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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龍氣散,國柱斷

  聽到耳邊的傳音,張驕稍作思考,便放棄了強行沖關的打算。

  因為,隨著力士高高舉起手中的赤金錘,群山之中,立刻又有兩塊黝黑的鐵牌飛出來,插在他前方的道路上。

  兩名一模一樣的力士從令牌上幻化出來,同時瞪著銅鈴般的大眼盯了過來。

  張驕立刻感到了一股渾厚的壓迫感傳來,這三名力士匯聚在一起,帶來的威脅成幾何倍的增長。

  他立刻轉身往涼亭處走去。

  涼亭當中。

  張驕剛剛踏入這座嶄新的,仿佛才建好沒幾天的涼亭范圍內,身后緊隨的三名力士立刻化為一團霧氣,飛快的縮回了令牌當中,然后嗖的一聲便朝著山中飛去。

  他正暗自驚奇時,先前回響在耳邊的聲音又響起。

  “進來坐吧,后生。”

  張驕抬起頭,只見廳中,一名穿著百家衣,背著一方竹箱,肩膀上還爬著一只猴子的老者笑呵呵的朝他說道。

  “嘗嘗這蜜棗,味道當真不錯。”

  張驕當即走進涼亭,朝著老者拱手回了一禮。

  “剛才多謝老丈指點了。”

  老漢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從前面的石桌上取了一顆蜜棗遞到自己肩膀上的猴兒嘴邊。

  “老漢就是提點一句罷了,能費多大功夫。”

  他話音剛落,旁邊立刻傳來了一聲冷哼。

  “多管閑事。”

  涼亭邊緣,一名斜依在柱子上,雙腿高高翹起的男子,沒好氣的啐了一口。

  張驕立刻朝他望去,只見對方把玩著一柄無把小刀,正毫不示弱的望過來,劉海半遮住的臉上,一片陰厲之色。

  兩人頃刻間便對視在一起,兩股份數陰厲邪異的氣息立刻纏繞在一起。

  整個涼亭中陡然間一暗,陰氣叢生,邪氣彌漫,仿佛陷入鬼境當中一樣。

  似乎是感到了兩人的劍拔弩張,男子身邊那位仿佛奴仆一樣的大漢立刻護在他的身前,黑布遮面的斗篷下,低啞的嘶吼聲中充滿了嗜血的氣息。

  旁邊的老漢仿佛沒有察覺到這三人間的暗潮涌動,臉上依舊帶著笑容,樂呵呵的說道。

  “元皇派聯合永王,派遣大軍封路,又差力士巡山,哪會留下那么明顯的破綻。讓這小兄弟去試探又能探出什么?還不如安安穩穩的等人家辦完事,撤了這封山大陣,這樣大家也能兩安無事,省的再出些幺蛾子,殃及到大家。”

  “大家再忍忍等上幾天就好了。”

  “等?還要等到什么時候?我都等了八天了,還要再等幾個八天?元皇派真以為自己靠上了永王,就是這北地的執牛耳之人了么?”

  老翁笑而不語,在他后面不遠處一位道姑打扮的居士走了出來,她臉若桃花,媚眼嬌笑的說道,“難道人家現在不是這北地的執牛耳之人?”

  “一聲令下,大軍封路,力士巡山,上百位道業有成的弟子布成大陣,讓你這湘西尸家子弟都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呆在這涼亭里喝涼風。甚至就連那三陽會的三位首腦也只能躲在長旗郡,不敢單獨外出。你說這難道還不算嗎?”

  男子一時語結,只能哼了一聲便撇過頭不再言語,渾身散發的陰唳之氣也逐漸消退消去。

  老漢哈哈一笑,瞧了一眼又走回去坐下的道姑,笑著對著張驕說道,“坐吧,后生。來嘗嘗這些點心蜜餞,都是一等一的精品,這元皇派還真是財大氣粗,招待我們這些人還上這么些好東西,要是我的話,能給兩饅頭就算好的了,嘖嘖。”

  涼亭中剛剛升騰而起的劍拔弩張的氣氛,立刻被老漢、道姑二人連消帶打的驅散了大半。

  張驕也借機收斂起自身散發出的陰邪氣息,捏了一塊粘糕放入口中,品嘗的同時也在打量著廳中的眾人。

  涼亭中包括自己一共有六人,刨除老漢、道姑和那兩個湘西的尸家子弟外,還有一名打扮的和江湖客一樣的青年。

  他此刻正抱著懷中的長劍,端坐在涼亭的最里面,靜靜的看著遠方的山林,顯得有些格格不如。

  臨近傍晚時,一直徘徊在涼亭附近的力士又一次出現。

  只是這次,它手中托著一巨大的托盤,盤中放滿了食物。

  老漢立即飛跑過去過去接住托盤,“今兒不錯,比昨天豐盛多了,竟然還有燒雞?”

  他當下也不顧及大家,伸手就撕了一大塊,放在口中大快朵頤。肩上的猴兒也有樣學樣,朝著托盤里抓去。

  旁邊的陰唳男子看的眉頭青筋直跳,沖著消失的力士吼道,“哎,你們還要我們等到啥時候啊?給個準信啊!”

