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的火焰在高臺間燃燒,救護車的警笛聲從場地外不斷響起。
一群身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在帳篷門口進進出出,大聲呼喝著將巴頓的身體抬上擔架,正準備運往后車門大敞的救護車,七八個嘉年華的工作人員圍在周圍,一邊幫著醫護人員維持秩序,一邊驅趕著那些不愿離去的圍觀群眾。
這些圍觀群眾大部分都是前來觀看表演的觀眾,只有極少數是從隔壁聞訊趕來的吃瓜路人。
作為終身靠危險特技與極限運動吃飯的機車手,巴頓的觀眾成分很復雜,不僅有崇拜他炫酷車技的迷弟迷妹,還有一批充滿惡意,就是想看他什么時候會死于表演的惡徒。
粉絲或許會為巴頓的死而感到傷心,但惡徒便只剩下幸災樂禍了。
“我早就說過,這家伙早晚有一天會在表演中摔死。”
“你瞧,今天不就應驗了嗎!”
幾個穿著皮衣牛仔褲的青年在圍觀群眾笑嘻嘻地議論著。
站在救護車旁,怔怔望著擔架上那道身影的強尼猛然抬起頭,大步跨過面前的欄桿,推開最前面維持秩序的工作人一拳,一拳便砸在其中一個青年的鼻子上。
青年當即痛呼一聲,捂著鼻子后退兩步,待松開手時,兩道鼻血汩汩而下。
身邊的同伴看到這一幕紛紛大怒,大叫著沖了上去,想要替青年報仇。
但強尼只是冷靜地閃身避過他們莽撞的攻擊,然后再找準時機甩出幾個強有力的擺拳,這群不知好歹的混混便紛紛倒地。
最開始那個青年不顧臉上的鼻血跌坐在地,神色驚恐,手腳并用地向后倒退。
后方的其他圍觀群眾紛紛驚呼著讓開,但強尼卻好像有些得理不饒人,拳頭捏得咔咔響,面無表情地向地面上匍匐后退的青年走去。
幸好身邊相熟的工作人員注意到了不對勁,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連忙伸手攔住強尼,壓低了聲音道:“強尼,警察還在這,不要做的太過了!”
強尼聞言停下手,目光冷冷地望了幾人一眼,轉身便走出了場地。
不多時,巨大的摩托轟鳴聲自場地外響起,而后隨著道路迅速遠去。
跌坐在地上的青年終于松了口氣,鼻血橫流的臉上露出心有余悸的神情。
就在這時,一道無形的波紋從冥冥中漫過整個嘉年華會場,高臺間熊熊燃燒的火焰被定格,救護車頂部不斷閃爍的紅藍光也悉數凝固,所有還未離去的醫護人員、工作人員以及圍觀群眾都某種力量定格在了原地,臉上的表情也都凝固在了這一剎那。
緊接著,一抹黃色火花出現在空中,進而描繪出一個圓形的傳送門。
一黃一白兩道身影從傳送門中走出,正是剛剛趕來的林易和古一。
走進這片被禁錮了的空間,古一不動聲色地掐了個訣,想要嘗試開啟鏡像空間,但卻狠狠地吃了個閉門羹,就好像空間本身在抗拒她的干涉一樣。
有點意思…
古一挑了挑眉,不著痕跡地收起了手。
林易也裝作沒有察覺到古一的動作,將目光放在了救護車外的擔架上。
“這就是你之前一直關注的那位?”林易面色古怪地問道。
“不!”古一搖了搖頭,“我關注的人是他的兒子。”
“…他的兒子也死了?”
林易詫異地掃視著周圍,但卻沒有發現其他的尸體。
古一略一沉吟,抬起雙手放在胸前,用一個極其繁瑣玄奧的手勢開啟了阿哥摩托之眼,并借助阿哥摩托之眼的力量追蹤著對方的蹤跡。
不多時,古一終于睜開眼睛,右手輕輕一揮,一道黃色火花傳送門頓時浮現。
林易當即轉頭望去,只見一名面容英俊,身穿摩托車手服的青年跨坐在機車之上,滿臉怒火地直視前方,似乎正打算找什么人算賬。
在空間禁錮的強大力量下,青年身軀與摩托車一同定格在原地,后方霧蒙蒙的灰色廢氣凝固在排氣管的管口,臉上的憤怒也好似油畫般栩栩如生。
看到這一幕,林易不由得緊緊皺起眉頭。
這家伙居然就在空間禁錮的范圍內?
