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黑城堡中的所有士兵都神清氣爽地走出了房間。
就連一向肅穆的莫爾蒙總司令也忍不住伸了個懶腰,心中暗自納悶,明明睡前還在憂慮異鬼和維斯特洛的事情,怎么睡著之后的質量這么好。
“司令。”
瓊恩·雪諾的聲音從一旁傳了過來,莫爾蒙轉過頭,望向剛剛走上木質樓梯的年輕事務官,一張老臉迅速恢復了以往的肅穆。
“瓊恩啊,昨晚可有異常?”
“這…”
瓊恩·雪諾面露遲疑,不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情到底算不算異常。
莫爾蒙察覺到有些不對勁,當即皺起眉頭:“到底發生什么了?”
瓊恩雪諾不再猶豫,開口道道:“易大師昨晚離開了。”
莫爾蒙司令頓時驚愕道:“…昨晚?!”
“嗯。”
瓊恩·雪諾點了點頭,低聲將昨晚林易的話語原封不動地告訴了莫爾蒙,莫爾蒙神色驚愕又古怪,良久后才憋出幾個字:
“快,帶幾個人跟我出一趟城墻!”
很快,莫爾蒙司令和瓊恩雪諾領著一隊游騎兵走出城墻,進入了絕境長城外的森林,十分鐘后,所有人沉默不語地回歸了城墻,神色中都帶著一絲隱隱的震撼與復雜。
“司令,發生什么事了?”
“沒什么。”
莫爾蒙搖了搖頭,神色復雜地回頭望著森林。
“雪諾事務官。”
“我在!”
“多派些人進入森林把那些尸體撿回來吧,那是易大師送給我們的食物,不能浪費…”
“是!”
臨冬城。
經歷過數次戰火的臨冬城依舊屹立如初,好像之前的幾次戰爭絲毫沒有影響到它一樣,高大的城門依舊車來車往,人聲鼎沸。
人馬呼出的氣息在清晨的冷空氣中交織成白霧。
在那座一進城就能看到的閣樓上,一個身材將近兩米五的高大巨漢正小心翼翼地推著一個輪椅,輪椅上坐著一個身披狐裘的貴族公子,正是史塔克家族的嫡系次子——布蘭·史塔克。
自當年撞見瑟曦姐弟亂倫后,布蘭被推下高塔雙腿癱瘓,只能在輪椅和床榻上度日,任何高明的醫師都已經對他的雙腿判了死刑,但身為易形者的天賦卻讓他在另一個層面重新站了起來。
此刻,布蘭正雙眼泛白,借著易形者的能力連通著另一個視角。
忽然,布蘭的視界回歸,雙目重新泛起冰藍之色,神色中流露出一絲驚愕,一絲訝然:“阿多,帶我回地下墓窖,要快!”
“阿多!”
神情憨厚的巨漢連忙應了一聲,推著布蘭離開了閣樓,在一堆護衛和家將的簇擁朝著臨冬城的地下墓窖走去。
臨冬城的地下墓窖安葬著歷代的所有北境之王和史塔克家主,對于史塔克家族而言屬于相當神圣的地方,那些資歷尚淺的護衛自然不是能進入的。
布蘭在墓窖之外下令,將所有的護衛都留在了外面,只有阿多推著輪椅與他一起進入了通往墓窖的密道。
經過一段曲折的石階,布蘭和阿多來到了一扇巨大的傾斜木門面前。
那是羅柏率領大部分軍隊離開北境后才封閉的的木門,木門上鑲著鐵皮和鐵鉚釘,厚足一尺,沉重無比。
但這難不倒擁有少量巨人血脈的阿多。
只見那壯碩的巨漢伸出雙手,從木門旁陰暗的角落中抓出一根鎖鏈,粗壯的雙臂肌肉暴漲,竟是以一己之力將那沉重的鐵木門拽了起來。
“咔嚓——”
清脆的機擴聲響起,沉重的鐵木門被掛在了上。
阿多走到輪椅前,伸出那雙蒲扇般的巨掌將輪椅中的布蘭·史塔克抱了起來,然后就這樣抱著他走入了地下墓窖。
臨冬城的墓窖深埋于地下,洞穴面積甚至比上面的首堡還要大,地窖內的通路又長又窄,粗大的石柱兩兩一組立于邊上,每一組石柱之間都坐落著一個曾經的史塔克領主的石像,石像的身前插著一柄鐵劍,腳邊還有一只咆哮的冰原狼。
布蘭伸手抓著阿多的衣襟,固定著自己的身形,一雙冰藍色的眼瞳目露復雜地望向了前方,看到了那個屬于父親艾德·史塔克的石像,以及石像前佇立的高大身影。
“那是我父親的石像…易·林先生。”
還屬于少年人的清脆聲音傳來,立于石像前的身影轉過身,露出了那張屬于林易的俊美面孔,漆黑的眸子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阿多懷中的那個少年。
“我當然知道這是你父親的石像。”
林易微微一笑,目光上下審視著那個面色平靜的少年,忽然問道:“你想重新站起來嗎,布蘭·史塔克?”
