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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 周小姐生產

  “你這刁奴…”

  周嬤嬤一雙冷眼帶著煞氣看過去,“姑爺可真是能耐,我家小姐如今這才九個多月就被你連驚帶嚇要早產,姑爺可要想好了,我家小姐懷的是姑爺的孩子,若有個什么,姑爺擔不擔得起這罪名!”

  “你…”

  李成弼一怔,抬眸去看周小姐。

  周小姐臉色煞白,滿頭滿臉的汗水,表情痛苦的幾近猙獰,“嬤嬤,疼…好疼…”

  “來人,快來人,把小姐扶進房間里去,準備熱水和剪刀。”周嬤嬤扶著周小姐,揚聲叫人,早準備好的幾個粗壯婆子立刻跑進來,兩人架著周小姐的胳膊,幾乎腳不沾地的將人架進了里間。

  周嬤嬤跟著進去,李成弼臉色難看,“那是臥房,怎么能讓她在里面生孩子?”

  “來人,將姑爺請回書房,小姐沒有平安產下小少爺之前,就請姑爺在書房為小姐和小少爺祈福!”周嬤嬤冷聲道。

  李成弼臉色驟變,“刁奴,你敢!”

  周嬤嬤嫌棄的朝門口的下人擺擺手,立時有兩個小廝上前,一邊兒一個將人拽拖出了房間,再拖出院子,丟進了隔壁有書房的小跨院里。

  李成弼被扔在地上,摔的頭昏腦漲,好容易爬起來指著兩個小廝,“你們…刁奴!看我不發賣了你們…”

  兩人對視一眼,一起樂呵了,一個捅著另一個的胳膊,“老哥,咱們姑爺不是讀書人嗎?怎么進了這么多年學,厚顏無恥、骯臟下作都學會了,偏沒學會自知之明啊?”

  另外一人噗嗤笑出聲,拍了拍那人的肩頭,“什么讀書人,禮義廉恥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你還指望他有自知之明,想多了,兄弟!”

  李成弼氣的臉色漲紅,指著兩人說不出話。

  “說的也是,但凡有點自知之明、禮義廉恥就不可能在咱們小姐懷著他們李家孩子的份上,找那么個下賤玩意兒臟咱們家小姐的眼!啐!”

  “呸!”

  “你們…你們放肆!”李成弼一聲冷喝,眼神陰鷙的瞪著二人。

  “哎呦,我好怕啊…”

  “你還當你是有秀才功名能考舉人能當官的李秀才老爺啊?你現在比我們還不如!我們是靠本事吃飯,你是靠我們家小姐吃飯…”

  “沒我們家小姐,你們李家母子算個屁…”

  “沒我們家小姐,你們母子早餓死街頭了!還敢禍禍我們家小姐,簡直…不知死活!”

  “行了,跟這種人還講什么道理,看著人模狗樣兒的,做的事兒…嘖嘖。”

  “走走,將門關上,咱們去外面守著。周嬤嬤剛說的小姐平安生下孩子之前,哪都不準他去,咱們可得看嚴實了…”

  兩人勾肩搭背的出了門,將房間門關上。

  李成弼的臉色已有漲紅轉為鐵青,眼底的陰鷙逐漸被冰冷的殺意取代,牙齒狠狠的咬在嘴唇上,血腥很快在唇齒間泛濫。

  真疼。

  李成弼憤怒的攥拳在書桌上狠狠砸了一下,疼的又倒抽一口涼氣。

  賤人!

  都是賤人!

  若不是蘇木槿執意退親,他靠著蘇連華,這會兒說不定已經是舉人老爺了!

  若不是蘇海棠攛掇他娶周家小姐,就算沒有錦衣玉食,清苦之下說不定他的成績會更上一層樓,又怎會落到如此田地!

  若不是周柔貪圖他少年才俊,慫恿周舉人陷害他,逼他娶親,他怎會成為別人的笑柄?

