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里的很多人都看了過來,看著李大亮的反應。
還沒等李大亮再說什么,薛仁貴和裴行儉就帶著人走出了營地。
一路跟著隊伍離開的方向趕著路,薛仁貴回頭看了一眼營地,說道:“李大亮是不想要我們成為他的負擔。”
裴行儉騎著馬兒說道:“我沒想成為他的負擔,要是我真的成了負擔,我會自行離開。”
聽著裴行儉的話語,薛仁貴感覺這個小子長大了。
回想著當初從河西一路到涇陽的時候,那時候的裴行儉還是一個怯弱的孩子。
這些年以來是看著裴行儉長大的。
以前的那個邋遢小子,現在快要成人了。
黑夜里趕了一段路終于追上了大隊的步伐,薛仁貴看著四周這里是吐蕃邊界上的一片山麓。
裴行儉呼吸著這里的冷空氣,不遠處的大軍已經下馬開始步行了。
薛仁貴也翻身下馬跟上隊伍的腳步。
裴行儉帶著醫療隊一路無聲的前進。
今夜的夜色很不錯,月光很明亮。
一路爬上山麓,裴行儉可以聽到周圍醫療隊隊員的呼吸聲。
這片山麓有很多駐扎過的痕跡,借著月光裴行儉還看到墻上刻著的幾個數字,再仔細一看是一道公式。
看到這道公式,裴行儉心中有些莫名的想笑,這是計算這片山麓高度的公式。
只有涇陽書院的學子會寫這種公式,涇陽書院的學子中,最先來到吐蕃的人,就是大牛。
也不知道大牛哥現在在做什么。
爬上這片山麓之后,隊伍就停止了前進。
這片山麓的對面有星星點點的火光。
薛仁貴從前頭的突襲部隊中打聽好回來說道:“前面就是大食人的營地了,這一次李大亮將軍的命令就是奪去那片高地。”
裴行儉看著距離計算著高度,感受著現在的風向。
現在子時已過,正是人最困乏的時候。
眾人屏息等待著。
這是裴行儉第一次參與戰爭,想以前還在涇陽書院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站在戰場上。
而這十年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因為李正的一個推恩令,東突厥向大唐臣服,西突厥亡了,吐谷渾亡了,吐蕃岌岌可危,波斯亡了,天竺作壁上觀。
整個西域都陷入了一片戰亂之中。
這些年以來大唐一直都在蓄養國力。
像是這一切都有李正在其中參與。
裴行儉回想著,前頭突襲部隊有了動靜。
一聲哨聲響起,一片箭矢在清冷的月光下沖天而去,朝著大食人的營地而去。
箭矢落下,原本安靜的大食人營地頓時陷入一片大亂。
緊接著,喊殺聲暴起,早就埋伏在山崖高臺之下的突襲隊伍,殺進了大食人的營地之中。
裴行儉的目光看著戰況,目光恍然間在山崖的另外一邊看到一隊人馬。
沒有火把,只是接著月光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輪廓。
裴行儉再定睛一看,連忙對薛仁貴說道:“薛大哥,哪里有一支兵馬在埋伏!”
薛仁貴朝著裴行儉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側后方有一支兵馬,而且人數不少。
眼前正在搶奪高地,后方又出現了一支抄后的兵馬,若是后路被抄,這一戰必敗。
薛仁貴剛想大喊,對方的人馬竟然撤了。
再定睛一看,那支隊伍并沒有過來抄后路。
眼前的高地爭奪就快要結束了,另外一支隊伍卻不見了,更像是來觀戰的。
裴行儉小聲問向薛仁貴,“不是說大食人不懂兵法嗎?”
這一仗大食人若是抄了唐軍的后路,唐軍很有可能會全軍覆沒。
薛仁貴心中也是驚疑不定,策馬就去后方的山崖察看,到了這片山崖,這里果然有很多的馬蹄印。
看著馬蹄印至少有上千人馬在這里駐足。
再看馬蹄印,似乎朝著吐蕃的后方雪山撤了。
雪山方向并不是大食人所在的方向,難道是松贊干布干部的人,這么一想又覺得不對,松贊干布的人若是回來側應不可能不來打招呼。
等到薛仁貴回到原來的地方,裴行儉的醫療隊已經開始從戰場上抬人下來了。
眼前的戰斗短暫的停歇,大食人被突襲打得措手不及。
不過也并沒有放棄這片高地,而是退到了高臺的后方。
顯然是想暫時把地方讓出來,而后休整再打回來。
帶領這次突襲的將領,狼狽的退回來嘴里罵罵咧咧,顯然是在說大食人沒有想像中這么好對付。
裴行儉帶著自己的醫療隊來到這片高臺,戰斗暫時告一段落了。
天亮之后肯定還要繼續打。
看著滿地的尸體,醫療隊忍著惡心開始搬運傷員。
眼前的血肉模糊,也讓這些沒有經歷過戰爭的隊員當場干嘔了起來。
眾人小心翼翼,一個隊員對裴行儉說道:“那些大食人該不會殺過來吧。”
裴行儉搖頭說道:“不知道。”
說著話,裴行儉拿出紗布開始給這里的傷員先行包扎。
“別怕,我們是來給你們治傷的。”
裴行儉對一臉緊張的傷員說道。
正看著這些人的傷口,幾個大食人突然從尸堆中站起身,提著刀朝著裴行儉沖來。
還有些戰斗力的傷員吃力站起身,就要上去擋,卻見這幾個大食人抬著一個遍體鱗傷的人而來,嘴里說出一個“救。”
從大食人口中聽到中原話,雖說僅僅只是一個字,但是聽起來還是有些別扭。
這幾個大食人顯然是看到了自己這邊的舉動。
薛仁貴也趕了過來,看到這幾個大食人在裴行儉面前跪下。
好在裴行儉現在只是一個手中沒有刀的大夫,若是裴行儉手中帶著刀,說不定就被這些藏在尸堆中的大食人給殺了。
裴行儉檢查著這個大食人,呼吸倒是還明顯也很穩定,右手臂只剩下了骨肉連著,手臂肯定是保不住了。
裴行儉對自己的隊員說道:“把這個大食人也帶下去吧。”
而這幾個大食人也作為戰俘,被拿下抓了下去。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著,裴行儉吃力地抬著尸體,直到天快要亮了,一個個傷員也被抬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