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乘鸞看著酒肆老板從后門跌跌撞撞逃了,才轉身,酒意正濃地微偏著頭,等著對方現身。
臨街殘破的窗口,映出四個高大的身影!
一人手持雙錘,一人扛著巨劍,一人握鞭,還有一人,拖著一把巨大的戰斧,正碾壓過青石板。
這種善用巨大武器的角色,鳳乘鸞印象太深刻了。
前世里,陪同九御來使宣召女帝黃金卷的那四個護衛,便是這樣的打扮!
只是,這四個人,比起二十年后的那四位,顯然段位更高,殺氣更重!
而且,他們都有一雙藍色的眼睛!
為什么?
鳳乘鸞拇指抹了一下口角的血跡,腳尖挑起地上一截桌腿,在手中掂了掂,“四個一起上,還是一個一個來?”
嘴上雖然囂張,心里卻暗暗叫苦。
方才挨了那一下,胸口沉悶,內息頓時已經亂了。
這些人,從走路的力道就能看出,根本不是人!若是真的與她纏上,不要說一起上,只需車輪戰,也能將她活活累死。
可她還不想死呢…
鳳乘鸞心里的小九九一轉,腳下一跺,大吼一聲:“大海無量!”
轟——!
整個破敗的酒肆中如烽煙乍起,無數被打爛的家什被強大的煞氣席卷,撲面而來!
那四個人當是對方一見面就放了絕殺大招,慌忙掩蔽!
可噼里啪啦,劈頭蓋臉地一堆亂七八糟掉干凈之后,對面早就人去樓空了!
“跑了!”
“虛張聲勢!她受了傷,跑不遠!追!”
四個人蹬地躍起,那般爆發力,幾近將地面炸開一只大坑!
小巷,又窄又長。
幾個人順著鳳乘鸞身上濃重的血腥味追擊,目標越來越近。
直到巷子盡頭,便只剩下一個細長幽深的拐角。
拖著巨斧的九御武士,嗷地一聲咆哮,將巨斧掄起,接著,向地上狠狠砸去,地面咔嚓嚓,咧開數道深坑。
“別藏了,出來吧!”
握鞭子的武士,面無表情,“小姑娘,不要耽誤時間,你死了,我等也好回去交差。”
拐角深處,一片漆黑,沒有任何動靜。
扛巨劍的不耐煩了,“我去捉她出來!”
說完,便大步走進黑暗之中。
他進去的那一刻,忽地不知何處,傳來一陣吹樹葉聲。
那聲音飄忽不定,不遠不近,不大不小,卻極為尖利!
緊接著,轟——!
一大坨事物被從巷子拐角深處直扔了出來,直糊在對面墻上。
正是巨劍武士的尸體,然而腦袋卻沒了!
外面的三個大驚,“誰!出來!”
黑暗中,傳出利器地面刮擦的聲音,與之前他們來時,如出一轍。
接著,骨碌碌…,一顆血淋淋的大頭,被從里面,被人像踢球一樣提了出來,停在三人腳邊,瞪著一雙藍色的眼睛!
再然后,是一只纖細的身影,拖著巨劍,漸漸顯現。
她浸透了血的黑衣,仿佛早已與黑暗融為一體,又從黑暗中剝離了出來,一雙血眸,在暗處發著幽光,面色青白,正從里面,一步,一步,緩緩走出來 滴——!
空中,一聲急促的哨聲!
鳳乘鸞雙手持劍,轟然躍起,直劈三人而去!
重器之于重器!
強者之于強者!
殺戮之于殺戮!
仿佛一場撼天動地之戰,卻只需一炷香的功夫。
周遭一切,因為這場極其強悍的對決,而全部淪為瓦礫。
四具九御武士的尸體,沒有一個是完整的,方才還如四座巨山,此時卻已成了四灘爛泥,看不出完整的形狀。
鳳乘鸞手中巨劍一松,咣啷啷一聲,掉在了腳邊。
人就停在原地,一動不動。
風中,那哨聲由尖利漸漸變得輕快、愉悅,之后在她身后停止。
“小鳳三,想我了嗎?”
