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
夜,冰寒。
透明的雨珠打在墨綠色的芭蕉葉上,發出讓人心煩意亂的聲響。
小小的院落,不起眼的小樓,第三層是一間四壁敞開的書閣,面色發青的林齊坐在一張小方桌前,雙眼赤紅的盯著面前那張用白銀鍛造的戰棋棋盤,看著自己那顆僅存的,被對方獸人聯軍團團包圍的代表了大陸聯軍最高指揮官的棋子。
坐在林齊對面的胡馨竹歡喜的伸出手:“承惠黃金一千兩,謝謝啊,繼續不?”
距離將贏覠交給天廟接應的人已經過去了兩天,林齊在胡馨竹派出的人接應下,秘密返回了雙陽赤龍城,然后立刻帶著一批屬下住進了這個風聞丞下屬秘諜組織的秘密據點。
兩天來,林齊從雙陽赤龍城暫時的蒸發,他安安靜靜的呆在這里。
第一天,林齊很安靜的坐在小樓里,欣賞著堂前的兩棵桃花,看著桃花樹下的幾株芭蕉,看著大蜻蜓輕盈的在芭蕉葉上交尾,兩只大蜻蜓的尾巴恰好攢成了一個好看的心形。
但是第二天,林齊就渾身燥熱難當,總感覺這小院子就是一座該死的監獄,他在院子里揮動屠軍斧稍微活動了一下手腳,嚇得院子里侍候的下人趕緊請來了胡馨竹。
帶著沙心月悠然趕來的胡馨竹提出了一個解悶的好法子——他和林齊下棋玩,隨便林齊挑選,每一局棋的賭注是一千兩黃金。林齊欣然答應了胡馨竹的建議,他挑選了自己在西方大陸玩得最精熟的斗獸棋,和胡馨竹大戰了十八局。
十八局,林齊輸了一萬八千兩黃金。胡馨竹贏得是眉開眼笑,一旁端茶遞水的沙心月也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線。只有林齊輸得眼睛都紅了,恨不得抓起胡馨竹將他毒打一頓。
聽到胡馨竹還要繼續。林齊一把攪亂了棋子,冷哼道:“外面有什么動靜?”
胡馨竹坐直了身體,淡淡的說道:“二皇子已經到了西氐都護府!而且已經舉起了清君側、匡正朝政的大旗。被陛下貶謫的那些文武大臣,也都匯聚在了二皇子的旗下。”
扳著手指計算了一陣,胡馨竹悠然道:“龍城已經攻下了西羌都護府,滅了西羌都護府總督滿門,西氐、西羌數千萬遺棄之民投軍,龍城麾下已經有可戰之兵逾千萬。在我的安排下,雪原聯邦已經向龍城提供了充足的糧草和兵器,雪原聯邦南部的七百五十九個大小部落。已經隨時準備南征!”
冷笑了一聲,胡馨竹冷酷的說道:“雪原聯邦的大國師看到了便宜。他已經親自趕去前線坐鎮,看樣子他是要親自指揮那些南方的部落南侵了。所以。我已經和龍城聯系上了,這七百五十九個部落的所有雪熊、雪豹、雪狼三族的獸人,會全部留在血秦帝國。”
林齊駭然看了胡馨竹一眼,胡馨竹慢悠悠的說道:“如此一來,雪原聯邦的大國師自然當不下去了,我們的人就會在雪原聯邦上位。”
向林齊解說了一陣最近的外部情勢。胡馨竹伸出手輕輕的拍了一下林齊正在將棋子亂翻的大手:“多些你毒打了那混蛋一頓。。。我的人已經聯系上了他,以后他每個月的解藥都會從我手上走,所以只要他登上了皇位,未來數百年,沙家在東方大陸只會越來越強!”
林齊看著胡馨竹笑道:“你不會讓他知道你是誰吧?”
胡馨竹聳了聳肩膀:“當然,只是一個代理人,反正只要每個月有解藥,那家伙才不管解藥是誰給的呢。”
譏嘲的一笑,胡馨竹不屑的說道:“血秦帝國的皇室。我很久以前已經看透了他們的真面目!他們。。。嘿!不過是天廟豢養的一群走狗罷了!”
望了林齊一眼,胡馨竹贊嘆道:“我真的很想知道,那僵神散的方子是怎么來的?”
林齊攤開了雙手,他真不能說,難道他要告訴胡馨竹在他身體內融合了那株桂花樹么?不死婆娑桂花樹,林齊本能的感覺到這事情有點太匪夷所思,加上桂花樹給出的警告,林齊決定除了他自己,誰也別想知道他體內發生的變故。
元界?星域?月宮不死婆娑桂花樹!
