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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發現

  九龍江上游的羅家灣處。

  此地距離市區約有四十多公里,往日里人跡稀少,加之二十年前發生的游輪慘案,此地更是被渲染的不詳,所以較之臨海的九龍江中下游,這里生態環境更為良好。

  張驕行走在江邊的老堤上,腳下雜草叢生,夾雜著星星點點的野花,蟲鳴蛙叫之聲不絕于耳。

  只是每當他走過一處,腳邊的草叢泥地上,便有無數蛇蟲鼠蟻紛紛從草叢地洞中鉆出,飛速地逃離出去,好像遇到了什么天敵一樣。

  他也不甚在意,放眼望之九龍江,眸中血色彌漫出代表十二地支之象的十二個大字,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眼中的字跡不斷變換著,他看著湖面的風光,對應著眼前的方位,不斷搜索著酆都鬼城可能現實的地方。

  在林柏英處知道了酆都鬼城可能在會在這里現實后,張驕立馬就趕了過來,這幾日不斷在這羅家灣邊緣尋找著。

  只是大江遼闊,靠他人力尋找如同大海撈針一樣,不得已,他只能借助筆仙扶乩占卜的能力,對照地形推測著酆都可能現世的地點。

  大江寬廣,波光粼粼,大量的水鳥浮在水面,不時的一低頭,從江中叼起一尾銀鱗,仰頭吞下,發出陣陣興奮的鳴叫。

  張驕沿著江邊往上巡游,眼中大江浩蕩,一時之間,胸中的郁結也似乎輕了許多,死氣沉沉的臉上也多了一分生氣。

  驕陽當空,烈日籠罩。

  江邊慢慢多了幾分燥熱之氣,加之兩岸雜草茂盛,濕氣很重,熱氣蒸騰之下,更是悶熱。

  張驕卻宛若不知,整個人更是像是沒有受到影響一般,機械的沿著江堤行走著,老遠的就聽到摩托的轟鳴聲中夾雜著陣陣低聲咒罵聲。

  他抬頭望去,岸堤前方有兩輛摩托慢慢悠悠的從土路上騎過。

  兩輛摩托上各騎著一年約三十多的男子,都是圓臉微胖,一團和和氣氣的樣子。只是他們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并不是很好,渾身沾了不少泥漿和雜草的殘枝不說,臉部紅腫看起來像是挨了一頓好打。

“媽的,這幫龜孫咋他媽不去死呢,一群鱉孫,全他么是  該出門被車撞死的貨色。”當先騎著的男子一路罵罵咧咧,瘋狂的咒罵著,顯然是氣得不輕。

  “好了,老許,別氣了,就當今兒出門沒看黃歷倒霉了好了,別在把那群家伙招來了,這荒郊野外的,真給咱沉了河都沒人知道,就當被醉鬼給打了兩拳,無所謂了。”

  一旁的另一個男子不斷勸說著,其間還小心翼翼的扭頭回去看了兩眼,生怕后面綴著人。

  “我氣的是被人打了嗎?我他媽氣的是把我桿子給折了,這幫遭瘟的古惑仔,你趕人就算了,折我桿子干什么。你知道我這桿桿子多少錢嗎?”

  “整整一千八百蚊啊!為了攢這筆錢,我整整兩年多沒打牌沒賭馬,天天在家算計來算計去,還生怕藏錢的地方被我家婆娘給發現了,你說我容易嗎?”

  “還有我那打窩的料,好不容易才從阿班手上弄到的配方,我準備了正正快一個星期,今天剛打下還沒甩上一桿就......”

  當先的男子發泄著一肚子的委屈,滿是淤青的臉上透露出一副生無可戀般的絕望。

  只是他們看到不遠處走來的張驕時,也都立刻閉上嘴巴,手上油門猛地一夾,遠遠地從他旁邊快速駛過。

  張驕瞧了一眼兩釣魚佬車上放著的魚竿魚護小馬扎等釣魚物資,繼續往前走去,對他們口中前方可能會有的古惑仔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他現在心里只有找到酆都鬼城現世的地點,先完成任務一  這一想法。

  張驕感覺自己真的快要撐不下去了,要不是心中還有一些完成任務后可能會解決掉自己身上的問題的念想,他怕是早已經放棄了。

  這五六天里,他甚至連瞇一會兒都不敢,生怕一閉眼再醒過來的就不是自己了。

  所以,別說前方有古惑仔,那就是龍潭虎穴,自己也要走上一遭。

  陽光灑下,江面一片波光嶙峋,不時有幾尾魚兒躍出水面,身上的魚鱗像鏡子一樣折射出層層光芒。

  這里果然是個釣魚的好去處。

  張驕似慢實快的走在江邊,左眼眸中代表著十二地支之象的血色大字不停的變換著,右眼則緊閉著,不讓筆仙借機來肆意的給自己添亂。

  再行過十幾里的路程后,一輛越野車和三輛小面包就出現在他眼前,前方不遠處,二十來號兇神惡煞、滿臉橫肉的壯漢以正在江邊的兩人為中心,遠遠地散開,一邊低聲說笑一邊隨意的閑逛著,不時的從路邊撿起一塊薄石片往江面上漂去。

  “蝠師,這就是您說的好地方。”被人群圍在中心的大漢看著湖面,一模自己剛剛剃成青皮的腦袋,有些不解的問道。

  他把這地方看了個遍,也沒看出這地方有什么特別的。

  蝠師如同老鴉一樣的嘎嘎笑了兩聲,從黑袍下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指,對著青皮指著江面問道,“鼎爺,您知道這地方曾經發生過什么嗎?”