  只是力士早已消失,根本沒有回答任何消息。

  亭中的諸人只能暫且等著。

  這一等,便是等了兩天。

  這天中午,約是未時,也就是現代的十三點到十五點之間。

  張驕饒有興致的聽著老漢講的種種奇異故事,正當聽得興起的時候,天空中忽然傳來了一陣無可匹敵的壓迫感。

  廳中的諸人只覺得渾身一重,好像有一座山岳壓在自己身上一樣,徹底的出不出氣。就體內的法力也瞬間凝滯了起來,不管自己怎么催動都不動彈。

  幾人一下面容扭曲的趴在地上,青筋畢露,大口大口的喘氣,就連張驕也不例外。

  唯一例外的是那位懷中抱劍的江湖客,他此時正摸不著頭腦的看著廳中的諸人,大聲詢問著。

  “你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還是食物里被人下了毒?”

  但沒有一個人回答他,大家都是艱難的仰起頭望著天空。

  那里,有一道恐怖的東西,正在急速飛來。

  湛藍的天空下,零零散散漂浮在空中的云朵瞬間一股無形的力量擊碎,散落成一片又一片的云斑。

  整個天空不知怎么的就被渲染成玄黃色,散落開來的云斑更是變成焦黃色,僅僅看著它,就有一股蒼涼悲傷的感覺從心底升騰起。

  晴日驟暗。

  一聲蒼涼的悲吼后忽然在眾人耳朵旁響起,那道盤旋于天空上方的無形存在瞬間墜落下來,仿佛星隕,掉入眼前的山脈當中。

  轟!!!

  大地瞬間搖晃起來,無數的沙土泥石從山坡上滾落下來,數不清的動物從巢穴中驚醒,紛紛往外逃竄。

  張驕他們所在的涼亭也在劇烈的晃動著,無數石塊瓦片從亭上落下。

  眨眼的功夫,這座好似剛剛修建好的涼亭已經千瘡百孔,布滿了裂紋殘缺,在山腳邊搖搖欲墜。

  抱劍青年當即一個鐵馬橋穩住下身,口中驚駭的喊道,“這是地龍翻身了嗎?”

  沒有人回答他。

  他正要準備將亭中的幾人搬出時,卻見他們已經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幾人望著天空瞧著剛才那股無形力量墜落的地方,目光中充滿了驚駭欲絕。

  道姑望著玄黃色的天空,臉色煞白的喃喃著,“龍戰于野,其血玄黃。龍氣怎么會往這里飛來?”

  他旁邊的老翁已經從手腕取下一截紅繩,手指靈巧的打起一個又一個的結,不停地念叨著。

  “一節起,一節落,一節算的乾坤破......”

  就在他結到第十三個結時,紅繩突然斷開,老翁當下停了念叨,他望著天空,猶不敢信的說道,“這怎么可能?大洪朝的國柱就這樣斷了?”

  他神情中一片驚駭,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算出來的消息。只是眼前的這幅景象確確實實的告訴他,自己并沒有算錯。

  龍氣已散,國柱又怎么還會存在?

  兩百八十七年啊!

  這大洪朝,終究是結束了。

  老翁眼中一片濕潤,失神的說著,“這天下,亂了啊!!!”

  旁邊的尸家弟子卻沒管這些,他一臉興奮的看著前方地上近乎折斷彎曲的令牌,語氣中充滿了興奮感。

  “我道是為什么,原來元皇派已經算到這龍氣會落在這里,怪不得會出動這般大陣仗,不過現在看來,他們好像也沒占到什么便宜!”

  他走上前去,踩著地上的令牌,口中譏笑道,“就連這與大陣相連的掌天力士都損毀的如此嚴重,他們那些布陣的弟子還能存幾個?”

  他說著說著,神情中突然一個恍惚,好像察覺到了什么重要信息一樣,當即不在言語。

  他喚過一旁的高大個,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兩人腳下立刻塵土飛揚,眨眼的功夫便融入土中,消失不見。

  張驕在旁邊隱約看到,在他二人下沉之時,被黑布斗篷遮面的大個子,悄無聲息的齜出了兩個粗壯尖銳的獠牙。

  “僵尸嗎?”

  他正想著,旁邊的女道也是嬌笑一聲,“既然大陣已破,在下也就先行一步。”

  她說著說著,整個人就開始不斷的縮小起來,喘口氣的功夫,道姑就縮的和拇指一樣大了。

  一只灰羽的燕雀自山林中迅速飛來,馱著她便往群山中飛去,方向赫然是龍氣墜落的地點。

  抱劍青年怔怔的看著騎鳥飛走的道姑,眼珠子都要掉了下來。

  他剛回過頭,就瞧見身前的老翁笑呵呵的抽出一條紅紅綠綠,由無數破碎布片編織成的繩索。

  他肩頭的猴兒一把拽住繩頭,就那么朝空中一撲,繩索立刻直溜溜的豎在半空中。

  老翁回頭一笑,順著這條繩索,像猴兒一樣迅速爬了上去,沒一會兒功夫,就消失在繩子的另一端,仿佛爬到了云層的天宮中一樣。

  抱劍青年看著離開的四個同伴,艱難的轉過頭,望向了還呆在原地的張驕,神情中一副你不會也要這樣走了吧的意思。

  張驕瞧著他的眼神,充滿歉意的笑了一下。

  他一步踏出,一道灰白氣息形成的道路立刻出現在他的腳下,張驕整個人瞬間消失在他眼前。

  抱劍青年看著只剩下自己的涼亭,神情中一片呆滯。

  好一會兒后,他才如夢清醒般回過神來,朝著遠方大聲喊道,“高人,你們也帶我一個啊!”

  說著,他便邁開步伐,飛快的奔跑在山林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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