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
李娟看到這絕世的仙女,不由大吃了一驚。
這并不是因為她看到了神仙,而是這神仙,就像是另外一個版本的她自己。
這種熟悉,這種神似…
李娟張大了嘴,整個人差點兒忍不住的叫喊了出來。
蘇忘塵不以為意,對于這一幕,似乎早已經司空見慣。
“是不是很震驚,很難以置信?”
蘇忘塵的語氣帶著幾分戲謔。
這種語氣,卻并沒有讓李娟不舒服,反而內心生出一種強烈的求知欲。
這時候,別說是被戲謔了,就是讓她做任何事情,她都絕不會猶豫。
因為她本能的知道,這件事對于她極為重要。
李娟如此的失態,卻讓柳光耀微微有些心里不適。
他承認那仙女的確和李娟極其神似——雖然說仙女看起來超凡脫俗,甚至身姿飄渺,氣質如仙。
但是一個人的模型、底蘊方面,無論如何變化,卻本質還是在那里的。
而眼前這神秘的仙女,若是褪去那一層仙氣,去掉那一層靈性以及那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威嚴,那她和李娟幾乎就沒什么區別。
充其量只是衣著和打扮方面的差別了。
而無論這其中隱藏著什么秘密,蘇忘塵如此拿捏,這讓柳光耀覺得此人有些卑劣,有些不擇手段。
李娟不是已經表明了她愿意配合?
那對方為何還要如此咄咄逼人?
若是信不過,帶到這里來做什么?
若是信得過,那何必還如此的裝腔作勢?
這種做法本身,就會讓人反感。
因為設身處地的想,作為一個研究員,遇到眼前這般重要的事情,在自身又無法脫離科研院的情況下,到處亂嚼舌根或者是到處傳遞消息,這合理嗎?這可能嗎?
柳光耀沉默了片刻,還是忍不住開口道:“蘇長老,若是有什么指教,不妨明說。
我們既然加入到了這個研究計劃之中,自然會全力配合。
這么故意遮遮掩掩的,反而顯得很沒有誠意。”
柳光耀開口之后,王靜若有所思的看了柳光耀一眼,眼中多了幾分佩服之色。
只是她心中也忍不住暗自滴咕了一聲:這是真的勇。
滴咕著,她默默的低下了頭,本能的與柳光耀拉開了一點兒距離。
這種勇者,她決定還是敬而遠之。
不然對方被整死的時候,她多半會被牽連。
蘇忘塵聞言,回頭看了柳光耀一眼,道:“你有意見可以保留,但是不好意思,這里目前來說,在計劃執行期間,絕大部分時候,你只有服從的權利而沒有建議的權利。
這句話,能聽懂嗎?
告訴我,能,還是不能。”
柳光耀聞言,眉頭一皺,還想質問什么。
但是蘇忘塵看向他的眼神,卻非常的不善。
這種眼神,讓柳光耀心神微微一凜,隨即道:“能。”
蘇忘塵似笑非笑的看了柳光耀一眼,道:“既然能,心中的疑惑就都壓下去好了。實際上,我倒是希望你回答‘不能’,這樣就可以判定你的骨子里是有反叛精神的。
這樣一來,就需要施展另外一些手段了。
而那些手段,往往比較極端。”
柳光耀聞言,臉色微微一變,卻也沒有再說什么。
蘇忘塵背負雙手,來回踱步了片刻,才語氣深邃的道:“在這種研究之中,我們都是寧可錯殺也不放過的。就是說,你不聽話,那就找一個聽話的、合適的來取而代之。
聽話的,總比反叛的要好很多。
而且,對于大局而言,小節其實完全不重要的。
就像是一個計劃,如果注定要死亡百萬乃至千萬人,這或許是一個喪心病狂的計劃。
可這個計劃的初衷,如果是拯救幾十億甚至是幾百億人,乃至拯救整個世界。
那個這么計劃無論如何喪心病狂,那都是值得嘗試的計劃。
每個成功者,目光往往都是看得很長遠的。
就像是很多事情,如果我們的目標是星辰大海,即便是沒有達到,或許也已經可以靠得很近了。
可如果我們的目標只是小山丘,那即便是達到了,意義也毫無意義。
謀其上,得其中。謀其中,得其下。
這個道理,相信你該不會不懂吧?”