  不待青皮開口,他便自問自答道,“這里就是二十年前江輪號發生船禍的地方,四百多號人就在這里喂了魚蝦,不然這里的魚兒也不會長的這般大了。”

  “您就沒覺得站在這里,比起其他地方要陰冷上幾分嗎?”

  蝠師語氣森然,連帶著青皮也覺得著地方陰冷了許多。

  他本能的摸了摸兩條裸露在外的大花臂,覺得有些陰冷,“那這算什么好地方,蝠師,你這什么意思?”

  說話之間,青皮的語氣中已經有些不悅,看向眼前這個大夏天還穿著黑袍的家伙的眼中,已經帶上幾分兇狠。

  蝠師曬然一笑,也不在意他的語氣中的威脅,直接解釋道,“鼎爺不是讓我幫您老豆找塊好地方嗎?這里便是對您最好的地方了,老爺子死后可能會受點苦,但您卻是會一步登天,光宗耀祖啊!”

  青皮聞言頓時感了幾分興趣,忙問道,“這是為何?”

  蝠師自得的一笑,摸了摸下巴處的山羊胡,解釋道。

  “這塊地方對于普通人來說確實是塊死地、絕地,但對于鼎爺您不同,您是撈偏門的,走黑道的,這地方越兇對您來說就越好。”

  “您生于初五,八字四柱失去中和,日主自身的干五行太旺,天生本命強勁比劫在身。就是俗話所說的命硬,所以您這十來年里跟一個大哥死一個大哥,但自己卻往往能死里逃生,反而成了坐館大佬。”

  青皮聽到這里,油光橫肉的臉上滿是高興,他習慣性的摸了摸腦袋,自得的哼了聲,“那是,咱老陳就是命硬,當年一個人就敢跟德興社的一條街的人砍,換別是個試試,早就被人砍成泥了。”

  蝠師也不插嘴,等他自賣自夸的說完后,方接著說道,“

  但您命數也就只能這樣了,南角的坐館大佬怕是您的極限了,想再進一步那就萬萬不可能了,但如果您按我說的做,將老爺子的棺封了沉在這江底,我再做個陣勢,轉煞為吉助您一改運勢,說不定這東洪門的龍頭位置您未嘗沒有機會坐上一坐。”

  青皮聞言頓時眼光大亮,鼻尖的氣息也粗大了幾分,他紅著眼說道,“真的?將我老豆葬在這江底,我就能當龍頭?”

  蝠師默默的點了點頭,悄聲說道,“只是,如果令尊葬于江底的話,卻是死后可能不會安生的。”

  青皮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厲色,臉上的橫肉扯出一道兇狠的笑容。

  “我老豆這些年吃我的喝我的,就讓他幫我這個兒子一回,想來他老人家也是愿意的。”

  說著,他便盤算著,干脆回去就拔了氧氣管,這樣還能省下每天好幾百的治療費,也讓他早點為自己這個兒子做出點貢獻好了。

  既然下定了決心,青皮立即對著旁邊蝠師說道,“那就麻煩蝠師幫我好好看看了。”

  蝠師連忙應道,但就在這時,遠遠散開的小弟們發現了徑直走過來的張驕,當即有人罵罵咧咧的走了過去。

  “唉,滾遠點,沒看到這邊有人呢嗎。”

  張驕直勾勾的走了過來,幾個小弟橫著迎了上去。“你瞎了還是聾了,老子說的話你沒聽到嗎?”

  說著,為首的小弟就要給他一巴掌。

  只是還沒等他下去手,張驕便已轉過頭盯上了他,睜開的左眼中,血色的代表地支的字跡不斷的變化著,最終凝在一起,方位赫然指向前方的江面。

  “你發現了鬼城酆都現世的地點,任務一完成。”

  張驕聽著耳旁傳來的聲音,嘴角露出一抹難得的笑意,他轉過身,徑直往江面走去。

  在他身后,四個剛剛走過來的古惑仔忽然怔在原地,一縷縷灰白色的氣息悄無聲息的從口鼻中鉆入,頃刻之間,他們雙眼上翻,瞳孔收縮只剩下一片眼白,然后緊緊跟在張驕身后,機械的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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