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哪是那么好做的…”
文殊蘭沒有形象的癱在太師椅上,翹著二郎腿,一晃一晃的,朝安泠月詭異一笑,“知不知道那句話怎么說的?”
“什么話?”安泠月沒好氣的皺了皺眉。
金水鎮的老百姓,日日念叨的國民相公人選文家少爺,是個文質彬彬,風度翩翩的青年才俊,尤其是做生意的天賦,簡直讓人發指。
但實際上…
與這人熟悉了,才知道他其實一點都沒有外界傳的那么邪乎,除了那張能騙騙人的臉…咳咳。
文殊蘭掃了眼正算賬的蘇木槿,瞧著她手底下翻飛的算盤珠子,在噼里啪啦的響聲中,嘿嘿笑了笑,“爬得越高摔得越慘…”
安泠月一愣,旋即反應過來文殊蘭話中的意思,挑起眉也笑了。
蘇木槿抬眸瞧見兩人傻笑的模樣,好笑的搖了搖頭,“文大少爺,想好怎么把你砸出去的那么多銀子收回來了嗎?”
文殊蘭抬了個響指,“放心,我早安排好了,保準那渣男連個銅板都留不住…”
安泠月有些興奮的眨了眨眼,文殊蘭掃了她一眼,晃了晃二郎腿,“…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安泠月,“…”
她有些明白沈姑娘每次見文殊蘭,都想抽他一頓的那個眼神是怎么來的了。
看來,她有必要抽空研究幾個小陣,武功打不過,至少她還能將人困到陣法里,讓他體驗一把欲哭無淚的感覺。
李成弼與蘇海棠黑著臉從縣衙出來,牙行的牙人笑瞇瞇的朝兩人抱拳,“瞧今兒個這事鬧的,李少爺,李太太,多擔待,以后有什么需要的,盡管來找我,下次…一定給二位最大的優惠。”
“擔待…”李成弼嗤笑一聲,斜看那牙人,“不敢,你們牙行我們可是不敢再去了。萬一再看中什么,又跳出來一個叫價的,我們可吃不消…”
“哈哈…瞧李少爺這話說的,誰不知道您二位如今的生意做的風生水起,聽說文家的鋪子都在打聽李太太的草樣圖,想高價購買呢,這不過是多了一百兩銀子,您二位輕輕松松就賣出來了…”
蘇海棠冷眼看了口齒伶俐的牙人一眼,拉了拉李成弼,“弼哥哥,咱們去別的牙行看看,宅院里只有李叔和做飯的廚娘,你外出談生意,也需要兩個伶俐的小廝跟著,我這月份大了,也需要人在一旁伺候,還有娘那里,也要一個人…”
“李太太要買下人?”牙人立刻驚喜道,“可是巧了,昨兒個剛從京都來了一批人,都是在大家子里伺候過的丫鬟、婆子,規矩好,手腳既利索又干凈,李少爺和李太太去選幾個?”
李成弼似笑非笑的看著牙人,蘇海棠也沒一點去的打算。
牙人卻一點也不覺得尷尬,臉上的笑容反而更燦爛了,“二位盡管去選,人若是不好,我以后再不見兩位,二位若是覺得好,多選兩個,算我送給李少爺和李太太的賠禮,少爺、太太覺得如何?”
白送兩個?
大家子出來的丫鬟與婆子,都是教好的規矩禮數,一個少說也得二三十兩,兩個五六十兩,倒是把買宅子多出來的那一百兩抵消了一大半。
李成弼與蘇海棠對視一眼,蘇海棠輕輕點了點頭。
見兩人默許,牙人高興的前頭帶路,將人帶回了牙行,一進牙行,又迫不及待拉了十幾號人出來,笑瞇瞇的介紹,“前面這一排都是在小姐、少爺身邊伺候的一等、二等丫鬟,后面那排是三等的,李少爺、李太太瞧瞧,有沒有看上眼的…”
“多少銀子?”李成弼像是看貨物一樣挨個看過去,眼睛突然一凝,落在其中一個丫鬟的臉蛋上。
牙人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臉上的笑容灼熱的仿佛能把人融化,“這些一等、二等的丫鬟要價貴,一個四十兩,后面三等的要便宜一些,二十五兩。”
“這么貴?暮落跟清明兩個才四十兩吧?”李成弼回頭看著蘇海棠,咕噥了一句。
蘇海棠沒有看到李成弼先前的那個眼神,見他問自己,點了點頭。
“不過,那兩個丫頭雖然便宜,一個兩個都背主,不是好的,可見便宜沒好貨!”李成弼轉過身又掃了一遍那些一等、二等的丫鬟,隨手指了三四個,“我瞧著這幾個不錯。”
蘇海棠看到他指的那幾個,瞧了眼他眸底的光芒,笑著問了那幾人的情況,將李成弼看上的那個眉眼有幾分媚態的丫鬟剔除了。理由是,“我和娘身邊一人添一個大丫鬟,再挑一個后面三等的就行了,哪能都要一等的,弼哥哥掙錢這么辛苦,我懷著身孕幫不上大忙,可不能再這樣浪費銀子了…”
李成弼的臉色立刻沉了下去。
牙人見狀,笑著將那丫鬟拉出來,“李太太瞧這個丫鬟,先前是伺候他們家少奶奶的,一手的推拿絕活,這個買回去,您一家可都能跟著受益…”
“會推拿?”李成弼聞弦知其意,順著牙人的話道,“每日在外奔波,累了一天到家若是有這么個丫鬟按摩推拿一番,定是不錯的。把這個也買了吧…”
最后一句是看著蘇海棠說的,不是問句,是肯定句。
蘇海棠的眼眸瞇了瞇,冷眸掃了那牙人一眼,牙人似沒看見,一直笑呵呵的。
“棠姐兒!”
