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重八的病情就如陳莽所說,沒幾日便好了起來。
幾日間,陳友諒照顧著自己這新師弟,努力學出宋遠橋的樣子,建立起了身為師兄的威嚴。
陳莽多番尋找之下,也找到了患有牛痘的耕牛,向朱丹溪驗證了種牛痘的可行性。
在二人的把控下,防疫工作有條不紊的開展了起來。
有了天花抗體的陳友諒和朱重八也跟著陳莽一起,做起來種痘的工作。
這一日,陳莽正在衙門設立的醫棚外悠閑幫人種牛痘的時候,阿福突然間跑來,還隔著老遠就叫喊起來。
“少爺,少夫人來了,少夫人來了!老爺和夫人喊您回家吃飯!”
阿福一邊叫喊,一邊朝著陳莽跑來,臉上帶著揮之不去的笑容,看起來發自內心在喜悅。
“少夫人?什么少夫人,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陳莽頓時拉下了臉,等到阿福跑到近前,一把將他按住,兇惡道:“給我老實交待,老爹什么時候給我安排的親事?誰家的姑娘?”
阿福當即被嚇傻,結結巴巴道:“不、不知道,小人也不知…”
陳莽一把將他推開,氣道:“這都不知道,我要你何用!友諒,重八,你們倆繼續干活,我回家看看先!”說完便施展輕功往家里跑去。
沒一會兒,陳莽進到了院子里,遠遠便看到陳錦鴻坐在堂中,陳母和一個女子陪坐一側,三人正有說有笑。
陳莽無視了那女子,徑自走到了老爹身旁一屁股下,拿起茶壺仰頭喝起了水,解渴之后,這才用眼神輕飄飄在那女子身上打量起來。
見她居然還佩戴一口寶劍,陳莽心中微微有些納悶。
什么情況,老爹給自己找了個女俠媳婦?
見陳莽如此不懂禮數,陳錦鴻頓時大怒,一拍茶幾道:“混球!沒看到有客人在嗎!”
陳莽一臉不在意的揮揮手:“離我遠一點,剛看完病人回來,小心傳染到你。”
陳錦鴻噌一下跳起,額頭上青筋暴起的怒吼道:“真是…真是氣死我了,你…你…”
這時,坐在西面的女子站起身勸道:“伯父莫要動氣,陳莽哥哥在忙正事,實不該叫他回來的。”
陳莽朝著女子挑起一根大拇指,輕佻道:“懂事,誰家姑娘啊?”
女子眼神帶些幽怨的看向他道:“陳莽哥哥,幾年不見,你認不出青兒了?”
陳莽愣了片刻,在女子臉上打量一陣,見她十七八歲年紀,膚白如雪,長相極為秀麗,笑起來臉頰右側還有個淺淺的梨渦,看起來似曾相識。
“青兒!”
陳莽猛地想起了她來,原來是峨眉山的小青兒,頓時欣喜的笑了起來:“青兒,你怎么來了?”
青兒緩緩道明原委:“我和師父一起去武當山觀禮,聽說你來濠州防治瘟疫,師父怕你一個人忙不過來,派我過來助你。”
陳莽聽聞了前因后果,立刻明白阿福聽錯了話,這才鬧了個笑話,臉上不由得有些發熱,干咳一聲道:“青兒你來得正好,我正需要人手幫忙。現在這場瘟疫已經初步控制住了,再有你相助,最多再有一月,濠州便能恢復如常了。”
青兒一臉崇拜道:“哥哥你真厲害,天花都難不住你!”
看兩人稱呼得如此親昵,陳母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朝丈夫使個眼色,道:“你上次行鏢不是得了一幅上等蜀繡,我還沒見過呢?”
陳錦鴻愣了愣,很快會意道:“我怎么把這事忘了,今日得閑,正好和夫人一起觀賞。”說罷,和妻子一起移步后院。
青兒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一臉羨慕道:“伯父伯母琴瑟相和,真是令人艷羨啊。”
陳莽翻起白眼道:“嗯,僅限于有人在的時候。”
青兒被他逗樂,掩嘴一笑道:“哪有你這樣在外人面前說父母的。”
陳莽嘿笑一聲:“青兒你又不是外人。難得你來一趟我老家,晚上吃牛肉火鍋給你接風!”
青兒臉頰微微一紅,低聲的嗯了一聲。
陳莽則是好奇的看向她微紅的臉頰,打趣道:“嘖嘖,還真是女大十八變,以前你聽到有吃的可不是這反應。”
青兒頓時語塞,偷偷瞥了眼陳莽英俊的側臉,無奈的嘆了聲氣。
心說我這是因為聽到有吃的才這反應么?
