打開又關上。

  “妙道”踮著腳尖悄悄的走回僧院的房間中,剛剛脫下僧衣鞋襪鉆進被窩后。

  通鋪旁邊蒙頭大睡的僧人立刻翻身過來,戲謔的朝他說道,“師弟,你今日卻是有點快了。”

  “妙道”頓時有些不明所以,直勾勾的盯了過來。

  僧人當即嘿嘿一笑,朝他撇了撇嘴,小聲說道,“妙圓那廝圈養的小娘子可還鮮美?”

  “妙道”正準備推說一番時,旁邊鋪上的僧人已經擠眉弄眼的笑著說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妙道,我可是青煙瞅見你剛剛往右邊的偏間去的。那邊能有什么,可不就是只有那被妙圓藏起來的小娘子嘛。”

  “妙道”當即啞口無言。

  立刻沖他拱了拱手,然后一轉身鉆進了被窩中,低聲說道,“師兄慧眼如炬,還請放我一馬。”

  旁邊的僧人這才住了嘴,卻是不甚在意的說道,“師弟勿需擔心,小事兒而已,咱們師兄弟還客氣個啥。寺中哪個師兄弟沒養兩三個姘頭,就連方丈他老人家也不是”

  僧人說順嘴的情況下,差點說出了不該說的話,辛虧他醒悟的及時,當即閉上了嘴巴。

  “妙道”也仿佛沒聽到一樣,立即打起了鼾。

  僧舍中頓時一片寧靜。

  好一會兒后,旁邊的僧人才幽幽說道,“師弟,大師兄說了,今晚換你們去佛堂守夜。”

  “妙道”立刻應了一聲,扭過頭便睡了過去。

  下午時分,再吃了一頓有著不少油腥的“素菜”后,“妙道”跟著幾位師兄弟快速趕往佛堂。

  兩班人在互宣了一聲佛號后,立刻交替換班。

  燈火透明的佛堂中。

  六個和尚盤坐在銅鐘的面前,跟著坐在最前的大師兄妙信身后,一遍又一遍的低頌著《金剛經》,從傍晚到深夜,經聲伴隨著木魚噠噠的聲音就一直沒有斷過。

  夜色漸濃,佛堂中擺放在佛像前的燭火業已燃了大半。

  妙信看著幾支將要燃盡的蠟燭,稍微停下了口中的誦經聲,起身從旁邊的香柜中摸出幾根蠟燭點燃,就要擺在佛前的香案上。

  盤坐在下方的“妙道”看著他忙碌的身影,眼中悄悄的浮現出一抹邪異。

  他口中低頌的經聲,比之身前的師兄弟們稍微快了半拍,乍聽之下,雖然不甚明顯,但在這齊誦的經聲中不免有些不協調。

  但是在場的諸位師兄弟沒有一個人出來指責,就連剛剛坐下的大師兄妙信也不甚在意。

  只當他是夜深人乏,精神有些不夠集中罷了。

  不過些許小事而已,犯不著當眾傷自己師弟的臉面。

  妙信卻沒有發現,隨著“妙道”異常的誦經聲開始響起后,香案前的三口銅鐘中隱隱傳出的誦經聲,似乎開始有些變化。

  變得有些縹緲,有些邪異。

  不過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依舊低頭念經,不敢有半分松懈。

  就這樣,一班人一直念誦到第二天巳時,也就是九點到十一點之間。

  定遠和尚這才來到佛堂之中,他稍稍觀察了一下銅鐘的變化后,這才喚過喚過前方的妙信,神色和藹的說道。

  “鐘內道子可有異常?”

  妙信立即回道,“一切皆正常,還請方丈放心。”

  定遠和尚看著佛堂前仍自誦經的眾僧,滿意的點了點頭,當眾說道,“爾等也算勤勉,本月月例增加一成。現在,你們去休息吧。”

  他話音剛落,身后的一班僧人立刻上前,將誦了一晚上金剛經的眾僧替換了下來。

  妙信當即領著他們朝定遠和尚合十拜下,“謝方丈賜賜。”

