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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第29章 航海先鋒周公瑾

  其實李素前世對曰本地理的了解并不多,他自己也不知道石見銀山具體在哪兒,只知道在西國。

  畢竟他玩過《太閣立志傳》和《信長野望》這些戰國背景游戲,知道游戲里全地圖銀山最多的城,是毛利家的“吉田郡山城”。

  還是因為對游戲好奇,后來偶爾查過古今對應地圖,才知道吉田郡山城就是現代的廣島縣。

  但實際上,李素那點靠游戲記住的信息,著實有所混淆。廣島縣境內在戰國時確實也有不少銀山,但不是石見銀山。

  石見銀山是在西國山脈山脈的島根縣境內,而廣島縣是在西國山脈的南麓。雖然廣島縣和島根縣也相鄰、兩個縣就是以西國山脈的主山脊為界的。

  要找石見銀山,還是從北側的曰本海靠岸更方便,不該在南邊瀨戶內海一側找。

  當然了,李素也不是強求非要找到“石見銀山”,反正對他而言是銀山就行。

  既然信長野望里毛利家銀山那么多,說不定就是當時離廣島近的先挖完了,到了江戶時期才只剩下北側偏遠一點的石見山。

  不管怎么說,李素的人目前只能先在海岸邊稍微淺嘗輒止、不肯過多深入山區搜索。

  眼看時間入冬,航路整治地圖開圖倒是做的不錯,銀山遲遲沒有著落,李素也有些焦急。

  他只有兩年的時間巡視安撫新征服地區,代天巡狩完還是要回去的。如果到期后發現者地方確實沒有開發價值,朝廷的統治政策肯定還是會從直轄回退到羈縻。

  諸葛亮那條路無法快速見效的話,那就還得指望李素自己。

  現在第一年快過去了,李素不得不做兩手準備,明年金山銀山一起找。

  石見銀沒把握,那就把佐渡金山也找出來。

  因為佐渡金的目標肯定是更明確的,聽名字就知道要去佐渡島找,絕對不會找錯。

  那是越州北側曰本海上的一個小島,《信長野望》里金山最多的就是越后大名上杉謙信了。越州就等于后世的新瀉縣。

  相比之下,后世廣島、島根、山口三個縣,大致有兩百多公里長、七八十公里寬,需刨除平原地帶,其中需要搜索的山區依然有一萬多平方公里,那太大海撈針了。

  而佐渡島全島才260多平方公里,還有一些海岸沙灘沼澤之類的刨除掉,搜索面積最多只有石見銀山搜索區的百分之二。那玩意兒用心找,一年應該能翻個遍。

  但現在的問題是,越州/新瀉一帶的地圖,甘寧還完全沒探出來,那里也沒有扶桑人建立的文明國家,還處在蝦夷野人活動區,李素也沒理由服眾,讓下屬們去開拓純粹無價值的野人區。

  李素思前想后,決定還是分兩步走。

  他準備先把季風這個借口拿來說事兒,讓甘寧或者周瑜放下別的活兒,派個人趁著這個冬天,先去徹底地環繞曰本列島開一下地圖。

  十月初的一天,趁著一次命令周瑜親自率領船隊、前來大阪灣附近給新殖民點運送過冬物資和鐵器工具,

  李素把周瑜和甘寧召集到一起,當面給他們委派任務,希望選出一個自告奮勇去更遠方開地圖的。

  李素的臨時府邸,是如今大阪灣附近唯一一座建筑在夯土高臺上的院落,而且有好幾進,土臺外側邊緣還包裹了石垣、挖上了類似于護城河的帶水壕溝。

  筑紫的邪馬臺巫女王臺與,以及大和國這邊的所謂女王,都不可能有如此高貴干燥敞亮的行宮。而如此建筑,李素只是讓扶桑奴隸花了三個月就趕工建起來的。

  當然,跟他在會稽的公爵府或者雒陽的相府相比,這兒實在是寒酸,只能說是湊合住。

  周瑜甘寧拜見后,李素開門見山下令:

  “孤需要一名水軍將領,率領千余人的船隊、大約十幾條船就夠了,沿著海岸繼續往東北探索,盡量能航行多遠就航行多遠。直到探索出扶桑的長度、確認其是否是一個島嶼。”

  甘寧和周瑜面面相覷看了一眼,甘寧不太在乎地理,一時沒想明白難點所在,周瑜卻很快意識到問題,立刻請示道:

  “丞相,那若是扶桑并非一個長島、而是另一片不亞于中原面積、但又蠻荒的巨洲呢?沿著海岸繼續往東北航行,屬下等自然敢接令。但如果一直找不到盡頭,航行到何處為止、才允許調頭呢?還請丞相明示。”

  周瑜長了個心眼,他也怕李素讓他無止盡地航行,萬一一直往世界盡頭去呢?