  若不是清雅閣那賤人勾引他,他怎會迷了心智,做下貪淫耽誤進考場的大事!

  可恨。

  可恨!

  “啊!”

  隔壁突然傳來女子的凄厲尖叫。

  李成弼正處于暴怒邊緣的身子激靈一下,打了個顫。

  外面傳來兩個小廝低聲議論的聲音,“娘誒,生孩子可真遭罪,你聽咱們小姐叫的這聲,我渾身汗毛都立起來了…”

  “別說你,我這也是,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聲音…太瘆人了。”

  “噯,你說咱們小姐是被姑爺驚嚇動了胎氣早產,不會出什么意外吧?”

  “呸呸呸!別胡說,小姐出了什么意外,咱們都落不到好!趕緊呸三聲。”

  那人忙應了一聲,朝地上連呸了三聲,最后又念了句阿彌陀佛,“保佑我家小姐平安生下小少爺…”

  李成弼突然眼睛一亮,以周柔那體格被驚嚇動了胎氣,萬一有個好歹,給他留下一個兒子,那她的嫁妝周家就不能要走,他作為周家外孫的親爹,就算動了周柔的嫁妝,周家也沒有什么話說…

  李成弼覺得他好像發現了新的生存技能。

  周府。

  周舉人與周太太得了消息,都唬了一跳。

  周太太的眼睛瞬間就紅了,“怎么好好的就動了胎氣,你們一大群人是怎么伺候的?”

  “行了,這會兒不是說這話的時候,趕緊的,你先過去,我去找老大夫,以防萬一。”周舉人臉色微變,立刻道,“對了,你過去的時候把家里的老參帶著。”

  周太太臉色發白,“老、老爺…”

  “以防萬一。”

  周太太忙點頭,拿了家里的老參直奔后門,從后門穿過小巷,入了李宅。

  到了李宅,才知道姑爺被周嬤嬤關在隔壁小跨院,周寡婦也是剛得了消息正在女兒的院子外叫囂。

  “太太,您可來了。”小玉紅著眼,聲音哽咽的迎上去,“小姐,小姐被姑爺氣的動了胎氣,穩婆剛進去,說胎位有些不正…”

  周太太腳下一軟,喉嚨發干,“怎、怎么會這樣?”

  “親家母,這算哪門子事兒?我兒媳婦生孩子,一個下人把我兒子關了起來,還不讓我進去看看,你們周家就是這么調教下人的…”

  周寡婦一得知兒子被周嬤嬤關了起來,大叫大鬧,被周家人集體無視,她又想進去看兒媳婦生孩子,被小玉攔著,寸步都不讓她進,她正哇哇亂叫,逮到周太太,恨不得讓她替自己好好教訓這一群奴才,好叫他們知道知道誰才是主子!

  可周太太哪里閑工夫聽她告狀,不等她把話說完,一耳刮子扇了過去,周寡婦被打的轉了一個陀螺圈,神情發懵,“親、親家,你打我干啥?”

  “我打你!我打不死你!姓周的,你給我等著,我姑娘沒事便罷,若有個什么萬一,我非剝了你們母子的皮不可!你們給我等著!”周太太一把推開她,“滾!再在這晃悠,我這就讓人…”

  “別別,有話好好說,你姑娘也是我兒媳婦,她肚子里懷的是我們李家的孩子,不看大人的面子也要看孩子的面子…”周寡婦吞了吞口水,忙道。

  周太太氣的眼前發黑,一把抓住小玉。

  小玉撐著周太太,“太太…”

  周太太深吸一口氣,“看著她,她再敢鬧一下,立刻叫人給我捆了!”

