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嘆了口氣,走到亭臺崖角邊,望著下方的山谷幽幽地說道。
“這畢竟是當年令劉伯溫默然罷手的東西,我以為…”
“你以為龍脈之氣就一定會化作真龍嗎?”
中山裝老人搖了搖頭,將折好的照片塞進懷里。
“老秦啊,我知道你一直對當年侵略者截斷北方最后一條龍脈的事情耿耿于懷,可即便沒有龍脈,我們不也一路走到現在了嗎?”
說著,中山裝老人拉起了秦老的手,輕輕地拍了拍。
“老秦,聽我一言,修補龍脈之事就此罷休吧。”
“可是…”秦老臉上露出一絲遲疑。
“沒有可是!”
中山裝老人皺起眉頭,一股莫名的威嚴從他身上升起。
但緊接著,中山裝老人搖了搖頭,身上的威嚴氣勢如春風化雨般消弭不見,抿了抿嘴,語氣幽幽地說道。
“我跟你說實話吧,就算那顆蛋中真的孵出了一條真龍,我們也絕對不會允許它回到華夏神州,龍脈會增添國運沒錯,但龍脈也是紛爭的源泉,我們好不容易才在龍脈斷絕的情況下將破碎的山河收拾成這副模樣,又怎會讓一條龍壞了我華夏人道的千年布局。”
說完,見秦老和林叔武都是一副怔然的模樣,中山裝老人又笑了起來。
“老秦,向前看吧,如今的華夏根本不需要真龍,即便有需求,那也是動物園的需求,況且…與我朝建國時人人如龍的宏愿相比,區區一條龍,又算得了什么呢?”
言語間,中山裝老人那看似佝僂的老邁身軀中,透露出一股異常豪邁的氣勢。
秦老和林叔武被老人豪邁的氣勢所攝,一時間竟有些無言以對。
良久,秦老苦笑一聲。
“原來,這才是你們最終商議出的結果那你們為什么還允許我將那顆龍…窮奇蛋送給林長老?”
“為什么?”
中山裝老人聞言笑了他轉過頭,望著林叔武意味深長地說道。
“因為只有真龍…才能降服真龍啊!”
林叔武微微一怔。
沒等他多想中山裝老人擺了擺手笑著說道。
“結局已定,就先不說這個了…老秦叔武,你們有沒有聽說過滿大人這個稱呼?”
“滿大人?”秦老微微皺起眉頭“是滿族人嗎?”
“不是滿大人是音譯,真正的英文名字應該是曼達林,這是當年葡萄牙人對明朝官員的稱呼,一般泛指亞洲官吏與滿族沒什么關系。”
“原來是這樣。”
秦老點了點頭旋即又搖了搖頭,表示沒有聽說到。
一旁的林叔武皺著眉頭,臉上若有所思地說道。
“曼達林…我聽說過這個名字。”
“哦?”
中山裝老人和秦老都望了過來。
林叔武皺眉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曼達林應該是一個恐怖組織的頭目,自稱是成吉思汗的后裔經常帶領他的手下向美國發起恐怖襲擊,事后還喜歡留下威脅恐嚇的視頻我在回來之前還在電視上看到了他的新聞。”
“哦?什么新聞?”
“他們炸了聯邦快遞球場…”
林叔武疑惑地問道:“您問這個人做什么?”
中山裝老人呵呵一笑,搖了搖頭:“也沒什么就是有些人老是疑神疑鬼,覺得這個恐怖分子的背后是我們在支持。”
“哦?”林叔武皺起眉頭“要我們遠洋一脈表個態嗎?”
“這倒是不用清者自清這種程度的誣陷我們還不屑去解釋。”
“我明白了。”
林叔武點了點頭。
半個小時后,林叔武回到了房間。
坐在房間內的檀木椅子上,林叔武臉色變得陰晴不定。
劉伯溫,龍脈,戰爭,先天一炁,補全傳承,道門謝禮…
腦海中的一張張拼圖漸漸拼湊到一起,林叔武長長地出了口氣,心中升起了一絲微微的苦澀。
他算是想明白了,這一次的道門送禮根本不像是他們之前說的那樣簡單,其背后還有著諸多的謀劃,各方的博弈。
秦老想借林易之手孵出一條真龍,修補華夏大地上破損的龍脈,道門想要借林易的高絕天資補全傳承,順便將這些早就被掃進塵土堆的老古董廢物利用,至于華夏官方…
他們的心思更簡單。
不管那顆蛋究竟是龍蛋還是窮奇蛋,他們能確認的只有一件事——這顆蛋中的生物,一定對人類抱有非常深厚的惡意。
林叔武猜測,他們可能早就想處理這個麻煩的不祥之物了,只是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方法,現在有了林易這么一柄的絕世好刀,又怎么可能放過不用呢?