怎么陳莽哥哥一點都不開竅,還是跟小時候一個樣子…
正在這時,阿福慌張的跑進了院子,大叫道:“少爺不好了,有人強闖醫棚,要殺咱們的牛!”
聽到阿福講話,陳莽噌一下閃身來到院中,急切地詢問道:“誰要殺我的牛,衙門的人沒攔著嗎?”
阿福喘著粗氣彎下腰來:“攔、攔不住,一個大和尚…把衙役都給打倒了…”
“他還敢打人!”
陳莽頓時怒火中燒。
那些牛是此次防治天花的關鍵,若是沒了那些牛,鬼知道這次瘟疫會不會反彈。
現在竟然有人敢來殺牛,還侍武行兇…
陳莽三世為人都沒感覺這么氣過,怒聲道:“真是膽大包天!青兒,跟我去弄死他個龜孫!”說著便掠出了院子。
青兒施展輕功跟在身后,二人一前一后,很快便來到了安置耕牛的醫棚內。
此時,臨時搭建的牛棚前,一個身材魁梧、肥頭大耳的和尚站立牛棚前,朱重八和陳友諒一左一右抱住了他的大腿。
向來膽小的陳友諒身體瑟瑟發抖,卻還是緊緊地抱著和尚不松手,朱重八因為年紀小,更是整個小人都掛在了他的腿上,一副拼死也要阻止他的樣子。
除了兩個孩子,便再沒有一人敢上前阻攔了。
大和尚兇威赫赫,仿佛夜叉在世,一臉兇狠地朝兩個孩子威嚇道:“松手,再不松手,我把你們兩個小東西踩成肉泥!”
急匆匆趕來的陳莽看到這幅畫面,不由得怒極而笑:“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把他們踩成肉泥!”
“師父!”
聽到陳莽聲音,陳友諒和朱重八齊齊松開了手,迅速跑到了他的跟前。
陳莽兩手一摟,將兩個淚眼汪汪的孩子攬入了懷中,滿是欣慰道:“做得好,沒給師父丟臉。”
大和尚聽到陳莽之言,冷哼一聲道:“他們叫你師父,那你便是這里主事的?”
陳莽橫眉立目,上前一步道:“是我,你待如何?”
大和尚大笑一聲:“哈,和尚找的就是你!今日我便替天行道,送你去西天見佛祖!”說罷,和尚將肩上背著的布袋一甩,劈頭蓋臉朝著陳莽頭頂砸來。
陳莽身形一閃,側身避開了布袋。
此時,倉啷一聲,一道劍光從陳莽身后驟然亮起,閃電般朝著和尚心窩刺去。
劍光凌厲襲來,和尚驟然一驚,慌忙側身閃避,卻為時已晚,嗤啦一聲被劍光劃破袈裟,在胸口留下一道血痕。
這還未完,在他閃身后退的同時,那劍光有如附骨之疽,籠罩住了他周身要穴,令他汗毛聳立,片刻不敢放松心神。
“好劍法!”
和尚一邊閃避,一邊用手中布袋去罩來人寶劍,三番兩次后終于得手,用手中布袋裹住了那寶劍。
趁這一瞬間得閑,他抬眼打量,見來人竟是一美貌女子,不由得微微一愕。
來人正是青兒,見寶劍被布袋纏住,青兒抽了下手中寶劍,發現那布袋居然劃不破,明顯是件寶物,不由得微微皺眉,運起內力一震,真氣附著在寶劍之上將布袋震開,強行將劍抽了回來。
這時,陳莽已然悄無聲息繞到了和尚身后,趁著和尚被內力震得后退,抬起手掌,一巴掌沖著他的大光頭拍了下去。
“打死你個龜孫!”
“啪”的一聲響亮聲音過后,大和尚白眼一翻,肥碩的身軀轟然翻倒在地。
看到兇惡和尚被打昏過去,陳莽終于出了一口惡氣,心情舒暢地來到青兒跟前,像小時候一樣,伸出手來摸了摸青兒腦袋:“幾年沒見,配合得還是這么默契!”
青兒燦爛一笑,剛要說話,陳友諒忽然湊了上來,帶著朱重八朝她一躬身,十分恭敬地道:“拜見師娘!”
青兒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偷偷打量著陳莽,結巴道:“不,不是…”
“抖什么機靈呢!”
陳莽看著自己這自作聰明的徒弟,嘴里發出一聲嗤笑,見太陽已經快要落山,單手提起地上的和尚往外走去:“下班了,回家吃火鍋去!”
“啊!好的!”
青兒恍然回過了神,垂下螓首跟在陳莽身后,臉頰緋紅,心口猶如一只小鹿砰砰亂撞。
剛剛被那倆孩子叫師娘的時候,陳莽哥哥似乎…
似乎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