  小玉應了,周太太扶著一旁伺候的嬤嬤進了屋。

  周寡婦張了張嘴,被小玉冷冷瞪了一眼,訕笑兩聲,縮著脖子躲到了一旁。

  周太太疾步進了里屋,就看到臉色蒼白的女兒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大口喘著氣。

  穩婆亦是滿臉汗水,正掀開周小姐的裙子看情況。

  周太太走過去,周嬤嬤紅著眼叫了聲,“太太…”

  周太太擺擺手。

  周小姐聽到動靜,睜開眼看到周太太,眼淚立刻就落了下來,“娘,好疼…”

  “柔兒,娘的乖柔兒…女人生孩子都會疼,疼過這一會兒就好了,你忍一忍。生了孩子我讓你爹托人去江南買你最愛吃的糕點好不好?”

  周太太撫摸著女兒滿是汗水的頭,又心疼又不忍的安撫著。

  周小姐搖頭,“娘,我不要…”

  一句話還沒說完,肚子一個痙攣,疼的她倒抽一口涼氣,又是一聲尖叫沖天響。

  周太太嚇的身子一個哆嗦。

  穩婆滿頭大汗的探出頭,看到周太太,忙道,“太太,您快過來看看,小姐這、這是…唉!”

  穩婆的欲言又止讓周太太嚇的忙站起身走過去,“怎么了怎么了?”

  穩婆指了指,湊到周太太耳邊小聲道,“小姐受了驚嚇,胎位本來是正的,現在…”

  “現在怎么了?”

  “腳朝下啊,我的太太!”

  穩婆低吼。

  周太太眼前一黑,險些一頭栽下去。

  被穩婆用力扶住,才站穩腳跟,“你、你說什么?”

  說完,又抓住穩婆的胳膊,“有沒有辦法?你不是咱們金水鎮的圣手嗎?你一定有辦法…”

  穩婆搖頭,“圣手那是我婆婆,她前兩年去世后,將衣缽傳給了我…”

  “你不行嗎?”

  “我怎么會行!腳朝下的嬰兒要把腳塞回去,在婦人肚子里給嬰兒調個個,讓嬰兒頭朝下才能生下來。我婆婆之所以被人稱做圣手,是因為我婆婆的右手天生細小,像嬰兒的手,能把嬰兒塞回去調了個再拽出來…”

  周太太與周嬤嬤的臉都是一白,“那怎么辦?怎么辦?”

  穩婆搖頭,很是無奈,“老身也沒有辦法,太太還是與姑爺商量商量,看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當然是保大人!”

  周太太扶著周嬤嬤,看著痛不欲生的女兒,心都要碎了,指著穩婆,“你…聽清楚了,我們周家要保大人,保大人!”

  穩婆一愣,去看周小姐,嘆了一聲,才道,“太太可要想好,九個月大的嬰兒,如果保大人…小姐以后怕也沒有辦法生孩子了…”

  周太太的身子又是一晃,“李成弼那個畜生!”

  周嬤嬤聲音哽咽,“太太,太太…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小姐還等著呢。”

  “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大人和孩子都能保下的…”周太太咬了咬舌頭,讓自己清醒冷靜下來,問穩婆。

  穩婆想搖頭,可看到周太太與周嬤嬤一雙赤紅的眼睛,猶豫了一下。

  周嬤嬤抓住她的猶豫,眼睛一亮,立刻道,“好姐姐,咱們認識這么多年,你就大發慈悲,幫我們家小姐這一次,我們周家一定感激不盡,事后,定加倍酬謝!”

  穩婆下意識去看周太太。

  周嬤嬤扯了一把周太太。

  周太太會意,連連點頭,“姐姐若能保我女兒和孫子平安無事,不說雙倍,我周家出十倍也不會心疼!”

  穩婆眼睛一亮,想了片刻道,“我早先聽我婆婆說過,若嬰兒在婦人腹中胎位不正,又沒有圣手在場的話,可尋一位大夫下針,通過刺激腹部穴位,讓嬰兒自己調轉胎位,再由穩婆配合…”

  周太太眼睛猛的一亮,抓住穩婆的手,“可靠嗎?”

