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陰云密布,細雨綿綿。
一條由黑傘組成的長龍穿梭在潮濕的街道上,無數人穿著整齊的黑色西裝,帶著黑色的高帽,沉默地簇擁著隊伍中央那沉重的黑色棺槨。
阿爾弗雷德緊緊抿著嘴唇,時而望一眼隊伍中央的黑色棺槨,時而望一眼前方那道小小的黑色身影,眼眸中流露出一絲隱隱的擔憂與哀傷。
無論小布魯斯表現得有多聰慧,他始終只是個剛剛失去父母的八歲男孩。
此刻,面對即將下葬的親生父母,小布魯斯的眼眶忍不住紅潤起來,淚水在那雙天藍色的清澈眸子中打轉,但卻始終沒有掉落下來。
在隊伍的最后,林易穿著黑色西裝,帶著同樣一身黑的史蒂夫和戴安娜低調出席了韋恩夫婦的葬禮。
除了親自接待了林易的阿爾弗雷德和布魯斯外,沒人知道最近炙手可熱的林·普林斯居然也親臨了現場。
這是林易與布魯斯共同的決定,他不想喧賓奪主。
沒錯多久,黑色長龍般的隊伍進入了韋恩家族的墓地。
這里到處都是枝繁葉茂,郁郁蔥蔥的樹木,宛若死后重生的英靈般挺立在歷代韋恩家族成員的墓碑之間。
沉默而又悲傷的氛圍在這片死寂的土地上緩緩蔓延。
小布魯斯終于忍不住,扔掉黑傘抓住了阿爾弗雷的衣袖,淚水如決堤般滑過他稚嫩的臉頰,混雜著雨水跌落在地上。
林易微微嘆了口氣,身形悄無聲息地穿梭在人群間,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來到了小布魯斯的身邊。
“不要悲傷,你的父母已經升入了天堂。”
“…你怎么會知道?”
“我就是知道。”
望著淚眼婆娑的小布魯斯,林易再度嘆了口氣,右手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金光,然后輕輕撫上他的眼睛。
“…先生。”
阿爾弗雷德微微皺起眉頭。
林易搖了搖頭,然后松開了手。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所以,自己看看吧。”
低沉而又溫和的聲音在小布魯斯的耳邊回蕩。
小布魯斯茫然地睜開眼睛。
剎那間,他的瞳孔驟縮到極致,呆呆地望著隊伍中央那口黑色的棺槨,而后好似順著什么無形的指引般望向了天空。
下一秒,小布魯斯驀然回首,神色焦急地抓住了林易的衣袖。
“先生,是烏云,它擋住了那條金色的道路!”
“別擔心,烏云沒有擋住那條路,它只是遮蔽了你望向天堂的視線。”
林易一邊低聲說著,一邊俯下身,將雙手搭在小布魯斯的肩膀上,然后神色溫柔地指向了天空:“不信你看…”
小布魯斯怔怔地抬起頭,順著林易的手指望向烏云。
剎那間,濃郁的烏云宛若被狂風席卷般向著兩側退散,很快便露出了后方那綻放著圣潔金光的神圣之地,以及兩道正行走于階梯上的金色身影。
小布魯斯癡癡地望著這一幕,眼眶中的淚水忍不住再度落下。
看到這一幕,阿爾弗雷德不禁皺起眉頭,因為在他的眼中,天空中什么都沒有,只有那遍布天空的惱人陰云以及毫不停歇的麻煩細雨。
“先生…”
阿爾弗雷德面露猶豫,他想知道林易對自家少爺做了什么,但又不想打斷此刻欣喜而又悲傷的小布魯斯。
林易沒有在意他的舉動,轉而伸手再度遮蔽了小布魯斯的眼睛。
小布魯斯微微一怔,連忙焦急地抓住了林易的手腕。
“先生,請再讓我看一眼!就一眼!”
“不行的,親人的凝視宛若地心引力,會將你心存不舍的父母扯下那條道路,而一旦從那條道路上掉落,等待你父母的只有一個結局,那就是墮入地獄!”
“你應該也不想看到他們因受你牽連而墮入地獄吧?”
林易平靜而又認真的話語回蕩在小布魯斯的耳邊。
小布魯斯沉默了下來,良久后忽然抬起手,拭去了臉頰上的淚水。
“這就對了。”林易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挺胸抬頭,好好陪你父母走完這最后一程,這才是你身為兒子能夠給予的最大幫助。”
小布魯斯神色堅毅地點了點頭,接過林易的黑傘重新邁開腳步。
阿爾弗雷德緊緊皺起眉頭,落后自家少爺一步走在林易身邊。
“你對韋恩少爺做了什么,催眠?還是迷幻藥?”
