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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孤永遠都不會再放開你

  “你這傻子!”鳳乘鸞沒有氣力,指尖點了一下他眉心那一道狹長的傷痕,嗔他的聲音,也是軟軟的,“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傻了?我走了又不是一次兩次,你若是想我,將我抓回來便是了…”

  她心疼他跪在床邊的可憐模樣,說到一半,就頓住了,之后低聲道:“我不生你的氣。”

  那毒有多摧殘人的心智,她早有刻骨銘心的體會。

  只是她受苦時,阮君庭一直都在她身邊。

  而阮君庭受苦時,她卻總是分身乏術。

  一句我不生你的氣,勝卻千言萬語。

  他聽得懂,卻又怕是自己弄錯了,緊緊捧著她的手,巴巴地問:“鳳姮,不生我的氣,是什么意思?是將你抓回來,不生氣,還是…,迷羅坊的事…,亦或者,是這些年…”

  阮君庭的喉間,越說越是哽咽,越是說不下去。

  只好又低下頭,將她的手背牢牢抵在額間。

  他的乖乖,他捧在心尖上,小心翼翼疼愛的寶貝,當時尚有孕在身,卻不顧一切追隨他而來。

  這五年,她受了多少苦,忍了多少煎熬,她從來沒說,他也不敢去深想。

  生怕一旦知道了一切,會自責得一掌將自己劈了!

  阮君庭的肩頭,又不易察覺的輕顫,鳳乘鸞的手背上,便有些濕潤滾燙。

  他極力克制壓抑著自己,不想在她面前像個孩子一樣失聲痛哭,可眼中潸然而下的淚珠依然是藏不住。

  知道他哭了,鳳乘鸞的心,如被人狠狠攥了一下,眼角也有東西晶瑩閃爍,之后也隨著他越來越難抑制地顫動滾了下來。

  “玉郎…,我真的不生你的氣,你欺負我,你忘了我,你恨我,都是因為…,你心里,全都是我…,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鳳姮!”他猛地抬起頭,面上滿是淚痕,起身將她抱住,再也不想克制,失聲痛哭,哭得像個孩子,哭得肆無忌憚!

  他有多愛她,這五年,就有多想她。

  記憶里沒了她,一顆心卻時刻念著她。

  他像個盲了的人,明知心頭被挖去了一塊血肉,卻只能在黑暗中摸索,那般的絕望、孤寂和無助,而這一切,也只有她明白,她懂!

  “我再也不會放開你,鳳姮,從今以后,我再也不會放開你!!!”

  頭頂,龍床上臨時匆匆換上的大紅喜帳,他小心翼翼抱著重傷之下,脆弱如紙片一樣的人,將額頭,鼻尖,薄唇,與她的臉頰緊緊貼合在一處,仿佛只有這樣,她才再也不會離開。

  昊都城外,遠山之上。

  溫卿墨口中銜著一根狗尾巴草,倚著塊大石頭,望著腳下的燈火闌珊,有些寂寥,悶得無趣。

  終于,身后傳來踉蹌的腳步聲,他才嘴角一牽,吐了口中的草棍,扭過頭來,幸災樂禍,“讓蝶宮宮主重傷之下,爬這么高的山,實在是辛苦了哦!”

  水長吟上來時,幾乎已經是手腳并用,此時靠著一株樹大口大口喘氣,一只手捂著自己胸口,“我已經來了,你可能有辦法救她?”

  “沒有。”溫卿墨果斷冷漠地丟出兩個字,轉過身去,繼續望向下面帝城的方向,“本來,今晚洞房花燭之喜的,該是姜洛璃,可又被那丫頭給破了局,嘖嘖,真是可惜。”

  “不!你一定有辦法!”水長吟顧不得再與他周旋,徑直撲了過去,跪在他背后,“你既然答應見我,就一定有辦法救她!我求求你,你告訴我,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本就生得陰柔,此時又受了傷,淚水漣漣間,梨花帶雨,倒是如這山上不勝夜露的青草尖兒。

  “唉——!”溫卿墨事不關己般的涼涼一嘆,“赤蝎血獄,本是你們的地方,里面到底是什么樣的人間地獄,沒人比你們更清楚。她已經進去幾個時辰了,該享受的,怕是已經都享受了,你說是不是?”

  水長吟聽他這樣一講,竟然也爭辯不得,一時之間,心灰意冷地癱坐了下去,耷拉著腦袋,默不作聲。

  “她是天生的公主,一輩子驕傲,本是人上之人,如今遭了那樣的罪孽,就算是活著撈出來了,你覺得,她還會有活下去的心思嗎?”

  溫卿墨轉身,笑吟吟對水長吟擺了擺一根白凈修長的手指,“她呀,已經沒臉活著了!對她來說,救她出來,讓她活著,才是最可怕的!”

  “那怎么辦?”水長吟低低一聲,抬起水汪汪的眼睛,“東郎王,我…”

  他的唇,動了動,最后幾個字,沒說出口。

  溫卿墨眉梢一挑,了然,“行了,你不用說了,我懂,你對她是真心的,所以今日讓你來,就是給你指條明路。”

  水長吟膝行了一步,迫切道:“你說!”

  “殺了她!”

  “不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人,最渴望的,不是活下去,而是盡快了斷。”溫卿墨伸出冰涼的指尖,勾了勾水長吟尖尖下頜,“對于如何對付活人,你們蝶宮的人,應該比我更懂。”

  水長吟緩緩站起身,爬上山來時被灌木荊棘掛擦得凌亂的衣袍,隨著纖細身體,慢慢從地面掠過,之后迎著山峰,貼裹在身上。

  血獄,是個有去無回之地,他既然要親自送她上路,必是就要與她同去了。

  “我懂了,多謝東郎王。”

  他萬念俱灰,如行尸走肉般木然轉身,一步一步,踉蹌下山。

  溫卿墨望著他的背影,玩味一笑,扭頭重新看向下面的璀璨燈火。

  關于那第三個命令,姜洛璃那被脂粉糊滿的腦子,所能想到的只有讓阮君庭自盡。

  只死他一個,多沒意思。

  多虧他大發慈悲告訴了她,才能將那最后一點殘毒,發揮得淋漓盡致。

  很快,他就可以不動一根手指,將九御所有稍成氣候之人全部鏟除干凈。

  至于最后一個阮君庭,既然弄不死,那就讓這位剛剛大權在握的君皇,去會一會正在羽翼漸起的沈霜白。

  兩強相爭,鹿死誰手,都沒關系。

  死一個,就是賺了。

  若能同歸于盡,就賺大發了!

大熊貓文學    重生后我成了宿敵的小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