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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王與妃

  上輩子,武家最后并未得到好下場,他們雖無軍權,卻握了財權,不只盤剝賦稅,手中還掌控了全國的鹽運、漕運、織造等等民生命脈,北辰每年國庫收支,盡要倚仗武氏財閥。

  如此富可敵國,正是一頭難得的肥羊。

  阮君庭軟禁肅德,自封宸王之后,第一開刀抄家的,就是這個錢多得沒地方放的武文勛。

  那么大一筆軍費,足夠他全做成炮子兒,在守關山轟上十七年了!

  呵呵呵…

  “喲,這是誰家的丫頭,還真是生得不錯。”武文勛笑呵呵走了過來。

  這個人,是出了名的好色,家里的妻妾,多得塞不下那種。

  摸魚兒伸手那么一擋,小聲道:“殿下,這位可碰不得。”

  武文勛此時差不多三十出頭,雖然小時候也學過那么兩下子,可是已經盡顯出長期養尊處優的那種富態。

  武文勛身后跟著的,是他的堂弟武存劍,“魚公公,您陪皇上玩是一把好手,可這外面的事,卻腦子不靈光了,安成王的大駕,豈是隨便攔的?”

  “哎,這里是皇宮,不得放肆!”武文勛作勢訓斥了一下他堂弟,便滿臉都是油膩的笑看向鳳乘鸞,特意和氣了幾分,“丫頭別怕,告訴本王,你爹是誰啊?”

  鳳乘鸞眨眨眼,“回安成王,家父,鳳于歸。”

  武文勛哈哈哈大笑,“哎呀呀,你這丫頭真有趣,鳳于歸的名號,本王倒是聽過,可你冒充他的女兒來嚇唬本王,可是選錯了對象啊!哈哈哈…!”

  鳳乘鸞看著眼前這傻帽兒,“王爺,我不騙你,是真的。看來,太后娘娘也不是什么事兒都跟您說啊。”

  武文勛倒是一愣,鳳于歸的女兒來了白玉京,這個風聲,他的確不知道。

  因為南淵送來的國書半路被人改了,加上在大婚典禮上,阮君庭為了防止鳳乘鸞被嚇跑,命禮部將所有當眾宣讀文書中,男女姓名全部省去,所以,到現在,外面的人,依然以為他娶的是那寡婦公主景安。

  而頂替景安來的鳳乘鸞,也依然以為自己嫁的是涵王。

  “胡說!”武文勛身后的武存劍突然伸手,在鳳乘鸞耳畔一撥,“你耳畔并無珥鐺,根本就是個未嫁人的小妮子,不知是誰家養的,如此膽大妄為,竟敢擺出國之大敵,在這里忽悠王爺!…哎呀——!”

  他手指頭還沒收回去,就被鳳乘鸞抓住,咔嚓一掰,當下整個人跟著手指頭翻了個跟頭,重重摔趴在地上。

  含光殿前,許多人聞聲向這邊看過來,鳳乘鸞當即蹲下,雙手相扶,裝模作樣道:“哎呀,這位壯士,行這么大禮做什么,快快請起!”

  武存劍好不容易爬起來,正要發作,被武文勛笑呵呵攔住了。

  “存劍,含光殿前,豈能隨便動手?”他重新從頭到腳審視了一番鳳乘鸞,笑得更開心,“一個小丫頭,竟有如此身手,方才倒是本王看走眼了。”

  摸魚兒見鳳乘鸞這也是暴脾氣,不管身在何處,說動手就動手啊!

  可靖王殿下交代過,務必要好好哄著王妃入席,等著他來,絕對不能節外生枝。

  他趕緊邁出一步,擋在鳳乘鸞前面,“王爺,皇上和太后還有靖王殿下快要來了,您這邊兒請吧!”