那聲音,冰涼而悅耳,就如…,寒夜中的一滴露。
“抬起頭來,讓我好好看看。”
鳳乘鸞果然聽話,緩緩抬起頭,血紅的眼睛,一眨不眨,右側額角,在額發的掩映下,有暗紅的花紋,在略顯青色的皮膚上若隱若現。
一只漂亮也干凈的手,從肩后探來,輕輕挑起她的額發,之后,是從身后繞過來的人的臉,溫潤如玉,妖艷如魔。
“你以為,放出夜云涯的消息,我就會乖乖地被牽著鼻子走?”溫卿墨稍稍俯身,深藍的眼睛看著她,如欣賞一件浸透了心血的杰作,滿意道:“你是我最漂亮的玩偶,我怎么舍得下你呢?”
他低頭又看看地上的殘尸,皺了皺眉,“姜洛璃就算知道了天火遺骸的秘密,也終究不及我的相思忘。走吧,我們回去。”
他走了一步,身后的人卻沒動。
溫卿墨回頭,搖頭嗔道:“哎,淘氣!”
說完,俯身,將一動不動的人打橫抱起來,哼著方才用樹葉吹的那支小曲兒,腳步輕松地離開了。
鳳乘鸞醒來時,發現自己穿著一身極盡絢爛奢華之能事的大紅喜服,端端正正地躺在一張臺子上,周遭半透的輕紗重重疊疊,而她正在這輕紗帳的深處。
這地方,似曾相識,卻一時想不起來是哪里。
她從臺子上跳下來,身上喜服華麗厚重,有些不方便,周遭,紗帳后,偶有人影幢幢。
“誰!裝神弄鬼!”她唰地撕掉眼前紗帳,赫然嚇了一跳!
面前立著的,是個妙齡少女,卻張著一雙眼睛,一動不動,渾然似個假的!
尸偶!
鳳乘鸞一陣脊背發毛!
在無憂島水下,見了那些尸煞,她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惡寒和惡心!
“溫卿墨,你給我出來!”
她如一朵紅云,穿過層層輕紗,疾風掠過,每一重紗帳后都立著一個漂亮的尸偶。
直到奔到前方,一面玄殤大旗高高掛著,正有人,一襲黑袍,發如墨染,正背對著她,認真擺放碗筷,聽見身后的腳步聲,那冰涼的聲音就似含了笑,“你醒了?”
“溫!卿!墨!你把我弄來這鬼地方做什么?”
“好久不見啊,怎么剛一睡醒就這么不可愛!”溫卿墨將對面一雙筷子仔細擺好,直起身來,轉身看著她笑。
他的身上,莫名多了一種東西,王者之氣!
依然黑袍,卻比從前更奢華,依然是簡單的玉冠,卻用了稀罕的夜光玉。
“你肚子該是餓了,之前喝了那么多酒,對胃不好,過來吃點東西。”
“呵呵,忘了恭喜你了,東郎王!”鳳乘鸞戒備地看著他那一桌酒菜,“人肉做的?”
這個人應該已經被阮君庭調去西荒了,怎么會突然出現在百花城?
“呵呵呵!死人雖然好玩,但是卻不好吃。”溫卿墨笑得妖艷,招呼她坐下,“我親手做的,給個面子。”
“不吃。我該走了。”
可人走了一步,那肚子就咕嚕嚕…
鳳乘鸞痛苦閉眼,不爭氣!