阿爾弗雷德壓低了聲音在林易耳邊質問道。
林易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會將這句話理解為謝謝的,所以,不客氣。”
林易收回目光,邁開腳步跟上了隊伍。
戴安娜和史蒂夫也緊跟在他的身后,只是路過阿爾弗雷德時,史蒂夫出于好心低聲說了一句:“不要認為你看到的就是全部,這個世界很大,大到超乎你的想象。”
說完,史蒂夫拍了拍阿爾弗雷的肩膀,扔給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然后便快步追上了前面戴著黑色面紗的妻子。
只留下阿爾弗雷德一人怔在原地。
終于,天空中綿綿的細雨停息了。
屬于托馬斯·韋恩和瑪莎·韋恩的葬禮也已經結束。
在隨行的賓客逐漸離去后,小布魯斯也收拾好了心情,然后隨便找了個借口避開阿爾弗雷德,獨自一人找到了站在某棵松樹后的林易。
“你到底是誰?”
小布魯斯神色認真地望著林易。
“我是你將來的師父。”林易也同樣神色認真地回答道。
“…”小布魯斯皺起眉頭,仰著脖子說道,“阿爾弗雷德認為我被你催眠了,但我覺得不是這樣的,我覺得你真的讓我看到了父母,還有天堂。”
“是嗎?”
“是的。”
“那需要你自己去尋找答案了。”林易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現在,乖乖回家,明天上午9點跟你家的管家一起來到普林斯莊園,我會準備好所有申請監護人的手續文件。”
說完,林易伸手揉了揉小布魯斯的腦袋,轉身朝著外面走去。
戴安娜和史蒂夫站在不遠處,看到這一幕,戴安娜不由得撇了撇嘴,低頭望向懷中神態慵懶的小黑貓。
“小墨,明明都已經幾百年了,為什么我還是有種被奪寵的嫉妒感呢?”
“我怎么知道?”小黑貓翻了個白眼,“如果這就讓你嫉妒了的話,那很抱歉,兄長在你之前還有足足三個好徒弟呢!”
“…”戴安娜神色一僵,旋即露出一個危險的笑容。
當天晚上,在韋恩莊園的書房中。
小布魯斯坐在以往屬于父親的位置上,稚嫩的臉蛋在跳動的燭光中不斷明滅,神色說不清到底是平靜還是憂傷。
“韋恩少爺,該睡覺了,明天還要去普林斯莊園呢。”
“我知道了。”
小布魯斯回過神來,望著不知何時出現在書房門口的阿爾弗雷德微微一笑:“放心吧阿爾弗雷德,我沒事的。”
阿爾弗雷德沉默了一會,忽然問道:“韋恩少爺,你知道的,我是你永遠都可以信任的人,所以,如果你有什么話要說的話,盡管來找我。”
“如果我有的話,我會的。”
小布魯斯點了點頭,稚嫩的臉上掛著認真的神情。
阿爾弗雷德面露猶豫,但看到小布魯斯認真的神情,還是點了點頭,端起書桌上放冷了的茶水轉身走出書房。
在阿爾弗雷德離開之后,小布魯斯發了會呆,但很快便像是做出了什么決定,伸手拉開了右手邊倒數第二個抽屜,并從中拿出一個素白的信封。
“這是死者托馬斯.韋恩的遺囑。
我在此宣布,在我死后,我的一切身外之物皆交由我的兒子布魯斯·韋恩繼承。
布魯斯,我要求你必須以韋恩家族的遺贈為榮耀并致力于改善哥譚的城市狀況,無論是體制還是市民的生活。
請你一定要堅強。
你很年輕,但注定要成就偉大事業,請牢牢把握住你的機遇,用這些機遇去回饋厚待我們的城市,去改變數以百萬計人民的一生。
不要揮霍這筆財富,不要把它浪費在跑車,奇裝異服和追求自毀的生活方式上,投資哥譚,像家人一樣對待民眾,照管他們,運用這筆財富去保護他們免受無法控制的強力的戕害。
我最后悔的就是明知你會成長為一個好人,卻無法親眼見證。
最后,我的兒子,我要求你永遠不要任由這座城市自生自滅。
我們曾經歷過黑暗的歲月,毫無疑問未來這樣的日子會越來越多,但當他人轉身逃跑之際,正是好人與偉大之人堅守哥譚之時!
縱然死去,我將永遠愛你。
你的父親,
托馬斯·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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