原以為這句話會讓布蘭有所動容,但令他意外的是,那位少年的臉上居然絲毫沒有他想象中的反應。
“你不是第一個對我說出這句話的人。”布蘭神色平靜地回答道。
“看起來你已經跟那位見過面了。”
林易笑了笑,搖了搖頭說道:“不過我跟那個老騙子可不一樣,他只能讓你借助其他生靈的身體站起來,但是我,可以讓你現在的身體站起來。”
聽到這句話,布蘭的神色終于動容起來。
林易輕笑一聲,目光稍稍一轉,落在了艾德·史塔克石像手中的石制長劍上:“這就是你們史塔克家族的家傳大劍‘寒冰’吧。”
“沒錯。”
布蘭目光流轉到長劍上,神色平靜地說道:“雖然現在只是石劍,但早晚有一天會這里立著的會變成真正的寒冰,羅柏會把它奪回來的。”
“那可不一定。”
林易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他可不是在跟布蘭死杠,只是據他所知,泰溫·蘭尼斯特已經將那把‘寒冰’大劍融成了兩把小一號的瓦雷利亞鋼劍,就算將來羅柏真的奪下了維斯特洛的江山,也不一定能把原本的寒冰一模一樣地還原出來。
布蘭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林易的篤定,沒有開口反駁他的話語,而是扭頭在阿多耳邊說了幾句,阿多點了點頭,將布蘭的身體靠著墻根放在了地上,銅鈴般的雙眼默默地望了林易一眼后,轉身朝著地窖外走去。
林易有些意外,面帶微笑地走到布蘭身前,靠著墻根與他相對著坐了下來。
“你就這么放心我嗎?”
“你是艾莉亞的劍術老師,一路護送著她從君臨走到北境,還在前往長城之前將葛雷喬伊背叛的事情告訴了安瑟,讓我臨冬城得以在那場突襲中幸免,說是我史塔克的大恩人都不為過,我又怎會對你心生畏懼呢?”
“可我也暗殺了一位國王啊”
“那只是因為您看不過喬佛里污蔑家父的行徑罷了。”布蘭搖了搖頭。
林易有些意外地望著布蘭,他實在是沒想到,脫離了原著綠先知的軌跡,布蘭居然還能長成這副睿智早熟的模樣。
如果沒他記錯的話,這孩子現在才十一歲吧?
林易嘖嘖稱奇地望著他:“你這小小年紀的,居然還看得挺透徹。”
“十一歲,不小了。”布蘭神色平靜地說道,“我現在是臨冬城內年齡最大的史塔克,不趕快將臨冬城扛在肩上,難道還要指望比我還小五歲的瑞肯嗎?”
林易神色復雜,良久后嘆息一聲,在布蘭驚愕不解的注視下談過身子,伸出大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辛苦你了。”
布蘭神色微妙,臉色微紅中似乎還有些不解。
“只是鼓勵而已。”
林易笑了笑,重新坐下來:“當年艾莉亞就很喜歡這樣的鼓勵,你的年紀跟當年的艾莉亞相差不多,所以我以為你也會喜歡。”
布蘭神色古怪,良久才憋出一句:“可我是男孩。”
“都一樣!”
林易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漆黑的眸子打量著對面終于有了一絲孩童氣息的布蘭,忽然出聲問道:“對了,安瑟呢,他還留在臨冬城嗎?”
安瑟…
聽到這個名字,布蘭不由得沉默了下來。
良久,布蘭才開口。
“他已經死了。”
林易微微嘆了口氣,心中暗暗道了一句果然。
在布蘭方才沉默的時候他就已經差不多有所猜測了。
“安瑟…是死在紅袍女的手上了吧?”