為什么他完全沒有察覺到呢?
“這是墨菲斯托的力量…”
古一神色平靜地跨過傳送門,從強尼的身上抽出了一縷灰色的能量,輕聲道:“這些天來,墨菲斯托就是靠這種力量隱匿了自己的行蹤,現在又將這種力量留在了他身上。”
林易伸手接過那道灰色的能量,感知一二后,閉上了眼睛。
剎那間,浩瀚如海的感知力從他體內瘋狂涌出,短短幾秒鐘便覆蓋了方圓十里的范圍,所有在感知范圍內的物體清晰地呈現在他的腦海,分毫畢現,栩栩如生。
古一面上毫無波動,但心中卻忍不住驚駭萬分。
沒過多久,林易收回了體外蔓延的感知,睜開眼睛搖了搖頭。
很顯然,墨菲斯托已經離開了…
古一嘆了口氣,沒有為此感到意外,墨菲斯托畢竟是老謀深算的地獄領主,來無影去無蹤對他來說只是基本操作,她根本就沒指望林易能夠找到對方留下的蹤跡。
林易也不覺得失落,他的強項在于搏殺和規則之力的運用,本就不怎么擅長追蹤。
比起這個,此刻的林易對面前這位的身份更感興趣,能被墨菲斯托盯上的摩托車手,想來應該就是當代的惡靈騎士了吧?
林易心里這么想著,面上則輕笑著問道:“至尊法師,你還沒給我介紹這位的身份呢。”
“哦,他的名字叫強尼·布雷澤,父親是…”
“等等,強尼·布雷澤?”
林易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愕地望著機車上那張英俊的面孔,忍不住小聲嘀咕道:“強尼?這家伙不應該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特技摩托車手嗎?”
古一嘴角一抽,目光稍顯古怪地瞥了他一眼:“強尼·布雷澤,出生于1991年,從小就跟著父親在克雷格·克勞什·辛普森的摩托特技團隊里長大,因此成年后也變成了一位特技摩托車手,并與父親巴頓·布雷澤一起組建了屬于自己的特技團隊。”
“剔除掉一些毫無意義的風流情史,強尼的成長經歷可謂清晰明確,有跡可循,怎么到了你這里就變成上世紀八十年的特技摩托車手了呢?劍圣閣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又把平行世界的情況與本世界混淆了吧?”
“可能是吧…”林易干笑了兩聲。
古一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繼續輕聲道:“強尼的父親只是凡人,但他的母親娜歐米·凱爾卻是凱爾家族的后裔,三百年前,凱爾家族曾有一位祖先是墨菲斯托的信徒…”
隨著古一的描述,林易漸漸知曉了這個世界惡靈騎士的來歷。
在遙遠的18世紀,有一位名叫巴斯托·凱爾的牧師,其表面上是個清教徒,但暗地里卻虔誠地信仰著地獄領主墨菲斯托,而且經常悄悄舉行血祭儀式,向墨菲斯托獻祭罪惡之人的靈魂,并以此來換取小鎮的風調雨順。
單從這一點上來說,巴斯托并沒有壞到極致,他的初衷是好的,只是與魔鬼的交易一般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巴斯托自然也是一樣。
沒過多久,他的獻祭目標便從小鎮的罪犯,變成了小鎮的居民。
雖然祭品的獲取來源變廣了,但被發現的風險也變大了,很快,巴斯托的黑暗秘密便被自己的兒子諾伯·凱爾,以及諾伯的妻子馬格德萊娜發現了,為了保證秘密不會泄露,巴斯托將兒子諾伯囚禁在教堂的地下室,并以女巫之名燒死了馬格德萊娜。
馬格德萊娜臨死前詛咒了巴斯托,那濃郁到化不開的恨意居然得到了回應,從奧林匹斯山中召喚出了復仇三女神,在小鎮上掀起了一股狂暴血腥的毀滅盛宴。
巴斯托害怕被復仇三女神殺掉,因此便召喚出了墨菲斯托,想以兒子諾伯·凱爾的優質靈魂與墨菲斯托進行交易,以換取對付復仇三女神的強大力量。
