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殊蘭朝她嘿嘿一笑,“過兩日你就知道了。”
“…”安泠月額頭的青筋往外突突跳了兩下,轉頭扮可憐,“姑娘…”
蘇木槿忍笑,“不過是些上不了臺面的手段,最多兩日便見分曉了。”
安泠月,“…”
“我去找沈姑娘。”
她要去跟沈姑娘說一聲,姑娘跟著文少爺,都被文少爺傳染了壞毛病,可不能再讓文殊蘭靠近姑娘了。
蘇海棠害人沒還成,反而害死了自己的骨肉,精神幾乎崩潰。
紅袖小人得志,日日端著平妻的架子拿捏蘇海棠的吃食和燒炭,又時常在蘇海棠面前提及李成弼對她的好,氣的蘇海棠吐了兩回血,傷了元氣才罷休。
“得了,要不是相公說還要留著你畫草樣圖維持鋪子生意,呵呵…”
沒有說完的話是什么,蘇海棠自己腦補了出來。
這賤人是想趁她病著要了她的命啊!
而李家母子,明明都知道,卻視而不見,任由這么一個買來的賤婢肆意踐踏她!
他們別忘了,那鋪子是她的首飾圖撐起來的,若是沒有她的圖紙,她看李成弼怎么賺錢?!
蘇海棠發了狠,買通一個大夫,讓那人告訴李成弼,“少奶奶因沒了孩子已傷了身子,又吃喝不好,屋內空氣又不好,看脈象最近好像還吐了幾回血,元氣大傷,若按先前做一個月小月子就行了,現在…估摸著沒有兩三個月怕是起不了身。”
李成弼冷著臉看紅袖。
紅袖扮可憐,“我才接手宅子里的事務,有些看不到的地方,姐姐也不提醒我一句,爺,都是我的錯…”
聽完她的話,李成弼便覺得蘇海棠是故意的,當下甩袖離去。
蘇海棠也不管,日日要好吃的,紅袖但凡有點怠慢,她就身子難受要請大夫,來回幾次,李成弼厭了煩,指責紅袖,“你如今已是平妻,怎么學那小門小戶的拈酸吃醋?她的身子一日不好,鋪子的生意就一日不穩,再這么下去,兒子生出來吃什么喝什么?你有沒有腦子!”
紅袖惱怒蘇海棠的狡猾,卻不敢再拿鋪子的生意和腹中孩子未來的福利作伐,開始好生好喝的伺候起蘇海棠。
可這好日子沒過幾日,與他們合作的幾家鋪子突然換了新的合作對象,接連推出三四套精巧別致的頭面首飾,李成弼怒極,去找人理論。
被人懟回來,“聽說你家少奶奶沒了孩子在做月子,我們這生意可耽誤不得,少不得要找別家了…”
李成弼急的沒法,即使放低姿態與人好話說盡,人家也沒搭理。
李成弼氣的回到院子將蘇海棠罵了一通。
蘇海棠卻不在意,沒了這些人,還有其他的首飾鋪子,金水鎮沒有,江寧府有。江寧府沒有,順天府有。夏啟這么大,她一手好丹青描繪出的那些美艷絕倫的首飾草樣圖,還愁沒有買家?!
但李成弼看不到啊,他罵了蘇海棠,回頭開始砸銀子找新的買家。
恰好這時金水鎮來了一些商人,住進了芳華閣。
李成弼好容易買通了芳華閣里的小管事,帶著蘇海棠剩余的草樣圖進了芳華閣,大手筆在里面擺了一桌,請了那些商人吃飯。
偏巧有人看上了李成弼的草樣圖,大手一揮當場全部接收了,只是他手頭上暫時沒有銀子,說好先借李成弼一萬兩銀子付這芳華閣的住宿錢,等過幾日下人送了大額銀票過來,再翻倍還他。
能住進芳華閣的客人,還有幾個親朋作保,李成弼自然沒有半分懷疑,高高興興的與人喝了個酩酊大醉,回了鎮上,籌集了一萬兩銀子送去了芳華閣。
過兩日,他去芳華閣尋人結賬時,發現那位客人已經走了。
“走了?怎么可能?他還有欠款沒有結清呢,怎么能走了?”
