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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意料之外

  花盛聽到這熟悉聲音頓時振奮了精神,忙道:“道靈星君!”

  絕不會錯,這正是道靈星君!

  “不要再往前。凡人的肉體支撐不住這里的寒冷。”道靈星君說道。

  花盛說道:“我…我可以用御火術。急急如…”

  “不,沒用的。這里沒有空間可以容納火焰,即使有也改變不了什么”道靈星君制止了他,“這寒冷是人間說的絕對零度。”

  “絕對零度…是零下二百七十三度?”花盛記得在書上看到過。

  “你若再靠近便會被這寒冷分解成原子。身體,甚至你的魂靈都會不復存在。”

  花盛驚異于這法陣的威力,但同時也想到道靈星君困在這冰冷的空間內,必定正承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

  道靈星君問道:“你為何出現在此地?楊戩怎肯放你進這天獄?”

  花盛如此這般地將太上小君帶他求見楊戩,又讓滅影化身為自己的事情告知了星君。

  道靈星君立刻答道:“你們這群孩子!熛怒天獄豈是你們的嬉戲之所。滅影的化身術在楊戩面前就像泡沫一般,你需得速回,免得為自己引出麻煩事。”

  花盛原本也正擔憂滅影,被道靈星君一說,便急道:“實不相瞞,我等冒險前來,是為了求星君查證一根紫金線頭。”

  花盛將那根紫金線落在克林魔校寶庫一事告知了道靈星君。

  道靈星君沉思道:“那線頭乃是竊賊遺留?可有那紫金線容本仙查實?”

  “弟子有。”花盛立刻從懷中掏出了一塊小手帕。

  為了防止線頭丟失他特地將這一小截紫金線包在一塊手帕內:“但是,星君您能看到嗎?”

  “你且打開。”道靈星君說道。

  花盛小心翼翼地打開手帕,剛想將線頭靠得道靈星君近一些,卻聽到道靈星君說道:“可以了。本仙已知。”

  “星君大人,你看出是哪位弟子身上的了?”

  “不錯。”

  “星君您看盜取這歲星絲的可疑之人是誰?我們也好回去稟明習院仙師。”

  道靈星君沒有立刻回答。

  花盛擔心太上小君和滅影那邊拖不了多久,便追問:“星君您…”

  “花盛,你可確定此物沒錯?”

  “確定。這是克林魔校的人手中拿來的原物。”

  道靈星君沉默了一會,說道:“本仙認為,這弟子不會去盜此寶物。”

  花盛心中有些焦急,說道:“這點我們回去當面求證即可。現在習院對這線頭實在是大海撈針一般,星君大人,究竟是誰…”

  道靈星君突然說出一個令人始料未及的答案。

  “是你的,花盛。”

  道靈星君說道:“這根線頭,來自于你的道服。”

  花盛頓時覺得自己渾身發涼,比周圍的寒冷更加令他覺得深入骨髓的冰冷。

  “怎么可能?弟子從來沒去過克林魔校!那地方遠在萬里之外。”

  “本仙絕不會看錯。這根線頭是你道服上的。”道靈星君說道。

  “那一定搞錯了。可能是剛才放在我懷里,所以不小心和我身上這件道服的線頭搞混了。”

  說著花盛立刻又將手伸入懷中,看看是否自己將真正的紫金線頭遺落在什么地方。

  只聽道靈星君緩緩說道:“這截紫金線是你此前來術道習院時所穿的那件。并非是你身上這件,原來那件道服又在何處?”

  花盛立刻回憶,自己一直只有一件道服而已。

  自從到了術道習院后,自己便被教化要妥善管理好自己的院服,所以即使偶爾不穿時,自己也會將衣服用法術變化后貼身放置。

  從最初到術道習院開始便一直穿在身上,從最初的修行,到天目試煉,最后到乾坤衛戰時都是穿的同一件道服。甚至被關在大千禪寺之時也是如此。

  道服從未離開自己片刻,更不用說有人穿著自己的院服去萬里之外。這是斷然做不到的!

  要說身上這套新院服才穿了不到半日。這是因為今天上午自己回到術道習院后,因為舊院服在屢次大戰中有所破損,出門前才在寢舍里替換了一件備用的新道服。

  花盛說道:“我今天清早還穿著原來的舊道服,只是來這之前才換的!”

  道靈星君問道:“即是說與克林魔校對峙時,你身上依然是原來的院服?”

  “弟子這道服終日不曾離身,怎么可能跑到那么遠的地方去?”

  “本仙已知曉。”道靈星君說道,“如不是你所為,你可轉告覺光仙師,如有必要可去那盤弦洞。他會想辦法查證你的清白。”

  “盤弦洞不是禁地嗎?”