“你睡了一天一夜了,不餓才怪,過來,吃東西先。”
“一天一夜?我怎么了?”鳳乘鸞隱約覺得自己可能哪里不對,可除了肚子好餓,卻感覺不到有什么不妥。
“你受了傷,又被九御的魔化武士追殺,恰好我及時趕到而已,救了你。”溫卿墨輕描淡寫一帶而過,一雙幽深的眼睛,望著她,就像孩子看著心愛的玩偶。
“魔化武士是什么東西?”鳳乘鸞好餓,大口大口地吃,只想吃完快點離開這里。
“就是…,類似于太庸山那些野人。只不過,那些野人源自猿猴,而魔化武士,本就是九御蝶宮中馴養的高手。”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鳳乘鸞的筷子停住了。
“承蒙厚愛,跑了一趟西荒,沒找到母妃,卻見到了更有趣的人。”
溫卿墨一笑,替她夾菜,微笑看著她狼吞虎咽,“我們上次離開天火遺骸之后,有九御的人前去,盜走了楚盛蓮的尸體,而且順帶著,他們也發現了天火遺骸可以令活物魔化的秘密。當時,有一部分人被留在山中,接受天火遺骸的淬煉,那四個武士就在其中。”
“這么大的事,你會好心告訴我?”鳳乘鸞將信將疑,這個人嘴里說出來的話,聽聽就算了。
溫卿墨卻不回答她,反而道:“對了,你的新衣服,喜歡嗎?原來的那身臟了,我幫你換的。”
“你換的?”鳳乘鸞眼睛一厲,手中剛起來的筷子,啪地往桌子一拍。
“緊張什么,又不是沒見過。”溫卿墨自顧自給她夾菜,“你三個月不洗澡,我見過,你洗澡,我也見過,你生孩子,我依然在場,你最不堪的時候,我都在,我…”
他說到一半,頓了頓,“呵呵,我最不堪的樣子,你也見過…”
提到無間極樂的那段日子,鳳乘鸞睫毛垂了垂,“你應該繼續去西荒找夜云涯。”
“呵,夜云涯是誰,我早就忘了。”他望著她,溫情脈脈,一如他的名字,“不過你的相思忘,快吃完了,我若是不來,你怎么辦?”
可很快,那藍色眼睛中的柔光漸漸黯淡了下去,聲音也沉了下去,方才重逢的喜悅一掃而空,“鳳三,你沒有按時吃藥,你想要擺脫我了?連銷金窩的老底都給抄了,我若是再不回來,這百花城中,誰還認得我這極樂尊主?”
鳳乘鸞坐直身子,望著他,“既然話說開了,我也不妨直言,在無間極樂時,你幫我復仇,我幫你重獲自由,我們之間也算合作愉快。但是現在,交易已經完成了,剩下的,我與你,還有許多賬要算,但是,從來沒有什么情分可談。”
溫卿墨就連方才還凝固在臉上的膩歪的笑容,也霎時間冷了下來,“好啊,說說看,你與我之間,要算些什么賬?”
“你很清楚,南淵大疫,無憂島算是一筆,景元熙上位,毀我鳳家毀我二哥,同是一筆,至于靜初…,你明知她對你的心意,卻給她指了一條好路!溫卿墨,我鳳家到今時今日,家破人亡,南淵百姓生時飽受亂世,死后亦不得安息,這一切,都是你在幕后,將所有人都當成棋子般擺布,屠戮生靈,視人命如草芥…”
“夠了!”
他打斷她!
“好一個慷慨陳詞!可那都是別人的事!與你我何干!”他驟然站起,一手撐在小桌上,一只手直掐了她的下頜,“你只說,我對你好不好?你要什么,就給你什么!就連暗城的尊主,我都可以分一半給你做!可你是怎么對我的?阮君庭死了,你為了給他復仇,可以出賣一切,現在大仇已報,你就要將我們之間的一切一筆勾銷?你與那些薄情寡義,貪慕權勢的女人有何不同?”
鳳乘鸞就那么給他掐著,紋絲不動,“那不是別人的事,那是我的血親,我的家國!被你弄死的那些,是活生生的人!你喜歡玩弄人命,玩弄人心,玩弄天下,你看看現在的自己,與沈霜白有什么不同?”