墨菲斯托欣然答應,指示巴斯托發動鎮民,到墳場去挖掘墳墓,然后用死人的骨骼拼出一個骷髏的框架,做完這些,墨菲斯托便再次出現,將諾伯的心臟和靈魂放入骷髏骨架,并激活了其體內隱藏許久的力量。
至此,第一位惡靈騎士就這樣誕生了。
在化身骷髏烈焰騎士殺掉復仇三女神后,諾伯·凱爾清醒過來,悲憤地橫劍自盡,但沒想到墨菲斯托卻在他死后大笑著出現,想要取走他的靈魂。
與此同時,天堂也派出一位天使下界,與墨菲斯托爭奪諾伯的靈魂。
原來,諾伯之所以能成為惡靈騎士,是因為他體內隱藏著力量獎章的碎片,而力量獎章則是上古時期一位惡魔元素領主扎坦諾斯的神器。
在距今大約兩萬千年,上帝創造出了最早的一批復仇之靈,其使命便是為了對付惡魔元素領主扎坦諾斯,阻止其獲取力量獎章,進而統治地球,在那場戰斗中,大量的復仇之靈被消滅,扎坦諾斯也被打回原形,變成了一尊石像。
剩下的復仇之靈也沒有逃過消亡的命運,但在最后消亡之際,力量獎章將復仇之靈和扎坦諾斯身上分離出來的精華悉數吸收。
自此,力量獎章擁有了復仇之靈與惡魔領主的力量,變得亦正亦邪。
負責守護它的氏族擔心它會被歹人利用,給地球帶來難以想象的災難,因此便將獎章打碎成四塊碎片,分成兩份給兩個家族的后裔們繼承,其中一個家族便是諾伯和強尼所在的凱爾家族,另一只則是復仇騎士邁爾克·巴蒂里諾的家族。
言歸正傳,在墨菲斯托大笑著宣稱對諾伯的靈魂擁有所有權后,那位來自天堂的天使也同樣宣稱了所有權,因為力量獎章碎片中的復仇之靈確實是上帝的造物。
對此,墨菲斯托當然不會善罷甘休,雙方之間差點就要大打出手。
好在墨菲斯托并不是那些魯莽的惡魔,很快便壓下了怒火,與天堂展開談判,天堂也擔心墨菲斯托會在地球大開殺戒,因此便在多輪談判后,與其達成了以下協議:
一,雙方都不能完全占有諾伯·凱爾的靈魂,只能各占一半。
二,諾伯雖然名義上是屬于天堂和地獄兩個領域的戰士,但靈魂卻是獨立的,他將成為尋找罪惡之人以及為無辜者復仇而存在的復仇之靈。
三,墨菲斯托有權挑選復仇之靈。
第三條比較偏向墨菲斯托,這是因為墨菲斯托同時答應了另一個要求,那就是保證永遠不會傷害諾伯和他后裔中任何一個人的性命。
話雖如此,但以墨菲斯托的狡詐,還是找到了漏洞。
他雖然無法傷害凱爾家族的后裔,但卻可以讓他們成為惡靈騎士,這樣的話他就可以與其簽訂靈魂契約,待他們死去后圖謀他們的靈魂。
至于古一為什么會知道這個約定…
因為當初她就是當年墨菲斯托與天堂之間的見證者。
說到這里的時候,古一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但那股幽幽的裝逼氣息還是撲面而來。
活得久了不起啊?
林易撇了撇嘴,強行忍下了展開翅膀給古一看看的沖動。
算一算時間,三百年前古一確實早已成為至尊法師,掌握著阿戈摩托之眼和時間寶石,無論多強的存在也有底氣掰一掰手腕,墨菲斯托既然要與天堂簽訂協議,拉一個強大且中立的第三者來當見證確實也說得過去。
“難怪你一直關注著他,原來還有這么多久遠的秘辛。”
“你早就知道了吧。”古一瞥了他一眼說道,“我猜,在你前往的那個平行世界,強尼·不雷瑟應該已經成為了復仇之靈,否則的話,你不會對他的名字有如此大的反應。”
“呵呵…”
林易輕笑一聲,俊臉上絲毫沒有被揭穿的尷尬,反倒是坦然地點了點頭:“不錯,我確實認識強尼·布雷澤,不過關于凱爾家族、復仇之靈以及力量獎章的事情我確實不清楚,因為在那個世界,人們更喜歡叫他惡靈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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