李成弼的聲音多了幾分壓迫之意。
蘇海棠深吸一口氣,笑著點頭,“自然好,看著這丫頭柔柔弱弱的,沒想到竟會推拿,倒是我小瞧人了。娘最近老是捶腰,說腰疼,把這丫頭放到娘身邊每日幫娘按摩推拿一番,倒極好,弼哥哥覺得呢?”
李成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面上多了幾分冷意,“自然好的很。”
兩人又挑了一家子五口的,兩對夫妻加一個幾歲的小子,付了銀子,換了文書,坐車回家。
馬車到門口,李成弼率先下車,沒有等蘇海棠徑直回了院子。
蘇海棠攥著帕子一臉陰沉。
“把人帶去先洗個澡,換身干凈的衣裳,帶去老太太的院子。”
李叔應了,先把馬車趕去倒座房的馬廄,再帶著一群人去洗澡換衣裳。
蘇海棠拖著笨重的身子,一步一步小心的去了周寡婦的院子。
李成弼也在。
她笑著走上前,叫了聲弼哥哥,李成弼冷著臉應了一聲。
周寡婦皺著眉瞪了眼蘇海棠。
這邊,李叔把人都帶了來,周寡婦不等蘇海棠說話就指著那有些媚態的丫鬟道,“這個放到我兒子的書房去,不是說大家子出來的嗎?應該識字吧?平時幫我兒子整理打掃一下書房…”
那丫鬟瞟了一眼李成弼,滿臉歡喜的應了下來。
蘇海棠的臉瞬間就黑了。
“娘,這丫鬟是弼哥哥特意買來孝敬您的,您最近不是腰腿一直不舒服嗎?這丫鬟會按摩推拿,讓她每日給你…”
“她在書房伺候就不能每日給我按摩推拿了嗎?”周寡婦斜了蘇海棠一眼,“我還用得著你教我怎么做!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我不用你操心!”
說罷,也不去看蘇海棠難看的臉色,又挑了兩個丫鬟留在自己身邊,挑完還咕噥道,“給自己買了兩個丫鬟伺候,也不知道給我兒子買兩個…”
蘇海棠的臉更難看了。
“娘,弼哥哥身邊有兩個小廝…”
“小廝是男人!男人會伺候我兒子穿衣吃飯嗎?別以為我不知道那些大家子的少爺身邊是啥樣兒的!”周寡婦啐了一口,“兒子還沒生出來呢,就當起我們李家的主了!”
蘇海棠噎的險些喘不過氣,咬了咬牙,眼眶一紅,眼淚就涌了出來,可憐兮兮的看向李成弼,“弼哥哥,我沒有這個意思…”
“我還有些賬目要算,先去書房了。”
李成弼仿佛沒聽到蘇海棠的話,跟周寡婦說了一聲,站起身就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那丫鬟一眼,“你跟我來。”
那丫鬟福身應了聲,朝周寡婦與蘇海棠行了個禮,跟在李成弼身后走了。
兩人的對話隱隱傳進來,“你原先叫什么名字?”
“奴婢…進了李府就是少爺的人了,還求少爺給奴婢賜個名兒。”
“不如叫紅袖如何?”
“紅袖添香的那個紅袖嗎?”
李成弼哈哈大笑,“你果然讀過書嗎?”
“只認識幾個字…”
紅袖添香!
紅袖添香!
他當她是死的嗎?當著她的面就勾搭調戲別的女人!
蘇海棠攥著衣袖中的帕子,氣的肚子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