而且林易還剛好是遠洋一脈的道門長老。
整個事件中,只有他們遠洋一脈又出力又費腦,最后獲得的也只有一摞厚厚的煉器典籍,和一堆不知道有什么用處的老古董。
這些東西就算沒有這檔子事,也必須要送到林易的手里。
否則的話就是一堆沒用的廢紙和破銅爛鐵。
林叔武臉色一陣變化,最終忍不住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如果是這些人算計的對象是他自己的話,林叔武肯定不會有什么情緒,因為他認為這些都是他應該做的,但是如果換成林易…
林叔武輕輕嘆了口氣,手指敲著扶手喃喃自語道。
“待了夠久了…是時候該回去了。”
另一邊,地下練武場。
林易靜靜地站在一個直徑足有兩米的大鐵球面前,雙眼緊閉,膝蓋微曲,左手按著腰間的白色劍鞘,右手輕輕地搭在劍柄之上,擺出了經典的拔刀姿勢。
旁邊,一只小黑貓靜靜地趴在另一個鐵球上方,冰藍色的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林易的動作,時不時揚起黑色的小爪子,百無聊賴地打個哈欠。
這些天來,它經常看到主人擺出這個姿勢。
一開始,它還不敢靠過來,只敢在旁邊遠遠地看,生怕被主人的劍氣波及到自身。
但漸漸地,它就發現,主人似乎只是站在那擺出這個姿勢,根本沒有要斬出這一劍的意思。
于是,它的膽子也逐漸大了起來,在林易擺出這個姿勢時也靠得越來越近,從十米外,到五米內,再到林易身邊、腳下…
現在,這家伙更是直接趴在了旁邊的鐵球上,哪還有一開始謹小慎微的模樣。
至于這么盯著主人會不會無聊…
當然不會!
它一點都不覺得無聊。
且不提主人蓄勢凝神時身體各處的細微變化,單是他身上纏繞著的銀白色光芒,就能讓小黑貓目不轉睛地看一天!
這些銀白色的光芒變化無常,一會變成一片稀疏的云霧,一會變成銀白色的耀眼光帶,在還未見識過外面花花世界的小黑貓眼里,簡直有趣極了!
你瞧,現在它們就又變成了一道道流動在空氣中的銀白色河流,好似百川匯聚入海般朝著主人的腰側流淌而去,旋即漸漸凝成了一柄約莫有四尺長的長劍…
嗯?長劍?
小黑貓忽然一呆,冰藍色的瞳孔中倒映出一條銀白色的匹練。
嗤——
極度鋒銳的劍氣近乎無聲地劃破了空氣,在林易的身前劃過了一道銀白色的弧線,轉瞬間跨過了七八米的距離,斬在了前方那些用于起吊機測重的實心鐵球上。
旋即,銀白色的劍氣毫無阻礙地穿過了一整排的實心鐵球,漸漸地消弭在空氣中。
鐵球上方,小黑貓身軀僵硬地趴在那里,冰藍色的瞳孔縮到了極致。
危險!!會死!!
這是小黑貓在看到那道銀白色匹練時腦海中所有的想法。
那是一種即便是變成黑霧也絕對無法逃脫的大恐怖,就好似一柄吹毛斷發的鋒銳劍刃已經搭在了它的脖子上,下一秒就能輕而易舉地斬下它的頭顱。
林易緩緩地收劍入鞘,朝著前方輕輕吹了口氣。
呼——
氣流如劍一般撞在了前方貌似安然無恙的實心鐵球上,跨越七八米后最多只能擊倒易拉罐的力道,卻破壞了實心鐵球上最后的平衡。
上半部的實心鐵球斜斜地滑了下來,露出了如鏡面般無比光滑的切面。
“喵!!”
趴在鐵球上的小黑貓這才反應過來,身上的黑色毛發頓時炸起,四條小短腿手忙腳亂地在鐵球上方扒拉,黑色的霧氣剛剛涌出脊背,便被一只修長,白皙,有力的手掌輕易拍散。
旋即,后頸得皮肉被手掌捏起。
小黑貓抬起頭,神色呆呆地望著上方面帶微笑的林易。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