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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仙境源起(1)

  “貧僧不敢。”若空法師依然微笑著,臉上一臉的誠意并不像是在故意嘲弄花盛的樣子。

  若空法師將杯子放好,從茶壺里倒出兩杯熱禪茶。對著花盛說道:“施主請用。”

  花盛小心地端起一杯,茶的溫度不燙不涼,剛剛好。這令他突然回想到了剛認識太上小君的時候,太上小君請他在玄武神山的信步閑庭里喝的那杯講究的大紅袍。

  想到這里,花盛不由地長長嘆了口氣。

  若空法師也喝了口茶,問道:“施主還沒放下?”

  花盛:“我想回去。我想我的朋友”

  若空法師:“施主,去何所歸,來何所往?”

  “我要回術道習院。”

  “施主該知道現在只能留在禪院內。”

  “但我想走。”

  “想,是執念。”

  “我要找我的朋友、仙師。”

  “朋友、仙師,都是執念。”

  “我不該想?”

  “施主既不該想,也不該不想。你應該放下。”

  “把這些都放下?”

  “施主應該把自己放下。”

  “我怎么放下?”

  “施主有念頭,就是執。你想自己去做,就是我執。”

  “什么也不想,難道每天跟著你們這群和尚…對不起,跟著你們這些高僧去念經?”

  “不。如果施主以為你被別人限制,被別人要求,那便是法執。”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樣?”

  “若法執破盡,我執可滅;我執破盡,法執可斷。”

  “什么意思?”

  “施主什么都不做。就做了一切的事情。”

  “這不就是術道習院教我的無為?”

  “不一樣。”

  “你說哪里不一樣?”

  “貧僧一旦說了,便就不是真的回答。”

  “你不說,我又怎么知道什么是答案?”

  “因為不立文字。貧僧的答案一旦說出,形成了文字,那便都是錯的。”

  花盛有些煩躁,說道:“你這樣沒法說服我,我還是得出去!”

  “貧僧沒有要說服你。施主需要的是自己悟。”

  “那弟子是修道之人,為什么卻會被困在這里?這是什么因果使然?”

  “施主既然是修道之人,就該知道不該有這個疑問。”

  “修道修行怎么還會落入因果?”

  “是不會。”

  “按照你的意思,并非會不落因果?”

  “因為施主問了。”若空法師轉過身去,“一問,施主便落入因果。不但落入因果,也會落入輪回。”

  “為什么?”

  若空法師道:“因為修道修行之人并非會不落因果,而是不昧因果。”

  花盛嘆了口氣:“算了。我認命。既然待在這寺院里一百天,也不是不可以。法師,您這邊WIFI信號快不快?”

  “施主,這里斷網。”

  “法師,你這也太沒人性了!”

  “四大皆空。WIFI信號當然也是零格。這里即便是有WIFI,也沒有可供使用的器具。比方說,沒有你們術道習院的瑞華寶鏡。所以WIFI有或沒有,快與不快,對施主又有什么不同?”

  “大師,你這不是四大皆空,你這里是四個現代化都還沒實現吧?”

  “沒網絡施主就活不了?”

  “活不了。”

  “看來施主要學的第一課,就是證明自己活得了。不但活得了,而且能活得很好。”

  “我懂了,法師,我執著于無線網絡,難道就該叫網執?”

  “不,施主。你這,還是法執。但話說回來,施主你的骨骼真是…”

  “法師難道要說我骨骼精奇?”

  “不,只是結構經典罷了。”

  若空的微笑,讓對面的花盛無話可說。

  大千禪寺中。若空禪房內。

  若空又給花盛倒了一杯茶,那個茶壺雖然小,但里面的茶卻一直是溫熱的。不但溫熱,而且源源不斷,無論喝了幾杯,那茶壺一直是滿滿的。

  不冷不熱,不多不少,不虧不溢。

  這種感覺就像若空臉上溫暖的微笑。不,或許說像是一種待人接物特有的溫柔感。讓花盛沒法生氣。

  況且,生氣又有個毛用。花盛心里這么想到。

  “法師,我想問你個問題。”

  “施主請說。”

  花盛問道:“這大千禪寺,為什么說既在圣平寧,又不在圣平寧?”

