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翎僵硬著轉頭想去看蘇木槿,卻在轉動的瞬間反應過來,又硬生生忍住,撩袍跪在地上,“父皇,兒臣絕無覬覦皇位之意!若父皇不信兒臣,兒臣可自請廢除太子之位!”
聲落,大殿內一陣靜寂。
盛文帝低眉看了他一眼,斂了一身情緒,歪靠在龍椅上,神情淡然,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蘇木槿微挑眉,對楚元翎能說出讓盛文帝廢去太子位的話,表示驚訝,她方才還覺得他慫,是她冤枉他了。
這招以退為進,倒用的時機巧妙,不早不晚,剛剛好。
只是盛文帝向來不是按章出牌的人,楚元翎這個賭打的有點大了!
“廢了你…”盛文帝拉長調子,看著緊張的額頭往下滴落汗水的楚元翎,嗤笑一聲,“你以為朕不敢?”
楚元翎垂著頭,不解釋不辯白,一字不吭的跪著,額頭的汗水落的越發勤快。
太極殿內,分列成兩排站著的文武百官,在盛文帝話落后,思維都活泛了,幾個皇子麾下的門人都互相使眼色,你推我,我推你,似要推出來一個打頭陣的人。
有一些看的通透的官員,則把頭垂的死死的,半點不敢動。
盛文帝的心思這么多年了,誰敢說猜的準?
當年說盛文帝愛極了蕭皇后,可蕭家說滅門就滅門了;后來又有人說盛文帝喜愛柔嬪,可她兩個雙胞胎兒子說被人害死就被人害死;再到后來,幾乎滿京城的人都看出來盛文帝在吊著周、齊兩家耍著玩兒,可誰敢說?
前一腳能寵你上天,下一腳能踹你下地獄!
自古皇權至上,誰敢挑釁?!
他們身后,可是有著九族的身家性命!
殿內幾百人,各人各想法,都有自己的打算,而蘇海棠顯然也想到了什么…
她膝行向前兩步,磕頭,“皇上,民女有事稟報,事關蘇木槿的。”
沈氏突然抬頭,叫住蘇海棠,“皇上面前,不可胡言亂語!”
“胡言亂語?”蘇海棠側眸,斜看沈氏,滿目猙獰,“娘護了她十幾年,不過因為護了我一次,便被她記恨,報復于我!明明李成弼這一次會連中三元,他會是這一屆獨占鰲頭的狀元,是未來的首輔大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中龍鳳,是疼愛我的弼哥哥!可這一切都被她毀了!都被這個賤人毀了!她毀了我,我為什么不能毀了她!”
“蘇海棠!欺君,是滅九族的大罪!你要一家人都陪著你枉死嗎?!”沈氏怒目咬牙。
蘇海棠大笑,笑出了眼淚,“娘,我的親娘,我為什么要欺君?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啊…”
“你…”沈氏被她堵的一梗,恨不得上去將她拖出殿外,“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再沒有比這一刻更清楚的了!我如果沒好日過,蘇木槿…她也休想!”
蘇海棠已不管不顧的回過頭,大聲道,“皇上,蘇木槿不是真的蘇木槿,她是個妖孽!她身體里住著的魂魄是上一輩子活過一次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