與他們一同吃酒的商人同情道,“聽說是家里生意出了問題,他們家下人不但沒有帶來銀票,還說家里祖產都抵押出去了…”
李成弼聽的眼前一陣發黑。
“那我的畫呢?我的那些草樣圖呢?”
“這我們就不知道了…不過,他家的小廝好像抱著一個畫筒走的,說不定是你的…”
“誰能想到他們家那么大的基業,說敗就敗了?”
“可不是嗎?這年頭做生意風險太大了,指不定在哪就翻船了…”
“這年青人真是太可憐了,那首飾圖紙咱們也瞧見過的,真是很驚艷,說不定他能憑借那些圖紙東山再起…”
“有可能…”
他們后來再說了什么,李成弼一個字都沒聽到,只知道他不但把家里僅剩的銀子砸了進去,還把那些賺錢的圖紙全弄沒了…
還有可能,要把他名下那個四進的宅子給折進去。
因為那客人要借一萬兩,他手里只有九千兩,想著過兩日那客商就能翻倍還自己,就尋賭坊借了一千兩,如今利滾利得有一千四百兩了。
他那個宅子買下是八百兩,還差六百兩的空檔呢!
李成弼深一腳淺一腳的回了家,將自己關在書房整整一個晚上。
第二日,賭坊的人找上門,拿著借據,讓李成弼還現銀一千八百兩,不過一日,就又翻了四百兩。
李成弼氣的臉色漲紅,“你們、你們這是搶錢呢!”
賭坊的人喲了一聲,嗤笑道,“李少爺這話說的,借錢的時候咱們可說的好好的,一千兩銀子借出去,一天利息二百兩,您是第一次,說好只借兩日,咱們也沒多要,只收了四百兩…您昨兒個沒去,咱們今兒個少不得跑一趟,這冷颼颼的天,跑腿和茶水錢您得給掏點兒吧…”
“我沒銀子…”
李成弼一句話沒有說完,就被來人亮出的刀打斷,“李少爺這是想賴賬?可想好賴賬的代價了?一千兩一條腿,八百兩一只胳膊,李少爺要舍哪個?”
他說著,將刀重重扎在一旁的高幾上。
李成弼嚇的身子一哆嗦,臉色發白,“你們、你們這是草菅人命…”
賭坊的人哈哈大笑,“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李少爺若是不還錢,可別怪哥幾個草菅人命喲…”
說完,又是一通大笑。
“我、我…我還…你們再寬限我幾日,我一定還…”
“今兒個翻四百,明兒個就是翻八百,李少爺準備再借幾日?”賭坊的人聽他愿意還錢,好脾氣的幫他算賬。
李成弼聽的心肝亂跳,咽了咽口水,心中默默算了一筆賬,才咬著牙開口,“我今日就去找買家,晚上子時前一定還上!”
幾人對視一眼,為首的人大手一揮,“成!第一次合作,我們就寬限你一回,今晚子時我們再來收賬!你若是敢誆騙我們…”
那人笑容一頓,殺氣騰騰的看著他,“可別怪我們真的草菅人命!”
送走賭坊的人,李成弼癱軟在太師椅上,紅袖扶著腰進來,“相公,那些人…來干什么?”
看著面向兇惡,不像什么善茬。
李成弼騰的從椅子上跳起來,看都沒看紅袖一眼,腳步飛快的朝蘇海棠的院子奔去,到了內室,將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的蘇海棠搖醒,“快,你現在立刻畫幾套頭面首飾圖,我拿去賣了換銀子…”
蘇海棠看他一眼,別開頭,“我身子難受,大夫囑咐我不要起床…”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耍脾氣!”李成弼沒耐心的喝道,“趕緊起來畫圖!你要是不想今晚子時被趕出院子無家可歸,就趕緊畫圖,不然,不但這宅子保不住,咱們那兩個鋪面也保不住…”
“出什么事了?”
看著李成弼有些瘋狂的神情,蘇海棠的臉色冷凝道。
李成弼有些難堪的站起身,“一兩句話說不清楚,你趕緊起來畫,沒有時間了…”
他轉身要走,蘇海棠怎么會讓他走,一把拽住他的袍子,“你把話說清楚!”
李成弼掙了兩下沒掙開,低聲咆哮道,“我被人下了仙人跳,借了賭坊的驢打滾,欠了一千八百兩銀子!還不放手…”
蘇海棠傻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