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嗚”
夜半三更,一聲貓叫在龍門鏢局的院子里響起。
緊接著,三五個黑影出現在了院中,每人抱著一捆潮濕的草垛放在了院子中各處。
“喵嗚”
第二聲貓叫響起,幾個黑衣人紛紛掏出了火折子,點燃了草垛。
濃濃的白煙冒起,剎那間彌漫了整個院子,熏得人目不能視。
下一瞬,客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三水驚慌的聲音在濃煙中響起:“著火了,快來救火!”
“我親愛的妹妹,你在哪里,哥哥來救你了!”
陸三金臉上抹了幾道鍋灰,朝著客房那邊跑去,然而剛跑出幾步,猛然間一盆冷水澆到了他頭上,凍得他猛地打個哆嗦,停住了腳步。
抬頭看去,幾個身穿武師服的青年站在屋頂,每個人手中拿著個木桶各處撒水,后面還不斷有人給他們遞水。
陸三金一臉驚愕的愣在原地,朝著妹妹道:“三水,你這次出門帶了多少人?”
三水雙下巴一揚,得意的挑起了大拇指:“這次出門我帶了八大門派三百名弟子,個個都是頂尖高手,精明強干!哪像你的手下,一個靠譜的都沒有!”話音落地,一盆冷水猛地澆到了她的頭上,瞬間讓她變成了落湯雞。
陸三金噗嗤笑出了聲:“你五行缺水,因此爹給你取名三水,看來這水確實有點多了。”
三水臉頰微抽的抬頭看去,朝那個面帶驚慌的華山弟子道:“沒事,人有失手,馬有失蹄,這很正常。”
青兒捏著鼻子走了出來,用手扇著風,一邊蹙眉道:“這什么味啊?”
華山弟子將木盆拿到了身前,畏畏縮縮的回話道:“洗腳水,用過的。”
三水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為了救我,正洗著腳就跑來了,可見我在員工心目中是多么的重要!”
華山弟子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老板,去洗洗吧,我有腳氣…”
三水握緊雙拳怒吼一聲:“啊啊啊!你被開除了!”
華山弟子垂頭喪氣的轉身,跳下了屋頂。
這時候,白敬祺拿著一本濕噠噠的賬本跑了出來,說道:“當家的,不好了,剛才因為救火,賬本被水浸濕了,上面的字全都花了!”
三水怒哼一聲,憤怒的叫道:“別跟我玩這套,這套把戲我見的多了,總之明天我一定要見到賬本,不然就要沒收鏢局抵押的房契!”說著將門一關,“給我打水,我要洗澡!”
白敬祺頓時頹喪了下來,有氣無力的朝陳莽道:“陳叔,你這計策不靈啊。”
陳莽一臉成竹在胸的模樣,氣定神閑地說道:“陳叔我用得是連環計,燒賬本只是個由頭,成敗與否都不重要…”
第二天一早,三水冰冷著臉來到了大廳,大馬金刀往陸三金的椅子上一坐,開口道:“上飯!”
蔡八斗端著蒸好的包子走了出來,面帶憨厚的笑容道:“皮薄餡大,正宗東北肉包子!”
三水眼神不善的道:“你在嘲諷我長得像包子?”
蔡八斗愣神道:“我沒有啊!”
三水哼了一聲,抓起一個包子掰開,吃了一口便吐了出來,說道:“我要吃陽春面,只要肥腸不要面的那種!”
“我看你就像根肥腸!”
蔡八斗見自己的杰作被人糟蹋,當即氣得跳起了腳:“這可是我一大早起來辛辛苦苦做的,你就算不看在我辛苦的份上,也不能糟蹋糧食啊!”
三水矯揉造作的一甩胳膊,朝著陸三金撒嬌道:“哥,你看他罵我!”
陸三金瞪了眼蔡八斗,呵斥道:“八斗你瞎說什么大實話,就算三水長得像肥腸,你也不能說出來啊!三水她畢竟是個女孩子,你這樣說會傷到她自尊心的!”
盛秋月一臉同情的來到三水面前,勸道:“肥腸妹妹,你別生氣,八斗他心直口快,其實他人不壞的。”
三水咬牙切齒的環視了一圈眾人,咬牙道:“好,這是你們逼我的,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呂青橙擼起袖子,露出麻桿細的小胳膊:“怎么著,還想跟我們練練啊!”
三水不屑的一哼:“粗魯,我來和你們算算賬,來人,把賬本拿來!”
下一刻,一個武當弟子一個梯云縱高高躍起,身子高出了墻頭足足一丈,緊跟著便又落了回去,腳下像是踩著蹦蹦床一樣,直來直去的在原地跳個不停,直把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呂青橙表情呆滯的道:“他這是在做什么?”
陳莽忍不住一樂,說道:“這是武當的梯云縱,這門輕功入門的時候只能直上直下,練到第二層才能改變方向。”
三水氣得肺都快炸了,黑著臉說道:“這些門派凈給我派些歪瓜裂棗來糊弄事兒,看來他們抵押的地契、房契是不想要了!”
陳莽笑道:“我勸你最好別這么干,看在錢的份上,他們可以給你們平安票號一個面子,派出弟子給你們驅使。真要是翻了臉,就你們家這點底蘊,絕對不夠黑道禍禍的。要不然你爹怎么會明知道他們蹭吃蹭喝,還對他們笑臉相迎,說到底是有求于人家啊。”
三水眉頭微皺,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接著說道:“鏢局重新開張的這一個月里,你們總共走了五趟鏢,砸了四次,按時抵達的只有一次,收入三百兩銀子。刨除給客戶的賠償和日常花銷,凈虧五百兩。平安票號作為鏢局的大股東,有合理的理由收回你們鏢局的經營權。”
陸三金自信的一笑:“三水你這是有備而來啊,有點長進,不過你還少算了一筆。”說著朝著陳莽一擠眼,朝著右邊伸手道,“陳捕頭,請開始你的表演!”
陳莽臉色一肅,鄭重的說道:“來到漢中這幾天,我總計查封了五個地下錢莊,繳獲贓款八十萬兩,昨天下午,我已經代表朝廷將這筆巨款委托給龍門鏢局押送。”
陸三金拿出算盤甩了兩下,手指飛速撥動起了算盤珠:“這趟鏢價值八十萬兩,收取百分之一的押送費就是八千兩,刨除車馬費、出工費,保險理賠,總計九千八百兩銀子!除去之前虧掉的五百兩,我們龍門鏢局一個月凈賺九千三百兩,這樣的收入,你有什么理由收回我們的經營權!”
三水看了眼陳莽,氣憤道:“傻子也不會把這么多錢交給龍門鏢局押送吧,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陳莽搖著扇子道:“其實我巴不得有人來劫鏢,那樣我就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再多領一筆獎金了。若是委托給當地官兵押送,可就沒這效果了。”
三水頓時就泄了氣,瞟了眼陳莽,無可奈何的咬牙道:“算你狠!”
這時,那個武當弟子終于翻過了墻頭,大汗淋漓的跑到了大廳里,上氣不接下氣道:“老板,你要的賬本,我嚴格按照你的要求,用最帥氣的武功出場了…”
在眾人調侃的眼神中,三水抓著手里的半個包子塞進了那武當弟子的嘴里,滿心羞恥的大吼道:“我真是謝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