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家嬸子嚇的手一哆嗦,冒著熱氣的餅子掉到了地上。
沈氏微微蹙眉,輕嘆了一口氣。
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餅,放到筐里,重新拿了一個干凈的遞給虎娃媳婦,“虎娃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你腹中還有孩子,千萬要穩住,就算不顧及自己也要顧及孩子!先吃塊餅一會兒喝點熱粥好歹讓身子暖和起來。”
她這邊說著,裴氏已端了菜粥進屋,剛好聽到沈氏最后一句話,笑著往三人的方向走,走到半路,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大吼,“老四家的,你給我站住!”
裴氏一驚,差點將手中的木托盤給丟了,不解的看向發怒的蘇老太太,“娘,怎么了?”
虎娃媳婦凄涼一笑,將餅還給沈氏,從椅子上站起身,抱著肚子緩緩福了一禮,“謝謝二嫂子、四嫂子,不必麻煩了,我們這就家去了,家去…等虎娃回來。”
她最后一句話說的很慢,眸中隱隱有水光晃動,卻忍著沒有流出來,說完這些話,她扭頭去看自家婆婆,“娘,我們回家吧,小寶餓了。”
喬家嬸子愣了愣,見兒媳婦的手放在隆起的腹部輕輕摩挲著,眼淚霎時間就落了下來,哽咽著嗯了一聲,抬手抹了一把眼淚,從椅子上站起來,扶著兒媳婦往外走。
婆媳兩個步履緩慢,身形單薄,看上去很是可憐。
裴氏面露不忍,嘴唇蠕動了幾下,想開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看了一眼一旁沉默的沈氏,便也默了聲,只在心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蘇老太太見婆媳兩人就這么離去,怔了好一會兒,等反應過來時,兩人已經走了出去。
她有些心虛的看了東屋一眼,直覺這事不能讓老頭子知道,不然非落一身罵不可。
她氣呼呼的瞪了沈氏一眼。
都怪老二家的!
要不是她氣著了自己,自己怎么會因為賭氣落她的面子,不給喬家婆媳吃食,這要是他們家虎娃沒事還好,真出了事…
喬家婆媳把今兒個的事跟村里人說上一嘴,她就算了,老頭子的名聲受了損,那可是要命的事兒!
蘇老太太越想越覺得事大,越想越覺得這是沈氏故意的。
看向沈氏的眼神就如刀子一般,鋒利的來回刮著。
沈氏也不看她,徑直將餅放到桌子上,撿了幾個放到一旁的盤子里,端了幾碗粥放在木托盤上,并盤子里的餅一起端出了正屋,回了二房。
老太太看她不順眼,她還不想伺候了呢!
誰怕誰。
見沈氏像沒事人一樣走了,蘇老太太心中的悶氣更甚了,堵著氣坐在一旁也不吃餅也不喝粥,一雙眼直勾勾的瞪著正屋門口的面簾子。
袁氏打著哈欠進來時,看到老太太的眼神嚇的一個激靈醒了神,呲溜一下鉆到了裴氏身后,“哎呀我的娘誒,四嫂,娘這是咋了?”
裴氏抿了抿唇,將餅遞給她,“趕緊吃吧,要涼了。”
將話題岔了開去。
幾房陸續起床,將筐里的餅分了個精光,還是蘇姚黃見老太太沒動彈,從袁氏手中搶了一個,塞給了老太太。
老太太生了一早上的悶氣,也有點餓了,低頭正想啃,卻發現那餅子灰撲撲的,還有土,好像掉地上了,再仔細一看,可不就是她剛才呵斥沈氏時從喬家嬸子手中落到地上又被沈氏撿起來的那個餅嗎。
當下,氣的將餅往地上一扔,“吃啥吃,讓我被那外來的小蹄子氣死算了!扒心扒肺的將人養大給娶了媳婦,那一家子就是這么對我這個娘的!一窩子狼心狗肺的東西…”
裴氏低垂著頭,眉頭緊蹙,示意梔姐兒與桐姐兒趕緊吃了回房。
一上午,一整個院子里的人都知道蘇老太太心情不好,見誰都沒個好臉色,自然也沒人往她跟前湊,裴氏在二房與沈氏一起做了會兒針線,被張氏拉回屋說話,直到做午飯才出現在灶屋,面色難看至極。
沈氏正切著菜,見狀隨口問了句,“不舒服嗎?臉色這么差?”
裴氏看了她一眼,又往灶屋外看了一眼,然后朝地上啐了一口,才湊到沈氏身邊咬著牙低聲道,“老大家的,黑了心肝了!”
沈氏一怔。
裴氏面露厭惡和惱怒,“二嫂知道她剛才喊我回去說了什么話嗎?”
“什么?”
“她說棠姐兒身邊缺兩個一等丫頭,想讓梔姐兒跟她進李府享福去!我呸她奶奶的腿!真當給人作妾是多光耀的事兒,還想拉我家梔姐兒下水!我家梔姐兒雖不是千嬌萬貴長大的,可好歹也是清清白白的農家小姑娘,跟她進李府當下人是怎么一回事!給一個給人作妾的堂姐做丫鬟又是怎么一回事?她可真敢說!她居然有臉說!”
裴氏說到這,已是氣的渾身發抖。
想到張氏一臉‘你得了天大便宜還不趕緊感激涕零跪謝我’的笑模樣,裴氏只恨自己剛才為什么只是冷聲拒絕,她應該狠狠扇張氏兩巴掌,打兩拳,踹兩腳…
沈氏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嘆了一聲,安撫道,“算了,知道她不懷好意,以后多注意著就是了,這種常在后宅混跡的人,腸子都是彎彎繞繞的,跟她生氣,劃不來。”
裴氏閉了閉眼,好一會兒才長長的喘過一口氣,苦笑著看沈氏,“二嫂,說句你不喜歡聽的話,張氏提過一嘴棠姐兒,聽那意思,是看中了我們家梔姐兒和棠姐兒…”
沈氏神色一凜,眸底閃過寒光,另一只手中握著的菜刀瞬間砍到了菜桌上,狠狠的嵌了進去。
“她敢動我家棠姐兒的心思,我跟她沒完!”
裴氏嘆了口氣。
一家子人過日子,就不能安生清靜點嗎?非要這么折騰是干什么啊?
裴氏有些私心,一直覺得跟二房沒有跟大房親近,畢竟他們與大房才是一母同胞,卻沒想到,二房待他們四房一直不偏不倚,老大夫妻反而敢這么明晃晃的算計他們!
這都是他娘的什么事兒!
裴氏糟心的殺人的心都有,耳邊忽聽沈氏沉聲說道。
“四弟妹,這事不得不防,張氏是什么樣的人,這么些年你應該也看清了幾分,她既然敢找你,就說明她做好了勢在必得的準備,你回絕了她,她肯定不會再來找我們二房了,那么…”
裴氏已然想到了沈氏后面要說的是什么,臉色頓時一冷,咬牙道,“她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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