  穩婆點頭,“有八成可能。”

  周太太點頭,“好!周嬤嬤,你快去,老爺去請老大夫,這會兒差不多應該到了,你去把情況說了,請老大夫施針。”

  周嬤嬤抹了把眼角,哎了一聲,轉身出了房間。

  老大夫聞言,眉頭緊蹙。周舉人心下咯噔一聲,“老先生…”

  老大夫搖搖頭,嘆息道,“不瞞周舉人,老夫銀針方面欠缺…此來金水鎮,就是聽說金水鎮出了一位杏林高手,于針法一道極其精通,才想與其交流一二,可惜,一直未能見到本人。”

  周嬤嬤在一旁突然出聲,“老大夫說的可是在文家的仁和堂為幾個外鄉人施針的那位姑娘?”

  老大夫一怔,“這位大姐知道那是誰?”

  周舉人也看過去。

  “老大夫能肯定那位姑娘一定能施針救下我家小姐嗎?”

  老大夫點頭,“那小姑娘的一手十八針可是絕了多少年的奇針,由她出馬,萬無一失。”

  周嬤嬤只覺熱淚盈眶。

  “周嬤嬤,你知道?”

  周嬤嬤點頭,“老爺,您還記得小姐與姑爺定親那日,到咱們家退親的那位姑娘嗎?”

  周舉人點頭,正想問與她有什么關系。

  就見周嬤嬤紅著眼道,“老爺,那位姑娘就是施出十八針的蘇三姑娘。”

  周舉人一愣,“此言當真。”

  周嬤嬤哭著笑,“事關小姐與小少爺的性命,老奴哪敢有半句謊話?!老爺,您快去請蘇三姑娘,求她救小姐與小少爺一命,再晚…再晚怕是來不及了…小姐的羊水快要流光了…”

  周舉人臉色驟變,“我這就去,老大夫…還請你在這先顧及我女兒和外孫一二…”

  老大夫頷首,“應該的。”

  周舉人匆匆出了李宅,讓下人趕著馬車直奔十文飯館。

  前段時間,十文飯館下毒害人一事鬧的沸沸揚揚,他才知道那十文飯館的東家竟然是個小姑娘,還是他家姑爺的前未婚妻,當時還跟自家妻子念叨了兩句,誰曾想,這會兒就有事求上了門。

  只希望,蘇三姑娘是個心善的,能救他女兒和外孫一命。

  馬車飛快到了十文飯館,不等馬車停穩當,周舉人就跳下了馬車,沖了進去。

  門口的伙計下了一跳,待弄清楚周舉人的來意后,將人送到了蘇連貴跟前,蘇連貴詫異道,“你姑娘生孩子,不去找穩婆,找我家槿姐兒做什么?”

  “蘇掌柜的,詳細的我來不及跟你解釋,我家姑娘這會兒正等著蘇三姑娘救命,你通融通融,讓我見見蘇三姑娘,有什么話,我會當面跟她解釋清楚的。”周舉人心急如焚,對蘇連貴又是作揖又是請求。

  蘇連貴也看出了周舉人的焦灼,想了想,丟下手中的冊子,帶著周舉人去了蘇木槿的宅子。

  安泠月訝然,“四叔,周小姐要生產了?不是才九個月嗎?”

  “李成弼那個畜生不知道跟我女兒說了什么,她受驚嚇導致胎位反轉,這會兒一群人束手無策…”周舉人恨的牙癢癢。

  蘇木槿皺了皺眉。

  “蘇三姑娘,還請你救我女兒和外孫一命!大恩大德,我們周家定銘記在心,若日后姑娘有差遣,我們周家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見蘇木槿不表態,周舉人撩了袍子就要下跪。

  蘇木槿看了眼一旁的云羅,云羅忙攔住周舉人。

  “我可前去一試,至于結果,我不保證。如此,周舉人還讓我去嗎?”蘇木槿站起身,笑著看周舉人。

  周舉人一怔,思忖片刻,咬了牙道,“是,請蘇三姑娘施以援手,不管我女兒與外孫能不能…我周家都記姑娘這份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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