  定遠和尚笑呵呵的擺了擺手,目送他們離開佛堂。

  “妙道”跟著眾師兄弟一同用過膳食后,在外逗留了好一會兒后,這才施施然的走回方間。

  僧舍的通鋪上的師兄弟們,確是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行蹤,卻是早已睡昏了頭。

  確是累壞了。

  “妙道”躺在大通鋪上,悄悄的閉上了眼睛。

  在僧院的不遠處處,一簇簇如同蛛網一樣的絲線開始在屋檐屋頂等地方悄悄垂下,而在陰暗潮濕的院邊墻角,無數晦暗不明的污塊則在難以察覺到的地方滋生。

  隨后的兩天里,“妙道”一有空閑就悄悄的離開僧舍,在慈云寺間亂竄。

  誰也沒有注意到,整座慈云寺中,莫名其妙的變得有點陰森起來,好似有些倒春寒一樣。

  而知道“妙道”私下里偷偷的溜開的幾位同舍的師兄弟們,也只當他是去會那位北間的那位小娘子,嘴上雖然不說,但眼中的侃笑卻是避免不了的,心底甚至還隱隱有些妒意。

  倒不是酸他金屋藏嬌,而是酸這家伙,身體竟然這般好?

  跟他一樣的師兄弟幾個都快沒累死了,這小子竟然還有余力爬小娘子肚皮!

  真是牲口。

  “妙道”自然不太清楚他們心中所想,他閉著眼睛,不斷的監視著整座慈云寺,除了那幾處被他標記為危險的地方,整個慈云寺中都在他的小可愛的監控當中。

  比如,右側的僧舍中,幾位師兄弟們正面紅如赤的玩著“推豹子”,妙信師兄身前,已經堆起了一壘小小的銀山。

  又或者膳房中,全身都胖圓圓的火頭僧,正在廚灶中給自己燉著一塊臘肉。

  今天是三位道子來到慈云寺的第四天。

  “妙道”正跟著同班僧人在佛堂誦經,身后的門口處,忽然一陣響動。

  離開了好幾天的秦帥令帶著七位道子,在定遠和尚的帶領下,快步來到佛堂中。

  “妙道”不經意的打量過去。

  只見這新來的七位道子卻是比鐘里的三位要好上不少,雖然其中兩人看起來一副搖搖欲墜,五官中露出一道道縫補的痕跡,一副下一秒就要散架的樣子。但比起面前這三口種內的爛肉,還算是有個人形。

  秦帥令看著定遠和尚,恭聲說道,“定遠大人,您看他們可要鎮壓?”

  定遠瞧了眼前七位道子好一會兒后,無奈的點了點頭說道,“將他二人留下,其余五個你與我帶來。”

  “妙信,你將這兩位道子也一同收下。”

  秦帥令和妙信二人同時應道。

  定遠當即帶著秦帥令和五位還不算嚴重的道子往外走去。

  一直低頭誦經的“妙道”立刻雙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他好似有些迷離的繼續唱著經文,語調中卻是多了一份無法言說的詭異之氣。

  兩位剛剛送來,正呆呆的站在佛堂中的道子忽然緩緩的抬起頭,仿佛無數碎肉拼湊成的臉龐上,頓時閃過一絲無法掩飾的惡意。

  旁邊的眾僧立刻將他二人圍在中間,聲聲不斷的佛經誦唱聲中,兩人身上的戾氣漸漸消散下去。

  兩位道子與“妙道”不經意間的對視了一眼后,任由急忙搬來的銅鐘將自己罩住。

  另一邊。

  定遠和尚帶著秦帥令和五位道子正往慈云寺的后山走去。

  在經過一段剛剛破土發芽的竹林后,他們一行人迅速來到了緊靠慈云寺的后山前。

  眼前一片荒涼,錯亂的豎立著數十座低矮破舊的浮屠,最大也就只有五重。

  定遠和尚立刻走了過去,他在各個浮屠中一陣摸索后。

  后山的側邊,忽然一陣陣嘩啦啦的鐵鏈響動后,山腹立刻裂開了一道縫隙。

  一尊多臂百目的佛像出現在縫隙當中,身上佛光流轉,隱隱封印住整座后山。

  定遠當即走到縫隙前,雙手結無畏印,隨之轉為說法印,禪定印,觸地印,最后手掌伸出,掌心向外,手指下垂,表示給予,結成施愿印后。

  佛像上的光輝隨之熄滅,讓開了一條通道。

  定遠和尚立刻沖著秦帥令招了招手,一行人隨之魚貫而入。

  他們剛剛進去不久之后,隨著鐵鏈聲又響起,山腹處的裂縫立刻和合攏起來,看不出絲毫一樣。

  后山前的浮屠邊緣,大量的污垢在底座旁滋生出來,越發顯得破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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