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價？你瘋了！”
鄧丹爾豁然站了起來。
莫說他，齊摩爾、貝西也是一臉難看。
在這一瞬間，無數念頭在他們腦海中閃過，一個糟糕之極的猜想從他們心中冒出。
——互聯網之神莫不是與音樂女神交好？
如果真是這樣，那簡直晦氣之極！
音樂女神說是神，還是五大正神都認可的神靈，在艾澤亞大陸存在感也不低，但鮮少有人敬畏她。
原因很簡單：
她執掌的神格權柄，力量十分有限；
她的信徒遍布艾澤亞大陸，但僅限于貴族豢養的樂師；
她在蘭侖山脈盆地建立地上神國維愛斯，但說到底不過是一座城邦國罷了；
她的神國不事生產，萬般皆下品唯有音樂高，哪個賤民如果能創作優美音樂，地位分分鐘超過宮廷侍衛長。
她的神國對外唯一影響力，就是艾澤亞大陸所有貴族都認可維愛斯音樂學院出來的樂師。
或者說，能否擁有維愛斯音樂學院出身的樂師，已然成為各國貴族攀比財富地位的一種奢侈品。
這樣的中立溫和之神，怎么讓人敬畏？
當然了，從某種角度來說，音樂女神也是極為聰慧，而又有自知之明之神。
沒有野心，圈地自萌。
小國寡民，錐刀薄利。
無論是五大正神，還是各路邪神，基本都不會為了她那點彈丸之地，為難她。
人家說到底也是正兒八經執掌神格的神靈。
再弱小，不能成事，也能壞事。
真惹急了，拼著地上神國維愛斯不要，惡心也能惡心死你！
對比之下，實力不俗的契約之神·唐恩卻被圍攻隕落，她這種生存策略未嘗不是一種成功。
不過，她成功歸成功，如果互聯網之神跟她關系很好，那對克維爾帝國可就慘了。
好容易種出來的糧食，低價賣給她，這擱誰心里能舒服？
哪怕種子是互聯網之神研發的。
“你有意見？”
余生安看向鄧丹爾，余光又瞥了瞥齊摩爾、貝西。
“閣下勿惱，糧食事關帝國子民的肚皮，但更事關您源質之泉的穩定！現在互聯網日益滲透帝國方方面面，大量人口脫離土地，進入城市，如果糧食出問題，您源質之泉危矣！”齊摩爾開了口。
不得不承認，能成為法神之人都不是笨蛋。
勸誡余生安起來，完全一副“我是站在你角度，為你著想”的姿態。
“是啊，我承認閣下改良的農作物令糧食產量大增，令帝國暫時沒有饑荒之險。但隨著糧食高產，識字率的普及，只會有越來越多的農夫脫離土地，所以我們必須得儲備充足糧食，以防不虞之患。”貝西也開了腔。
“閣下，糧食可以賣，但絕對不能低價賣！否則農夫賺不到錢，他們不會再愿意種地，惡性循環之下，帝國分崩離析，絕對是旦夕之事。”
鄧丹爾也危言聳聽起來。
余生安聽著三人的一唱一和，頓時笑了。
他直起腰桿，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道：
“我本不愿意參與貴國政務，但既然你們又說事涉我的傳教區，參與也是應該的，那我的建議又為何反駁？”
“我告訴你們，帝國以后不止對維愛斯低價銷售糧食，對其他所有國家，全部低價出售！”
余生安驚人之言，直接把三位法神震得神色大變！
三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棘手之意。
鄧丹爾眼睛瞇了起來：“閣下不會真以為討好諸神，就能換來長久安寢？”
唯一女性法神貝西，也神色冷寡起來：“閣下，不要嘗試音樂女神之路，克維爾帝國不是維愛斯那彈丸之地！這里有著十六座百萬人口大城，控制六百萬千丈土地，諸神是不會放棄我們這塊肥肉。”
齊摩爾不言，只是魔法投影陡然閃爍起來，一會兒虛幻，一會兒實體，似乎隨時可能將本體置換過來。
三位法神第一次展現出強勢一面。
他們不得不強勢。
互聯網已經全面滲透帝國，他們不允許互聯網之神行綏靖之策。
余生安輕笑了。
“呵呵…”
看得出來，余生安笑得很開心。
只是三位法神表情卻越發冷漠，一言不發，似乎隨時可能發難，但又礙于什么，不敢輕舉妄動。
“我一直難以理解，貴國為何能在五大正神環伺下，保持獨立？現在，我明白了。”
余生安揮了揮手：“我很喜歡你們的態度，放輕松點，我沒有你們想象的那般沒骨頭。”
三位法神對視一眼，皆被余生安的態度搞得有點懵。
他們依舊一言不發，看著余生安。
余生安反倒越發輕松：“你們就沒想過，我為什么要實行低價糧策略嗎？不過，你們的反應，倒是讓我松了一口氣，連你們都看不穿，想來這個戰略的可實施性很大。”
在三大法神驚疑不定的眼神中，余生安侃侃而談起來。
“你們想過沒有，如果我們實行低價糧出口策略會造成什么后果嗎？先不談帝國，就談談國外，他們會因為大量低價糧食涌入，而不再愿意種莊稼。”
“三五年之后，他們的糧食將會嚴重依賴進口。到時候，我們只要掐住糧食出口，任他五大正神信徒再虔誠，餓上七八天，也得發瘋造反！”
“在此期間，我們甚至還可以鼓勵誘導他們種植經濟效益更高，但對土地肥力消耗極為厲害的魔法植物。他們可以用魔法植物換取糧食，我們拿到魔法植物之后，利用我們魔法優勢，加工成高附加值的魔法道具，再出售給他們。”
“這樣一來，我們永遠不會虧損，甚至能用這一部分的利潤，補貼農夫，高價收購糧食，鼓勵他們種田。”
“哦，對了，到時候甚至可以誘導國內魔法師，告訴他們，五大正神傳教區都是魔法植物，想要更多的魔法資源，只有搶了他們的地盤，才能更進一步。”
余生安放緩語速：“現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我的目的，是用低價糧摧毀他們的糧食自給系統。”
三大法神瞳孔放大，皆被余生安所言震撼住了。
他們一直覺得糧食是好東西，是帝國穩定的根基，自然要拼命保護！
但他們從來沒想到，這個好東西，竟然能發揮如此可怕而又狠毒的效果。
如果這一切真能順利實施，他們等于可以從內部削弱敵國力量，不戰而屈人之兵。
一時間，三人看向余生安的眼神徹底變了。
他哪里還是民間盛傳活人無數的農業之神？
他分明就是深淵魔神！
不，只懂打打殺殺的深淵魔神，給他提鞋都不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