  武文勛礙于方才動靜太大,也不好再含光殿前真的為所欲為,便用胖手指隔空沖著鳳乘鸞點了點,“小丫頭,你不說自己是誰沒關系,待會兒,本王一定會知道你是誰。”

  他那姿態,分明這小辣椒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武存劍隨之從鳳乘鸞面前走過,狠狠瞪她一眼。

  鳳乘鸞滿不在乎咧咧嘴。

  老子今天就吃假死藥了,待會兒就死了,還會怕你們?

  武存劍緊走兩步,追上自家堂兄,“大哥,聽說今晚東西兩境的八位鎮邊王都會到場,你說那丫頭會不會是哪個王爺的閨女,帶進宮來的?”

  武文勛兩道粗眉一皺,想了想,“有可能,若非武將之女,誰家的丫頭能有這兩把刷子,還敢自稱鳳于歸之女來嚇唬本王,什么時候輪到那些武夫來嚇唬本王!”

  “呵呵,是啊,可惜她只知道逞強,卻不懂這背后的軍國大事,如今這全國的糧草軍備,哪一筆不是要在大哥您的筆下走一遭才能到位的。不想自己的兵餓死,這些帶兵的,就得勤打點著大哥您。”

  武文勛將他一按,“好了,存劍,皇宮大內,天子腳下,這種話不要亂說,多不好。”

  他雖然不讓堂弟說,可這心中,卻是幾分得意的。

  北辰雖以武興國,可這再強的兵馬,也要吃飯穿衣。

  就連鎮守南疆的魔魘軍,若是想要向朝廷開口要糧,也要看一看他安成王的臉色,更何況鎮守東西兩境的那八位,誰見了他,還不都是矮了半截?

  武文勛晃了晃脖子,這么辣的小辣椒,還真是特別想要。

  后面,看那哥倆走了,鳳乘鸞摸摸自己耳畔,問摸魚兒,“魚公公,方才他們說我沒有什么來著?”

  “回王妃娘娘,是珥鐺。”

  “珥鐺怎么了?”

  摸魚兒笑笑,“娘娘有所不知,在咱們北辰,女子新婚,必定要由夫君親手戴上一副珥鐺,以此示人,旁人便知是有主的名花,不得冒犯了。”

  “哦,知道了。”鳳乘鸞又摸摸自己耳畔,扁了扁嘴角,可能她因為是替嫁,又不是原配,所以涵王不想給,或者忘了吧。

  忘了好,免得腦袋上戴了別人的東西,就跟個狗脖子上拴了根鏈子一樣,難看死了。

  這一晚的辭歲夜宴,是肅德攝政以來的第四次君臣同樂。

  這一年,與往年不同,張燈結彩,紙醉金迷之間,有種別樣的氣氛。

  第一,靖王回來了。

  第二,八位鎮邊王,也都回來了。

  北辰的疆土碩大,北面,是萬里冰封的怒雪川,千百年來,除了少量兵馬象征性巡守外,向來人跡罕至。

  南方,天機關內外八百里,雖然不大,卻是整個北辰最溫暖的地方,那里四季分明,物產豐盛,是阮君庭的封地,也是整個北辰最富足的地方。

  而東西兩境則比較麻煩。

  東邊靠近太庸山,與十幾個小國接壤,糾紛頻仍,從來不太平。

  而西邊則因為前面的幾位皇帝不斷西征擴張,已經蔓延向西荒腹地,最近的幾十年,邊境不斷遭受西荒蠻族的侵擾,大小戰役不斷。

  故而,從先帝阮君瑜開始,北辰便先后在東西兩境設立了八位鎮邊王,用以確保兩翼安寧。

  這八個人中,東北西北,東南西南各一位,東西兩側各兩人,又分別封號東寧、東濟、西平、西定。

  雖然號稱鎮邊,可處理的,都是小打小鬧,實際上起到的是個柵欄的作用,故這八個人各自擁兵也不過十余萬,而這十余萬的戰力,頂多也就相當于阮君庭一萬魔魘軍,所以,單獨拿出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根本不足為懼。

  而肅德此番跨歲夜宴,將他們八個一同召回帝都,為的無非兩件事。

  第一,八王述職。

  第二,小皇帝寶寶該認識一下這八位為他鎮守過境的異姓王叔叔了。

  然而,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鳳乘鸞倚在墻根兒,看著那八個人陸續到來,百官相護寒暄,便稍稍有數了。

  這八個人,若是合在一起,就是小一百萬的兵力。

  肅德與阮君庭結盟,就意味著放棄了修宜策的十二衛府軍。

  可她在結盟的同時,又發現這個盟友實在不是那么容易掌控的,那么該如何牽制他呢?