溫卿墨的瞳孔驟然一縮,“我當然與他不同!我對你的好,是真心的…”
鳳乘鸞的手掌,暗暗在袖中攥了攥。
若是沒有這個人,她的確熬不過那段日子,更不要提復活阮君庭,殺了司馬瓊樓和沈星子。
若是沒有他,她到底是每日望著阮君庭的尸體心碎而死,是誕下那個苦命的孩子時難產而死,還是最后被沈星子蹂躪而死,都不得而知。
他雖然一直將她當成試藥的工具,當成殺人的一把刀。
可的確也是他,將如同死人一樣的她,從泥濘中生生拉起來,然后拖著她,從那片黑暗中走了出來,活到了今日。
她直視他的眼睛,黑發黑袍隨著周身威壓乍起,美雖美,卻美得入了魔!
有些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她既救不了他,也改變不了他,再拖延下去,只會徒添不該有的糾纏。
“以后,沒必要再將你那些好強加給我,我不會領情!你,我,道不同!”
鳳乘鸞的聲線,冷漠,沒有一絲情緒。
說完,站起身,毫不猶豫,將身上沉重的大紅喜服扯掉,只穿了淡紅的中衣便要轉身離開。
“小鳳三!”身后的溫卿墨,立時如驚慌失措的孩子般,撞翻小桌,一個踉蹌將她從后面牢牢抱住。
他冰涼的臉龐埋進她頭頂的發絲中,忽然間竟又像太庸山頂那樣,軟軟地求她:“小鳳三!你別走!你不要我了?對不起,我錯了,我剛才只是不服氣,我不該跟你動手的,你別走…你別走…你不要走…”
鳳乘鸞回手想要推開,卻沒想,被他順勢一拉,整個人抱緊懷中,整個頭被埋在胸口,笑吟吟道:“呵呵,小鳳三,我就知道,你也是喜歡我的,你是離不開我的。”
我特么什么時候說不走了?
鳳乘鸞還沒反應過來他怎么突然冒出這么一句,就聽玄殤大旗那一頭,傳來一聲催命般的貓叫。
門不知何時開了個縫兒,悄無聲息鉆進來一只大白貓。
接著,轟地一聲!
一連排的十六扇雕花門全數被掀得七零八落,砸在玄殤大旗上。
門口,有人慘叫的滾跌進來,再然后,來人的殺意和威壓,滲得她每一節脊梁骨都凍成冰碴!
完了!
阮君庭來了!不但來了,而且是提著浩劫劍來的!
完了!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在她被擺成這個造型的時候來!
所以,溫卿墨又是在故技重施,剛才那翻話,明明就是說給門外聽的!
鳳乘鸞想將頭掙脫開,卻被溫卿墨的兩根手指將脖頸脈門掐得死死地,動彈不得。
“哈哈哈哈…”頭頂上傳來溫卿墨朗聲涼笑,“我就說這丫頭哪兒來的這么大本事,運籌帷幄,黑白通吃,一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模樣!原來是你在給她撐腰!阮君庭,你果然復生了!看來那雕魂師的妖術果然奏效,可惜義父他老人家不能親見你現在這副模樣,不然必定更加喜歡!”
門口,阮君庭一襲猩紅大氅,如雪的銀發因方才闖進來時的震怒,絲絲縷縷垂過肩頭和手臂。
他永遠居高臨下,永遠驕傲,永遠俯視眾生,此時將劍立在身前,右手握劍,左手手掌撐在劍首上,并無什么廢話,“放人,不要逼孤動手。”
這個姿態,溫卿墨一看便知,他根本就沒想跟他浪費時間,若是出手,就是大招,浩劫一劍那種,見山劈山,見海斷海!
那多沒意思!
