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漫天繁星消失不見,天地間霎時間風起云涌。
“怎么回事?這天說變就變,也不是頭一遭了。”
凌鳳十分詫異。她和藍璇夜成親以后,天象隔三差五就突變,十分離奇。
幸好這個地方十分安全,在外人看來,這兒不過是一片荒山野嶺,只有受到牽引的生靈,來到無憂酒館中,才能看到此處的景象。
凌鳳在藍璇夜的幫助下使客人得嘗夙愿之后,客人飲下無憂酒館里的酒,就忘了這里的一切,不會對旁人提起。
但那都是藍璇夜的靈力所化,對他們夫婦倆來說,那只是尋常酒水罷了,喝多了只會醉,一覺醒來,不會忘記任何事。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更何況是天呢。”
藍璇夜淡定的說了一句,小心翼翼的將她抱起,親昵的低下頭,在她額間親了一下。
“變天了,外面風大,回屋睡覺去。”他笑道。
“嗯,還是睡在相公懷里才好。”
凌鳳感覺幸福極了,藍璇夜就是她遮風擋雨的港灣,也是她所有的精神支柱和勇氣的來源。
她要像他一樣強大,像他愛她一樣愛著他。
每夜,兩人相擁而眠,他的懷抱十分溫暖,身體也不再冰冷,她時常打趣他,稱他是個沒有心依舊可以活著的生物,令她大開眼界。
他也時常笑著調侃,那是因為她的眼界太小。
“對,我的眼界是很小,只容下你一個就夠了。”
凌鳳如此回答,聽到這個答案,藍璇夜笑而不語,只是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鳳兒讓我看到了我之前不相信的一切,原來凡人的生命也可以如此頑強,我擁有的權利太多,總認為凡人渺小不堪,是我愚昧了。”
“我是因為你的存在,才變得頑強了些,不然沒死過十次也死過八次了。”
困意漸漸襲來,凌鳳小聲嘟囔著。
“鳳兒真誠實。”
藍璇夜被逗笑了,她說的是實話,倒讓他不禁心疼,她一路走來不容易,已經比許多女子都堅強許多。
“對相公自然是要誠實,不然,相公就會不喜歡我了,你會喜歡一個總是騙你的人嗎?”
藍璇夜心里有些不安,她或許已經開始懷疑了,今日又問他的真身是何物,又總是用言語試探他。
“不喜歡,鳳兒自然不會騙我。”
“相公,你有多大年紀了?”
“記不清了,鳳兒會覺得我老嗎?”
“那你會覺得我小嗎?”凌鳳反問道。
“從外貌上看來,你我差不多大,算是我這個老家伙占了便宜了。”
“姜還是老的辣,你有豐富的閱歷,你我有云泥之別,若非如此,你豈能保護得了我,再說,相公占我的便宜是應該的,只要你不嫌棄我不懂事,不能為你分憂就好。”
“還有,你這副外貌,哪是尋常男子能比得了的,我的相貌平平無奇,又沒什么本事,世間比我精明強干的女子數不勝數,謝謝大佬賞臉,看中了我這一款。”
“你真是將你的夫君夸上天了,我驕傲了怎么辦?鳳兒有的本事,別人可沒有。”藍璇夜癡笑道。
“嗯?”
凌鳳睡眼惺忪,靠在他的臂膀上疑惑的叮嚀了一聲。
“鳳兒有讓我甘愿將心掏給你的本事,我再強大,也是你的戰利品,心甘情愿被你俘虜了。”
“那是你沒愛上別人罷了。”
“我眼里心里都只有你,怎會愛上別人?在你心里,你的男人就是如此濫情之人嗎?鳳兒多慮了。”
“開玩笑的,你竟然這么當真。”
凌鳳無可奈何道。
“鳳兒所說的話,我自是當不得玩笑。”
“既然相公已經選擇了我這棵樹,那我就爭取不當一棵歪脖子樹,讓你以后靠得住,坐在樹下好乘涼。”
“世人都說男子花言巧語,似乎女子甜言蜜語起來,就沒男子什么事了。”
“女追男隔層紗,我真懷疑以前是我追的你。”
“那你猜對了。”
“那你還挺好騙的。”
“我僅僅是愿意被你騙罷了。”
藍璇夜無奈的搖搖頭,親昵的捏了捏她的臉。
“我曾支使墨凌灃對你說過,你傻得可愛,你不需要太懂事,不然,你不需要為夫了,為夫在你面前還怎么混呢?雖然那不是我親口說出的話,但那都是我的心里話。看來你沒有放在心上。”
“相公,你把心給了我,沒了心,沒了血,你是怎么活的?你說的話我都放在心上了,可是,你也不要太慣著我了,不然,我永遠也長不大。”
“那就將你當做個孩子養吧,你這個年紀,在為夫眼里,也就是個孩子一般。我的小財迷,睡吧。”
外面風大雨大,雷聲陣陣,幸好這片用幻術凝聚而成的地方周圍布有結界,否則,整個酒館必在風雨中搖搖欲墜,不堪一擊。
“嗯,相公晚安。”
“鳳兒晚安。”
藍璇夜閉上眼,另一只手向外一揮,一道金色光芒閃過,將外面風雨交加的聲音杜絕開來,凌鳳就能睡個安穩覺。
待她睡熟之后,他睜開眼,小心翼翼的離開,唯恐吵醒她。
她終究開始懷疑了,幸而他掩飾得很好,許多次都搪塞了過去。
一個多月之前,他初醒時,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世間萬物自有因果輪回,該應在他身上的,他絕不畏懼。
當年,凌鳳身為凡人,與他相戀之后,已經受到了幾世幾劫的煎熬,她一個凡人都不怕,他又何曾畏懼?
他幫一個受到天譴之人逆天改命,本就是與天作對,更將心剖給了她,將自己陷于萬劫不復之境。
他曾告訴她,他是個無心無血依舊能活的生物,但沒有告訴她,他若沒了心…
尋常人沒了心,大不了就一命嗚呼,再入輪回,投胎之后變成呱呱墜地的嬰兒,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但他不同,當年,他將心剖給她的那一刻,就已知自己無心無血,只能靠著一身修為茍延殘喘著。
到底是與天地同壽的生物,無心無血,時至今日,神魂還未消散,依舊陪了她兩世。
如今,又陪著她在這場夢中,強行將自己的兩魄神魂驅離體外,用以支配薛北杰及墨凌灃的意念,助她積攢生命力,更是有違天道。
一月以來,每夜受雷霆加身之刑,他不曾悔過。
隔三差五天象突變,只不過是他受雷霆之刑的強烈警示罷了。
“主人,你能告訴女主人當年的事,為何不告訴她,你如今每天承受的煎熬呢?”
他手上的扳指發出了一道聲音。這物件曾經被他幻化成一道聲音,渡進凌鳳的腦海中,如今,雖然已經恢復原樣,但是聲音還在,只有佩戴者才能聽到它的聲音。
“你這東西終是愚昧,怪不得鳳兒總是抱怨你。”
藍璇夜鄙夷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