僅僅從這些名稱,林齊就察覺這里面關系著一些驚天動地的事情。林齊對他現在的生活,對他現在的一切都很滿意,他并不想招惹麻煩。
夜很黑,也很冷,但是書閣內有防御陣法隔絕了外界的寒氣,卻是溫馨得很。林齊和胡馨竹交換著關于最近很多事情的意見,兩人聊得很投機。加上旁邊有沙心月這個吹鼻子瞪眼的大美女伺候著,似乎經過美女的手沏上來的茶滋味都好很多,林齊對于將沙心月當做侍女使喚這件事情,很享受!
胡馨竹通報、交換了一下西氐、西羌那邊的情況,然后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笑容說道:“靜心庵出事,二皇子跑去了西氐,整個朝廷都亂了。但是這幾天不見皇帝上朝理事,很多人已經將矛頭指向了我們,畢竟我們是最后兩個見到皇帝的人!”
林齊抬眼看了胡馨竹一眼:“扛得住么?”
胡馨竹不屑的笑了:“放心,他們能把我怎樣?只不過在皇帝出來見人的這段日子里,你就不能在人前露面了。按照我們事先約定好的,你這一個月,就乖乖的呆在這里吧,由我保護起來就是。”
林齊無奈的仰天嘆了一口氣——為了那三個行省,為了自己還沒入袋平安的王位,自己還是老老實實的呆在這里吧!只要有胡馨竹作證,自從離開王宮后,他就一直被保護在這個風聞丞下轄的秘密據點內,不管血秦帝國朝堂上如何的腥風血雨,這都影響不到林齊。
如果沒有贏晸賜封的那個王位,林齊現在滿大街晃悠都沒人理睬。
但是為了那個王位,林齊必須在這里做出一個姿態來。三個行省的領地,這不僅對林齊,對胡馨竹身后的本家,乃至對虎族自身,意義都太重大了。
懶散的仰天躺在地上,林齊無奈的哼哼道:“為了王位,為了三個行省的地盤。我裝一個月的孫子,也沒什么關系!哎,我們的陛下,為什么這么貪?一口吞掉十八顆生命樹的汁液,他能受得了么?”
單純生命樹的汁液,自然不會讓贏晸一個月不能露面理事,但是如果桂花樹在里面加了一些其他的成分,僅僅一個月不能露面,那還真不能算什么。
胡馨竹和沙心月對望一眼,兄妹倆湊在一起低聲的商議起來。二皇子已經去到了西氐,龍城的大軍已經勢如破竹的攻破了西羌都護府,未來的一段時間,雪原聯邦那群獸人也將瘋狂南侵。如何利用這些事情,讓沙家的利益得到最大的實現,這是兄妹倆必須要謹慎對待的事情。
林齊懶得聽這一對小狐貍的記憶,他翻過身趴在了地上,懶洋洋的看著小樓外一滴滴落下的雨水。
等王位到手,讓沙家派人去接收了三個行省的地盤,林齊準備順便去海城走一遭。驢子所說的,林齊的成年歷練的地點,就在距離海城不遠的一座小島。算算時間,距離那件天地奇珍凝聚成形的時間也就幾個月的功夫了,需要趁早過去做點準備。
誰也不知道在那個小島會碰到什么事情,提前去總比晚去好。
而且林齊還想去熊萬金的家里看看,未來林齊是要回西方大陸發展,但是在東方如果能夠讓熊萬金坐上熊家家主的寶座,這對林齊未來的發展也有好處。
如果可能的話,林齊還想做得更多一點。
正在思忖的時候,林齊猛不丁的打了個激靈——外面的那些雨珠,突然全部凝滯在了空氣中。一顆顆水滴靜靜的懸浮在空氣中,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一股充滿靈性的氣息籠罩住了整個小院,空間、時間都被這股靈性的氣息給禁錮住了。
胡馨竹和沙心月也注意到了這不可思議的一幕,沙心月默不作聲的站起身,輕盈的走到了小樓的角落里站定。胡馨竹則是慢慢的站起來,冷眼看著外面的夜空沉聲道:“冰原神殿哪位大祭司這么狗膽,居然敢侵入雙陽赤龍城!莫非這幾年,你們挨打得還不夠么?”
院子里,兩個撐著雨傘的侍女正抬頭看天,她們和空中的雨點一樣身形僵硬,就連瞳孔都失去了光彩。
兩條白色的身影一閃沖進了院子,伴隨著一聲低沉的狼嘯聲,兩柄沉重的大斧劈進了那兩個身形小巧的侍女身體,將她們從正中劈成了兩片。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蠢貨,這么美麗的人類女人,應該搶回去暖床才對!除了樓里的三個人,院子里的男人全部殺了,女人全部搶回去,你們這群敗家的狼崽子!”
低沉的狼嘯聲一陣陣的響起,一條條白影不斷的竄進了小院,近百名袒露上身的雪狼一族的狼人戰士沖向了小院的各個角落,一場瘋狂的殺戮開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