蘇忘塵這時候反而沒有給予柳光耀太大的壓力,說的話,頗有幾分語重心長。
那種語意,就仿佛是世人皆醉我獨醒一樣。
這反而讓柳光耀莫名的認可了蘇忘塵幾分。
這樣理性、目光長遠的人,的確是適合當領導者。
柳光耀的心中多了幾分欽佩之意。
蘇忘塵見狀,頓時也露出了幾分贊賞之色。
這時候,他正色道:“你們看到的這名仙女,是處于一種特殊的靈魂狀態,我給她命名為‘影’。當然,這只是我提供的方案之一,而且目前也在計劃之中。
接下來,李娟你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嘗試著將自己當成是一個供體。
這是什么意思呢?
俗話說,肉身是承載,靈魂才是超脫。
你需要嘗試著讓這個特殊的碎片靈魂逐漸的融入你的靈魂之中,形成特殊的第二靈魂。
抑或者說是雙生花形態,一體雙魂形態。
當然,你可以認為是第二人格。
這樣做,對于你而言,沒有任何壞處,反而只有著數之不盡的好處。
第二人格的所有人生經歷、記憶,經驗,甚至是其所獲取的仙法、長生不老,不死不滅之類的能力,都會落在你的身體里,成為你的一部分。
這么說,能理解嗎?”
蘇忘塵說著,看向了李娟。
李娟顯然無比的激動。
但是她同樣也有些對未知的恐懼與莫名的忌憚。
“我,我愿意配合,但是我…我這身體能扛得住嗎?她…她又為什么和我這么相似…”
李娟小心翼翼的詢問著,同時也本能的帶著幾分討好之意的看著蘇忘塵。
她表現得很是無辜,也是可憐的樣子。
這樣的手段,平時總是可以達成目的。
“你當然能扛得住,畢竟這靈魂碎片,其實和你倒是同根同源,所以也不會有什么排異反應。”
蘇忘塵澹澹的回應道。
李娟心中一凜,頓時想到了什么,臉色微微變得蒼白了幾分。
但是,哪怕是心中知道了某些事情,她也只能隱藏于心中,不敢去詢問,害怕觸碰到了禁忌,或者是惹得蘇忘塵不喜。
很明顯,蘇忘塵這人非常傲氣,而且非常獨斷獨行,非常強勢。
這種強勢的存在,偏偏還無比年輕,又能與于老平起平坐,可見此人能力非常可怕。
這種人,小心翼翼的應對,絕不會錯。
而且,還一定要注意察言觀色,表現得足夠好,不然說不得就要被對方弄死或者是拿去賣了。
李娟于貧苦的生活里卑微的活了二十年,之前她臉上的傷疤更是觸目驚心,以至于是被所有人嘲諷的。
這種自卑,自怨自艾的心態,讓她心理扭曲的同時,又非常的敏感,非常的謹言慎行。
直到被蘇離治療了之后脫胎換骨,告別過去,才稍微多了幾分自信。
如今在蘇忘塵面前,她又表現出了無比乖巧聽話而又謙卑恭敬的一面。
“想明白了?不錯,這部分靈魂碎片,來自于你的孿生妹妹李穎。”
蘇忘塵說著,露出一個很是詭異的笑容。
這種笑容,讓李娟很不舒服。
但是她也不敢表現出來。
“你…蘇長老您…您這是什么意思呢…如果是需要我做什么,其實您可以直接說明的。
我既然已經加入了鴻蒙科研院,那,那就一定會盡全力的配合的。”
李娟很是不安,臉色都蒼白了幾分。
柳光耀關心道:“李學妹你不用太擔心,蘇長老既然說了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斷不會在這件事上欺騙于你。”
蘇忘塵微微點頭,道:“不錯,其實你不用有任何顧慮,你可以當這碎片靈魂,就是你自己。
至于其中的深層次原因,需要一定的時間去沉淀,到時候,你自然會明白。
目前,碎片靈魂還處于幼兒期,這需要你不斷的去培養。
至于說培養方法,也很簡單——你放開身心接納她之后,你就知道了。”
蘇忘塵說著,又莫名的看了王靜一眼。
這眼神,看得王靜心中很是不安。
“你好像很怕我?”