  就算貼岸航行沒危險,總會到越北越寒冷的地方,最后估計就是冰天雪地,連食物補給都弄不到,不回頭就只有凍死餓死。

  所以,總得讓上司劃下道來,到底走多遠沒看到盡頭就能折返。

  李素不能直接預演未知世界,那樣會穿幫,所以他只能選擇先花點時間,給周瑜和甘寧科普一點基礎常識和信心——主要是先給周瑜掃盲,甘寧算捎帶的。

  因為李素知道,以周瑜的智商,還有可能理解,甘寧就得等別人理解并執行后,他不管是否理解再往下莽。

  李素就從“為什么在海上看到來船,是先看到桅桿、后看到船身。為什么船體瞭望臺越高,可以看得越遠”這些航海家們都能夠理解、并且深有同感的點切入,

  然后慢慢把他這些年教諸葛亮“為什么地球是圓的”這些理論知識,結合實踐慢慢鋪開。過程中,李素還結合了一些諸葛亮主筆整理的書面教材。

  誰讓李素自己懶,也不擅長用文言文寫理科教材呢。所以前些年他教導諸葛亮的時候,他自己都是口述,但沒有形成文字教材。還是諸葛亮這個被教的對象,自己把課堂筆記整理下來,形成的教材。

  現在李素要轉授給其他人,就非常方便了,直接拿來就用。

  頗有幾分“孔子拿著已經成文的《論語》教課”的詭異感。

  李素把基礎知識鋪墊完之后,最終跟周瑜灌輸:

  “…所以,大地周遭只有八萬里,天下不存在什么大地之廣無窮無盡的說法。只要你們一直往東北航行——當然,到了極北之后,哪怕不轉向,也會自然而然變成向南,所謂極北而南——航行八萬里后,最終還是會回到原點。

  當然,如今的海船不可能不補給淡水飲食就航行八萬里,就算裝足夠多的物資,船怕是也撐不住,得修補,所以也不會真讓你航行那么遠。

  只要你們肯義無反顧往東北方繼續遠航半個冬天的時間,估計到了臘月之前,西南風和西南而來的洋流肯定會越來越弱。

  這一點,跟中原也是相似的嘛,公瑾你應該很容易理解吧。無非中原春夏是東南風,秋冬是西北風,這兒成了西南風和東北風。

  等到洋流風向都被寒潮、寒流徹底控制時,你就是想繼續往東北而去,怕是也難以行進,到時候再折返就是。

  不過最好是看看在此之前,能不能找到扶桑列島最東北端的盡頭在哪兒。如果找到了,那就環列島一周,爭取從扶桑列島朝著鯨海的那一側返航,也好多發掘探索更多蠻夷的狀況。”

  李素口中的鯨海就是曰本海,他這次要求的航路,就等于是爭取至少環繞曰本列島一周。

  如果周瑜能航行得更遠,比如發現庫頁島或者是順著千葉群島發現勘察加,那李素也樂見其成,就當是意外之喜了。

  李素的這番教誨,恰好命中了周瑜自以為得意的地方——周瑜算是如今華夏大地上,最擅長使用季風的那一批將領了。

  歷史上他能火燒赤壁,這一世他也依然在當初江東之戰的最后階段,試圖利用李素的五牙戰艦重心過高、抗風浪性較差,而試圖引誘李素到對他有利的地形和天候下作戰。

  只可惜李素有跨時代的技術開掛,周瑜再擅長用風向,當初也是徒勞。

  現在李素告訴他,可以靠鉆研季風遠洋探險,周瑜自然對安全性有了極大的信心。

  不管怎么說,可以挑戰一下,至少不用擔心出危險。

  風險控制好了之后,剩下的就是收益問題。

  周瑜不由開始琢磨,這種探索到底有多大收益?

  畢竟就算沒什么風險,但要是做成了也沒多大好處,那也犯不著搶著做。丞相也不可能欺上瞞下、因為你搞個地理探索,就給你增加封侯對吧?