  “施主,這是個挺長的故事。”

  “這也算是弟子一個困惑。”花盛苦笑道,“如果九十天能夠講完的話,那法師不妨可以說說看。”

  若空法師慢悠悠地說道:“既然施主不嫌棄,那可以先去一趟五谷輪回之所,因為貧僧要講的故事,得從隋唐戰爭說起。”

  花盛笑了笑:“不用去。我腎還可以。”

  若空便開始緩緩說起了圣平寧的故事。

  從公元184年開始的三國時代到歷經兩晉,再到公元589年南北朝的結束,中國經歷了足足四百年歷史上政權更迭最頻繁的時期。在從魏至隋的三百六十余年間,以及在三十余個大小王朝交替興滅過程中,上述諸多新的文化因素互相影響,交相滲透。各種玄學仙術妖法層出不窮。

  而后,隨著隋文帝楊堅的隋朝一統天下,中國正式邁入歷史上空前強盛的時期。隋文帝楊堅之子楊廣文武雙全,軍政全能,堪為不世之奇才。即位僅僅五年,隋朝國勢達到華夏史上空前未有的鼎盛時期,國家的戶口數直到數百年后的唐玄宗天寶年間方始超過,而著名的貞觀之治、開元盛世皆不能及。

  然而,當隋唐戰爭開啟的如火如荼之際,卻突然傳出隋煬帝楊廣死于非命的消息。有很多傳言稱,這是唐高祖李淵借助妖法,縊弒了遠在千里之外的楊廣。

  楊廣遇弒的消息傳到洛陽,洛陽群臣擁立楊廣之孫越王楊侗為帝,史稱皇泰主,楊侗追謚楊廣為明皇帝,廟號世祖,農民軍領袖竇建德追謚楊廣為閔皇帝,同年,李淵逼迫傀儡楊侑禪讓,建立唐朝,以極其低下鄙視的“煬”字來追謚楊廣為煬皇帝。最終給楊廣留下了千古罵名。

  隋煬帝楊廣的死,固然有其荒淫無度、銳意盡失的一面,但畢竟營造了隋朝初期的盛世,并進行了營建東都、修建大運河、進攻高句麗。其中后被稱為“隋唐大運河”的河流跨越地球十多個緯度,縱貫在中國最富饒的華北平原和東南沿海地區,地跨北京、天津、河北、山東、河南、安徽、江蘇、浙江八個省、直轄市,是中國古代南北交通的大動脈,在中國的歷史上產生過巨大的作用。

  此后,也正是由于這條河流,幫助安史之亂之中的唐朝能夠得以續命。而安史之亂后,唐對其疆域的控制力直線下滑。雖說河北河南這兩塊人口和財政大頭失去,但仍成功地維持住江淮一帶,這是唐還能存活百來年的直接原因。靠著當年楊廣留下來的運河體系,江淮一帶成為唐的主要收入來源,直接起到輸血救命的效果。

  如果不是楊廣死于非命,唐朝未必能從隋朝手里這么快地奪取天下。對于咒術,李淵可謂深諳此道。因此在唐朝建立后大力扶持道教,并尊老子為祖先,奉道教為國教,采取措施大力推崇道教,提高道士地位。唐高祖規定“道大佛小,先老后釋”。

  不過唐高祖李淵畢竟借助過法咒,因此也付出了代價。

  在公元626年,唐太宗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武德九年六月初四庚申日(626年7月2日),太子李建成、齊王李元吉來到臨湖殿,中了李世民的埋伏。歷經無數戰役的李元吉一連三次都沒有將弓拉滿,而李世民僅僅一箭就將太子李建成射死。這其中蹊蹺無比,令唐高祖李淵瞬間想到自己此前所為,懷疑李世民也暗中采用借助咒術之法。

  事實上,李世民手下第一大將秦瓊并未直接參與玄武門之變,當年秦瓊因不恥王世充奸詐的為人,與程咬金等人投奔了李唐。而對于李世民的做法內心仍有抵觸,因此拒絕參與這種借助妖法弒兄、屠弟、逼父的行為。這位“門神”浩然正氣的做法,也使得后人萬分敬仰,千百年來被老百姓當做門神貼于家家戶戶的大門之上。

  在李世民控制長安之后,李淵深知形勢,回想三日前六月初一丁巳日(626年6月29日),太白金星在白天出現于天空正南方的午位,早有預示,也道是天理循環。于是禪讓帝位,成為太上皇。

  此后,唐太宗登基之后重申“朕之本系,起自柱下”,搜集晉魏時期隱流、秘傳的道書,普傳大道。唐高宗尊奉老子為“太上玄元皇帝”。唐玄宗積極推動道教內部改革,力求讓道教回到黃老的輝煌時代。

  但畢竟神玄之學并非凡夫俗子所能掌握,如果讓這種人類無法控制的力量在市面上大行其道,誰都難保證唐朝的哪個皇帝會在將來某天中術而亡。而從凡間塵世中退出也是得道之人眾望所歸的想法。

  因此在貞觀三年,公元630年。唐朝與仙界達成協議,對于與塵世間有未了之緣的仙人,可以攜對術道有仙根的唐朝居民,在大唐國土的南方邊境人跡罕至之地建立地域狹窄的“圣平寧源”,雙方居民互不得干預。在圣平寧被稱作“圣境舊歷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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