“嗯。”
布蘭神色平靜地點了點頭,旋即講起了安瑟的事情。
安瑟是當初效忠于羅柏的騎士,屬于史塔克家族的家臣,當年被羅柏派出來充當林易的向導,然后便被林易告知了葛雷喬伊突襲臨冬城的事情,于是連忙跑到臨冬城幫忙御敵。
正好當時臨冬城急缺人手,尤缺將領,作為史塔克家臣的安瑟自然理所應當地留了下來,帶領著臨冬城的守卒和史塔克家族的私兵擊退了葛雷喬伊,然后在布蘭的推薦下羅柏任命為臨冬城的戰時守將。
直到上一次史坦尼斯大軍突襲,被紅袍女施展暗影魔法殺死于房間之中…
林易嘆息一聲,莫爾蒙司令之前就提到臨冬城將領被紅袍女暗殺的事情,只不過沒想到這個將領居然是當年那個安瑟。
這家伙…算是被自己害了吧?
林易心中不由得這么想著。
布蘭神色平靜望著林易惆悵的面孔,忽然問道:“你想去看看他嗎?”
“…在哪?”
“在首堡,那里有一片墓園,專門安葬史塔克家族最為忠實的仆從,安瑟是羅柏的家臣,也是為了守護史塔克家族而死,自然應該被埋在那里。”
“…那就去看看吧。”
林易微微嘆了口氣,俊美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感慨。
雖然腦海中有關安瑟的記憶已經沒有多少,但怎么說也算是伴著他同行了一個多月的熟人,如果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死訊,理當去祭拜一二。
想到這里,林易不由得伸手拍在了布蘭的肩膀上。
下一秒,銀白色的光芒如流水般沒入了布蘭的身體,一股溫熱的暖流從肩膀處彌漫到全身,充溢著四肢百骸。
布蘭神色驚愕地蹦了起來,下意識脫口而出。
“這是什么?”
話音落下,布蘭才后知后覺,一雙海藍色的眼睛緩緩睜大,腦袋機械地垂下,望著自己地雙腿試探性地動了動。
“我…我能動了?”
布蘭神色怔然地望著雙腿,一時間竟難以相信這是現實。
“不要高興得太早了。”
林易淡笑著依靠著石柱,漆黑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淡淡的銀芒:“我只是以劍炁為脈絡重新連接了你的神經,讓你可以短暫地站立起來,但這只是治標不治本,一旦我的劍炁被耗光,你的身體又會重新回到之前的模樣。”
布蘭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旋即問道:“什么是劍炁?”
“劍炁就是我使用的那種力量,你也可以理解為魔力。”
說著,林易抬起手,指縫間頓時閃爍著一道道銀色的流光。
布蘭略顯神往地望著林易指尖的銀色光芒,回過神來后不停地原地蹦跶,俊秀的小臉上這才逐漸流露出那屬于少年人的興奮和欣喜。
“好了,帶我去首堡的墓園吧…”
“嗯!”
五分鐘后,一襲白衣的林易帶著身后活蹦亂跳,滿臉興奮的貴族少年走出了地窖,守在隧道外面的阿多頓時瞪大了一雙牛眼,嘴里‘阿巴阿巴’地迎了上來,抱著貴族少年就是一陣亂摸。
布蘭笑罵著制止了阿多,阿多頓時憨笑地摸著腦袋,雖然他不明白布蘭到底為何又站了起來,但看到布蘭這么欣喜,阿多也不由得為他高興。
林易在面前笑著招了招手,示意他們跟上自己。
三人施施然走出了通道,沿著旋轉樓梯來到了地表。
內堡外,靠著墻壁百無聊賴的護衛們聽到動靜,頓時神色一凜,連忙重新整頓起隊形,等待著布蘭少爺的檢驗。
可左等右等,等來的卻不是阿多推著布蘭少爺的身影。
而是一個神色從容的白衣陌生男子。
圍在樓梯口的護衛們齊齊大驚,紛紛拔出了腰間的劍刃,神色凝重而又憤恨地指向了那個白衣男子,大喝道:
“你是誰?!”
話音未落,一個身穿狐裘的貴族少年活蹦亂跳地從白衣男子的身后跑了出來,身后還跟著一個抱著輪椅憨笑的巨漢。
護衛們頓時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覷。
“…布蘭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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