“好啊,”溫卿墨敞開手臂,居然真的將揉的頭發都亂了的鳳乘鸞給放了,之后對她溫柔一笑,“去吧,反正我們也不急于這一時,御苑馬球賽,我沒來之前,不要將自己許了別人。”
那言語之間,儼然是被人棒打鴛鴦,滿是忍辱負重之情。
“你…,我…”鳳乘鸞好不容易被放開,又被他這一句噎得只想一頭撞死算了,只好求救地看向阮君庭,“玉郎…”
阮君庭看都不看她一眼,側身讓開一條路,“走。”
他只有心情好的時候才愿意廢話連篇。
說的越少,心情越差。
現在都只剩下一個字了,那大概是弄死她的心都有了。
“哦。”鳳乘鸞像貓爪子底下的耗子,灰溜溜從他身邊經過,縮著脖子往外走。
可腳還沒邁過門檻,便聽溫卿墨優哉游哉道:“阮君庭,你死而復生之后,有沒有問過她,在無間極樂的那段日子,我們都做過什么?”
阮君庭本已隨著鳳乘鸞轉身,腳下稍稍一頓,冷冷道:“沒興趣。”
“真的?她可是在那兒受盡了苦楚,而且,還生了一個孩子…”
嗡——!
浩劫劍出!
阮君庭悍然回身,一言不發,只將劍鋒指向溫卿墨。
鳳乘鸞急死了,溫卿墨的嘴里能有什么好話!
她小心扯了扯阮君庭的衣袖,“玉郎,你別聽他胡言亂語!我們走叭…”
溫卿墨也不顧忌那劍上罡風將黑發掀得翻飛,瞇著深藍色的眼睛道:“小鳳三失了那孩子,痛不欲生,每日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聽天由命,而衣不解帶,日夜在床邊照顧她的人,就是我。”
“有勞。”阮君庭根本沒興趣深究,收了劍轉身就走。
誰知,身后溫卿墨話鋒一轉,“但是,你知道,她難產之時,命懸一線,眼看便是一尸兩命,是誰給她接生的嗎?還是我。”
阮君庭的腳步便又停了。
鳳乘鸞幾乎聽得見他后槽牙咬碎的聲音。
“溫卿墨,你閉嘴!”她想跳過去把他的嘴縫起來!
“還有,殺沈星子的計劃,也是我與她在床上商定的。”溫卿墨一副悠閑自在的模樣,抱起雙臂,笑顏盈面,“阮君庭,我與小鳳三之間的親近,遠非你所能想象,所以,照顧她,是我和她之前的事,無需你來道謝。”
“溫卿墨,你夠了!”鳳乘鸞覺得這次自己真的解釋不清了。
“怎么?我說的哪里錯了嗎?這些事,你為何從來沒有與他說?”溫卿墨眼尾一垂,莫名無辜,“我為了保護你,防止沈星子有機可乘,日日與你一桌吃,一床睡,難道這些都不值一提?”
“溫卿墨!你嘴賤!”鳳乘鸞抬手,從阮君庭的浩劫中,抽出紅顏劍,飛身便殺!
“太殘忍了,用完了人家,便要殺人滅口嗎?”
他口中說的委屈,可卻輕而易舉閃避鳳乘鸞的短劍。
鳳乘鸞一擊未中,阮君庭卻早已不耐煩,從她身旁掠過,奪下短劍,紅顏浩劫雙劍合璧,直奔溫卿墨。
“哈哈!等的就是你!讓我看看死而復生之人,到底有幾分能耐!”溫卿墨張開雙臂,如一只漆黑的巨鳥向后極速退開,撞破屋頂,飛了出去。
阮君庭便如一團猩紅的火焰,直追了出去。
叮叮叮!
銀針撞擊劍鋒的聲音。
之后,夜空中交手的聲音就急速遠去。
鳳乘鸞咕咚一屁股坐在被砸爛的門檻上,抱著膝蓋發愁,完了,阮君庭殺了溫卿墨,下一個就該輪到她了!
大白貓挪著方步,扭到她面前,一屁股坐好,端端正正,喵了一聲。
鳳乘鸞抬眼瞪貓,“王八蛋,你也隨戚師傅來南淵了?是你引著他來的?你好好一只貓,生了個狗鼻子?”
大白貓沖她翻了個白眼。
人家又當貓,有當狗,容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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