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人男子哀嚎跪地,周圍的眾人瞬間散開了一圈,與中間的男子隔開了距離。
路博士果斷關閉了傳聲器,一巴掌將一片來自B054的墻皮貼在了上面。
這是B054自主脫落的墻皮,脫離了B054后與普通墻皮沒有什么區別,但只要貼在B054的墻上就會重新擁有無法被破壞的力量,因此自然也可以隔絕林易的心靈之力。
但可惜,林易要做的只有一個開頭,剩下的侵蝕和墮化只需要依靠心靈之力中留存的邪神力量就足夠了!
果然,在路博士轉身望向男子的時候,他的臉頰上已經流下了兩道黑色淤泥般的痕跡,無數斑駁的銹痕迅速爬滿了那件白色的衣服,滿是血絲的雙眼瞪得老大,口中瘋狂而又含糊不清地呢喃著幾個音節。
“提…布…法?”
路博士皺起眉頭,神色數次變化,但最終還是幽幽地嘆了口氣。
“白然,動手吧。”
“噗嗤——”
幾乎在話音落下的一瞬間,一柄刀身泛紫利刃貫穿他的咽喉,跪在地上的男子驀然一怔,一股股黑色的泥漿從他的口鼻間瘋狂的涌出。
身后身穿黑色作戰服的冷漠男子毫不猶豫地抽出了利刃,一刀將其梟首,旋即將刀尖插入他的尸身,刀身上宛若血管一般的紫色筋絡瞬間亮起,化作無數紫色火焰點燃了白人男子的整個尸身和泥漿。
一切都發生在短短的半分鐘內。
所有人都沉默地注視著這一幕,即便刀刃梟首也未曾脫離視線。
這不是公司同事間的冷漠無情,而是身為基金會研究人員的必要素質,畢竟他們研究的都是瘋狂而又毫無規律的收容物,稍有不慎便落入白人男子的下場。
“只希望輪到我的時候,他們下手能更快一點…”
李博士望著地面上熊熊燃燒的紫色火焰,心中默默地想著。
與此同時,那個同樣身穿黑色作戰服的女子已經出現在了路博士身邊,神色冰冷而又警惕地望著玻璃后的銀鎧男子,低聲叫了一句。
“路博士?”
路博士回過神來,神色復雜地望向了窗戶,只見那個銀鎧男子靜靜地立在玻璃的另一邊,神色平靜地像是碾死了一只螞蟻。
“小沫,你去把他們都疏散了吧。”
“…那您呢?”
“我就不用了。”
“那怎么行?!您也看到了,方才——”
“方才的事情我會寫一篇報告提交上去,至于我的安危問題,放心吧,只有我一個人反倒比你們都在更加安全。”
路博士笑著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少女面露猶豫,但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路博士。
很快,一男一女兩個黑衣人將周圍的眾人悉數疏散,只剩下一片熊熊燃燒的紫色火焰,以及那個雙手抱刀的冷漠男子。
很顯然,那個少女終究還是放心不下路博士。
路博士再度扯下了那塊墻皮,重新撥通了傳聲器。
林易雙手抱胸站在玻璃內,居高臨下地望著路博士。
“現在,我們可以重新談判了吧?”
“當然可以。”
路博士神色平靜地點了點頭。
十分鐘后,林易與路博士達成了口頭協議,路博士將在不放出林易的前提下滿足他一切生活方面的要求,包括撤離室內監控和提供美食。
而林易則需要配合基金會的研究人員,每隔一個星期進行一次訪談,期間不能再感染這些可憐的研究人員。
雖然后面的要求會讓他看上去像是精神病院中強制治療的精神病人,但看在這間病房還算不錯的份上,林易還是決定暫且答應下來。
至少在發現到底該如何從這里逃出去之前是這樣的。
林易望著玻璃外神色平靜的路博士,忽然露出了饒有興趣的神情。
“路博士,我有些好奇,在我剛剛殺掉了你一個同事的情況下,你居然還能如此平靜地與我進行談判交談。”
“習慣了,畢竟要與你們這樣瘋狂的存在打交道,犧牲總是難免。”
“那你恨我嗎?”
“不恨。”
“真的嗎?”
“當然,你會因為同事死于車禍,就因此而怨恨汽車嗎?”