  道靈星君輕輕地笑道:“雖說是禁地,花盛你不也去過了。如今本仙乃階下之囚,這些也沒什么顧忌。此事關乎術道習院名聲,如果覺光仙師他覺得有必要去盤弦洞,他便會想辦法。”

  “弟子明白。弟子這就前往。”

  花盛躬身施禮,剛想離開,卻突然轉過頭說道:“星君大人,弟子尚有一個疑問…”

  “且講。”

  “乾坤衛戰一事,弟子認為不是星君您的責任。弟子認為星君您是對的,不該…”說起這,花盛鼻子頓時有些酸楚,“不該在這熛怒天獄承受這種對待。”

  道靈星君淡淡地答道:“此事不必掛懷。那場戰役雖說有所代價,但本仙自覺并未做了什么惡事。只是給別人一些理由而已。何況即使不去做該做的,那些理由別人遲早也能找到。”

  “這不公平!這世上就算誰治星君你之罪,也不能說抓就抓。不該只有一種聲音。起碼得聽聽旁觀者的意見。弟子不信這天下沒有公道!”

  “要守護,或許該傾聽很多聲音。要摧毀,只要有一種聲音就夠了。”

  道靈星君的語氣就像是在說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情。

  “這世間本就沒有絕對的黑白。就猶如太極圖,黑與白有其界限,但也是黑中藏白,白中藏黑。但在兩者界限中給對方展示,又都是一種顏色。世間本無絕對的黑白對錯。對的事總有錯的一面,而錯的事總能找到赦免與辯護之法。這就是所謂‘道’告訴我們的,生存于它所創造世界中的‘理’。所以這就是現世生存的規則,也叫做:道理。”

  花盛答道:“但是我想要知道,你是誰害的!是誰讓你入的獄!”

  “沒有誰。”

  道靈星君微微笑了笑,說:“世界每處地方都有其運行的秩序和規則。與生俱來,你身處這龐大的秩序中,就像被困于仙陣,會覺得無力但也改變不了什么。這種規則決定了對錯,決定了其中者的立場和利益。即使反抗,抑或拼得魚死網破,最終不是服從便是毀滅自我。”

  星君停頓了一下,說道:“花盛。你也見過斗戰勝佛,想想他,就更該知道本仙在說什么。”

  道靈星君的這番話,將花盛的記憶拉回到了那個摩天巨樓的樓頂。

  花盛回想斗戰勝佛,那大鬧天宮的不可一世的孫悟空,到現在不也成為了諸神諸佛中的一員。

  那一張張的臉部,使得從此以后便再無孫悟空的傳奇。

  “法度本無文字,一旦形成文字便會存有缺憾。這些不完美的規則法度,有時會讓所有善良聰明的人在一起做出惡行或傻事,也會讓弘揚善德者落得悲慘收場。而這其中并沒有誰做錯了什么,這便是現實。”

  道靈星君說道:“世間每個角落雖然看起來不同,但無不都像這監牢。看似一覽無余,甚至誤以為敞開透明。有些地方不僅沒一絲溫暖,甚至壓抑禁錮得連空氣都難以容下。”

  “但這世界不該這樣下去…”花盛咬著牙,“總得做點什么!”

  道靈星君說道:“沒什么該不該。絕對權力總會在誰手里。即便是你,你又能做出絕對公正的裁決嗎?我在這里,你不滿意,但總會有滿意者。你看,因為保留了圣平寧,所以才有此仙境的繁華。也拯救了像你們這般可愛之人,萬千生命方能真心慶幸生于此世。那便是堅持的意義。”

  花盛還想再說什么,卻被道靈星君打斷。

  “本仙安身立命,無以悔之。你且走吧…”道靈星君不再多言。

  那個藍色立方體的身影漸漸隱去不見。

  花盛無可奈何。只得對著道靈星君的方向深施一禮,隨后往回走。

  借用混天綾飛回了進來的這仙陣的邊界處,他小心地穿過璃琉晶鎖陣。

  花盛心里一邊擔心自己被察覺,又擔心著太上小君那邊被楊戩識破。但剛從仙陣走出沒幾步,這種擔憂就被徹底打消。

  轟的一聲,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

  這轟鳴聲從上方傳來。花盛的擔憂,立刻有了答案。

  他急忙抬頭望去,原來半空中那堂屋的木門被打的粉碎。

  一個人影從那堂屋被扔了出來,竟然就是滅影!

  花盛見到此狀差點心臟驟停,脫口而出:“糟了!”

  滅影小七定是被楊戩識破真身!

  看到滅影重重地摔在半空中的石臺上,花盛趕緊起身飛升上去。

  在半空中湊近那堂屋,只見殘破的木門之后塵霧繚繞。

  一道耀目的金光刺破飛舞的煙塵,直射在倒地的滅影身上。滅影閃避不急,身上的道袍被金光一照頓時著起火來。她哎呦一聲急忙翻身躍起,躲到一邊拍打身上的火苗。

  那金光緊隨其后,追著躲閃中的滅影。

  就在此之際,太上小君急急忙忙地從堂屋的煙塵中跑了出來。

  緊隨其后的是一個身穿金甲的巨大人影,那人影就是二郎神楊戩。而那照射滅影的金光便出自于他額頭的天眼。

  太上小君擋在滅影跟前,一邊勉強擠出笑臉一邊大聲喊道:“二郎真君息怒!將軍息怒!莫要和咱們這種后生晚輩一般見識哈!”

  “你們這群小毛孩!膽敢戲耍本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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