蘇忘塵朝著王靜走了過去。
王靜頓時渾身發抖,臉色煞白,卻不敢再后退。
蘇忘塵盯著王靜看了片刻,道:“你一向手段狠辣,野心不小,不過倒是也很能識時務。
別說我不給你機會,接下來,好好的聽話,好好的忠誠于我。
記住我說的話,記住這些話里的每一個字。”
王靜壓下心中強烈的不安,低下了頭,恭敬的道:“是,是,蘇長老。”
蘇忘塵點了點頭,道:“到了這里之后,我的很多能力有所釋放,所以一些特殊能力也得以打開。
打開之后,我才發現,我有些小看我那個弟弟了。
這件事,我交給你和李穎去辦。”
王靜聞言,有些遲疑道:“李…李穎?”
她本能的看了李娟一眼。
李娟這時候一咬牙,很是聽話的放開了身心,目光無比專注的看向了那是仙女靈魂。
她也有想過,這樣會不會失去自我,會不會像是被什么異常的靈魂奪舍了一樣。
然后,她就不會再是她了?
可走到這一步,在這樣的地方,但凡有半點兒反抗的心思,多半下場會非常凄慘。
所以,作出了這樣的選擇之后,李娟也就狠下心來,豁出去了。
而當她的目光與那仙女的目光匯聚的剎那,她的靈魂只覺得一震。
下一刻,一道神秘的輝光籠罩了她的身體。
同時,她的記憶仿佛一下子如遭雷擊。
下一刻,記憶里被埋葬的另外一部分記憶,復蘇了。
“我叫李穎。”
“我一直活在姐姐李娟的影子里。”
“我就是她的影子。”
“或者說,我就是她的第二人格。”
這是一個無比踏實、質樸,樸素,清純的少女。
集合了所有農家小姑娘的優秀品質。
這就是李穎。
李穎的靈魂碎片和部分意識仿佛被智能提取了出來,并形成了一道單獨的靈魂影子。
然后,這道影子被獨立出來之后,如今打入了李娟的靈魂之中。
這使得,李娟如忽然復蘇了第二人格一樣。
好一會兒,李娟睜開眼來。
她整個人的氣質和眼神,以及心態都明顯的發生了變化。
“忘塵哥,靜姐,你們這是…”
李娟清醒了之后,她第一眼看到了蘇忘塵,看到了王靜,是以忍不住的開口詢問。
那清澈的眼神,那質樸而純潔的氣質,讓王靜當場傻眼了。
而蘇忘塵,則在見到這樣的李娟之后,露出了滿意的笑意。
“嗯,我們在這里做一個簡單的實驗,目前看來,實驗還是很成功的。”
蘇忘塵說完,又道:“穎穎,我之前剛見過我弟弟蘇離,他最近的情況好了一些,不過他很孤獨,很思念你。”
李娟聞言,呆了呆,清澈的眸子里多了幾分復雜的情緒。
好一會兒,她搖了搖頭,道:“他若是好了一些,那我就不過去找他了。
對了,忘塵哥,我姐她現在還好吧?還有我媽,她還好吧?”
蘇忘塵笑了笑,道:“她們的情況你不用擔心,或許不是很好,但是也并不壞。
反而是你自己,你記得你之前的情況嗎?”
李娟聞言,呆了呆,明亮的眸子里,充斥著幾分思索之意。
漸漸地,她的目光定格住了。
“我…我之前…好像是忽然…忽然…”
忽然什么,李娟說不下去了。
因為,說著說著,她的臉上便顯出了驚恐、無助以及絕望的神色。
“那一天,我,我被一群黑衣人攔截了,然后他們…他們動用了那種藥水毛巾。”
“我…”
李娟說著,又道:“我差點兒被侵犯,但是我的身體素質還不錯,當時我狠狠的咬自己的舌頭,讓自己清醒了幾分,然后沖出房間,從觀景臺那邊跳了下去。
當時的夜風很涼。
那天的觀景臺非常高,我跳下去的時候,半空中強烈的失重已經讓狀態很差勁的我窒息。
后來,我感覺自己應該是頭先著地。
一股刺痛出現的時候,我的意識瞬間就裂開了。
那是一種恐懼和黑暗忽然撕裂而來的感覺。
所以…
我應該是死了。
死之前的那一剎那,很多心緒都平復了,也解脫了。”
李娟輕聲訴說著,話語卻漸漸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