“嘖嘖…所以,你們還是把我當做收容物。”
林易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一雙漆黑的眸子冷冷地注視著路博士,良久才忽然一笑,開口道:“路博士,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么要挑那個男人感染嗎?”
“為什么?因為他對你的惡意最深?”
“…你知道?”
林易有些驚訝。
路博士神色依舊平靜:“我當然知道,法科爾全家都死在了收容物的手上,當然會對收容物報以最深的惡意,他也是太平洋分部對待收容物態度最為極端的幾個研究人員之一。”
“原來是這樣,難怪他這么急切地想要提交處決我的申請。”
“不只是你,任何一個收容物只要到了這里,法科爾都會先嘗試提交一下處決申請,毫不夸張地說,太平洋分部百分之七十的收容物處決申請都是他提交的,就算你不殺他,我也會駁回。”
“愚蠢。”
“是啊,愚蠢,但卻不足死。”
路博士的臉上終于流露出一絲憤怒,林易有些訝然,他還以為這老頭永遠都是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樣呢!
但緊接著,林易便搖了搖頭,輕蔑一笑。
“路博士,從剛才…不,應該說從一開始我們就不在一個頻道上,我說的愚蠢可不是指的他,而是你們!”
“…”路博士神色陰沉下來,“你到底想說什么?”
“還能是什么?你難道就不奇怪,我明明都已經查探了法科爾的記憶,為何還不清楚他心懷惡意的原因嗎?”
路博士的臉色頓時變了。
他回想起了林易方才說的那幾句話,忽然意識到,如果林易的那些話都是建立在知曉法科爾全部記憶的基礎上的話,那么事實便還有著另一個可能…
“法科爾有問題?”
林易輕笑一聲,沒有直接回答:“在我探查到的記憶中,這個法科爾可不是因為全家都被殺掉才加入基金會的…”
“真正的法科爾已經死了?”
“誰知道呢,或許還在某個地方或者也說不定呢!”
“他是誰的間諜?”
“不知道…”
“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
“有什么區別嗎?我可是邪惡的收容物!”
林易陰陽怪氣地嘲諷了一句,旋即閉上嘴巴不再回答他的問題。
路博士的神色也恢復了平靜,知道自己不可能在林易這里得到答案,于是話鋒一轉換了個問題:“你方才說,自己的心靈之力沾染著邪神的扭曲之力,一旦查探其他人的心靈深處,就會導致他被扭曲成邪神的眷屬,那么…”
“你到底是如何看出法科爾有問題的?”
“當然是靠著直覺!”
“…直覺?”
“直覺就夠了。”林易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對于我而言,直覺是比眼睛和耳朵更靠得住的感官。”
路博士搖了搖頭,不再言語,顯然不怎么相信林易的話語。
比起一個荒謬的直覺論,路博士覺得林易向自己隱瞞了一部分心靈能力的可能性更大一點,方才的那些話語中必然是真假摻半,甚至全是謊言。
但不管怎么說,能夠給出這樣一個解釋,說明林易還是有在向自己和基金會釋放善意的,雖然他釋放善意的方式路博士有些無法茍同…
“我會回去調查法科爾的。”
路博士最后說了一句話,旋即再度關上了傳聲器,轉身離去。
一旁佇立了許久的黑色作戰服男子冷冷地瞥了林易一眼,快步跟上了前方路博士的身影,低聲開口道:
“路博士,收容物就是收容物,尤其是像Z189這樣擁有著心智的收容物,能盡快處決還是盡快處決的好!”
“不必急于一時。”
路博士搖了搖頭,在他眼中,林易的這番做派無非是在向自己展示力量,表示自己如果不惜代價的話,足以隔著B054將他們統統殺死。
但他們也向林易展示了基金會成員的決心。
就算真的被殺死也不可能將他放出去。
這才有了林易之后的一番彌補示好的行為。
至于法科爾的間諜身份,路博士認為要么是林易歪打正著,要么就是他隱藏了一部分心靈方面的能力,至于蒙騙,還不至于,畢竟基金會有的是手段進行驗證。
很快,兩人便回到了路博士的辦公室。
路博士坐在了自己的座椅上,沉思一二,望著男子說道:“你去把李,尤里,布里茨這三人叫來,關于Z189的事情,我還有些問題想問問他們。”
“是。”
男子恭敬點頭,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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