  周瑜下一步,便委婉地表達了他這方面的擔心。

  好在對這個問題,李素也是很擅長畫大餅的。金山銀山的事兒不能拿來說,李素就用物種發現的好處來給周瑜甘寧安利。

  “…公瑾,興霸,你們應該也知道,當年孤派人南下遠航林邑,找回林邑稻,如今江淮之地,千余萬百姓受惠,福澤后世。

  由此可見,孤懸海外的海島、大洲,多多少少都容易有中土所無的作物,若能互通有無,增產惠民,陛下絕對是不吝封侯的。

  這扶桑乃是列島,誰知主島之北,是否還另有它島、其上島民因蠻夷不擅造船,而無法與中原溝通。只要找到任何新的物種,孤自然會向陛下請封,找不到,也會記下你們的苦勞。這種探索的事情,本來就沒有必賺的。”

  李素把降低風險、夸張收益,這兩方面的思想工作都做透徹了,還給物資給條件,周瑜終于表示可以接下今年冬天這次遠航探索。

  甘寧還有些猶豫,主要是他地理比較差,也不太懂摸索陌生環境下的季風條件。

  好在李素也非常善于鼓勵人,用人有方,連忙跟甘寧說來日方長,反正他和周瑜必須留一個鎮守目前的領土,不能都走了,否則要是扶桑人趁著漢人武力空虛造反,也會很麻煩。

  將來機會還多得是,明年或者更遠的將來,有更遠的遠航、夏天就可以啟程北上那種,甘寧再去不遲。

  周瑜這次初冬啟航,好處是風險可控,因為只要到了臘月,風向肯定會變,你往北航行的時間不可能超過兩個月就要返航了。

  但風險可控和探索不了太遠,這是矛盾統一的,要前面那個利就得承受后面那個弊,所以只能是淺嘗輒止總結經驗。

  真要一次性遠航出去小半年、再返航小半年那種,只能交給甘寧這種莽人。

  周瑜負責試探總結,甘寧負責大規模深入貫徹,人盡其才。

  統一了思想、也做完了一切準備工作后,周瑜在十月初十這天,從大阪灣帶著二十條海船,一千五百名水手,離開瀨戶內海,繞過伊勢半島,沿著太平洋繼續北上。

  盡管曰本列島在伊勢半島再往東北,總共也就一千二百多公里,就可以到本州島的最北端了,哪怕是到北海道的最北端,也只有一千五百公里。

  但周瑜心中并不知道這些,在他眼里地圖是黑的,所以這么航行還是挺需要勇氣的。

  更何況他要負責總結經驗、為后人繪圖,所以要近岸航行,好多海灣的地方都得繞進去看看清楚、在圖上大致標出來,這樣實際里程就遠得多了。

  到伊勢灣,也就是相當于戰國時織田信長的尾張國、后世的名古屋一帶,他就繞了個圈子,到相模灣、東京灣、仙臺灣還得再繞,最后還要探索一下與北海道之間的津輕海峽。

  林林總總算起來,這些近岸繞路至少憑空多出來三分之一的里程。

  周瑜往北航行了一個多月后,日行不過一百多里,大約到十一月中旬時,才算是徹底探索完津輕海峽,確認了“北海道和扶桑本州島確實是兩個隔開的島嶼”。也確認了津輕海峽的對面,應該就是跟對馬海峽以北的鯨海連通的。

  這時候,物資消耗已經挺大了,一千多號人在海上吃了一個多月,哪怕是比較寒冷的環境,蔬菜和水果也已經徹底吃完了,只剩下干糧和咸魚、肉脯。

  肉脯和咸魚也都有開始略微長蟲子,只能是浸泡煮沸后勉強硬著頭皮吃。考慮到返航還要至少二十多天。

  如果要詳細探索、沿著本州島靠鯨海那一側繪圖返航,也繼續遇海灣必繞進去看看,那就更費事兒了,可能可能四十天都打不住。

  船隊中,因為各種雜七雜八意外疾病死傷的水手,已經超過了百人,還有累計幾十個操帆手,因為冬季的大風,在桅桿作業時被大風刮墜、意外墜海或者直接摔死在甲板上。

  墜海的人,能撈回來的不過十之二三,大部分當然是直接葬身魚腹了。

  很多將士們紛紛懇求周瑜返航。畢竟把扶桑本島一圈仔細探索下來,也算一件不錯的功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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