  修宜策是肯定不會給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所以她將目光投到了這八王身上。

  此番夜宴,這八個人,就是來站隊的,站得好了,繼續回邊境當土皇帝,站得不好,殺了!換人!

  等到勢力重整之后,肅德就會協同新的黨羽,向阮君庭施壓,從而構建起太后與靖王之間新的平衡。

  鳳乘鸞眉梢一挑,阮君庭怎么這么早就讓肅德對他起了戒心呢?他不應該這么笨啊!

  又過了一會兒,該來的人就來的差不多了。

  阮君澤是最后一個到場的。

  可他進來的時候,右手還牽著一個女人,那女人穿著纏龍饒鳳的錦藍色親王正妃吉服,與阮君澤的錦藍王裙剛好配成一雙。

  這才是一個王與一個妃該有的般配。

  鳳乘鸞看著那倆人笑,還好他們沒有因為她的緣故壞了夫妻情分。

  可轉而,那笑容又消失了。

  他們倆出雙入對,那她咋辦?

  往哪兒擱?

  鳳乘鸞對摸魚兒指了指阮君澤,“魚公公,你說這樣的情形,我到底該不該過去?”

  摸魚兒笑笑,“王妃娘娘,稍安勿躁。”

  北辰的貴族男子,若是尚武者,通常會在腰間配上一條蹀躞帶,作為與文人騷客的區別。

  所謂蹀躞帶,在最初無非是用于放置小刀、火絨等居家旅行必備品的腰帶,后來被貴族們演化地鑲金嵌玉,極為奢華。

  因為這種腰帶會將男子承托地極為英武,故而凡是有點地位的武官,也就都會在宴會這種半正式的場合,往腰上掛這么一個。

  所以,含光殿前烏泱泱的這么多人,誰是文,誰是武,一眼就看得出來。

  阮君澤到場后,就與眾人先后寒暄了一番,卻所交往的,無非是些文官閑臣,而那八王根本就沒有將他放在眼里,打個招呼就算是好的了。

  這時,敏公公站在了含光殿前的玉階上,伸長了脖子一聲宣:“皇帝陛下駕到,太后娘娘駕到,靖王殿下駕到——!”

  殿前烏泱泱數百人便訓練有素地按照自己的品級官階、身份地位,依次帶著家人在玉階下站好。

  鳳乘鸞站在墻角,動了一下,卻看到阮君澤與他的原配王妃在第一排站得好好地,根本就不缺她這么一位,她就這么過去,實在不太好。

  可她又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該站在那里,就只好繼續杵在墻角看熱鬧。

  高高的玉階之上,肅德在前,阮臨賦居中,阮君庭其后,三人依次登臨,站作一排,接受百官朝拜。

  阮君庭依舊披了猩紅的大氅,只是因為今日盛宴,特意戴了通天冠,穿了吉日的奢華虬龍王裙。

  他不需要戴蹀躞帶來標榜自己的本事和立場,他站在哪兒,哪兒都一定會有人來攀附。

  他那高高在上的樣兒,還真是有君臨天下的風范。

  鳳乘鸞想起那天在溫泉中,自己竟然就把他給撲了,暗暗抿了抿嘴兒,眼光有些渙散,也不知道看什么去了。

  正魂游的空檔,就聽見有人喚了一聲,“你還不過來?”

  她也沒在意,自顧自靠在墻角愣神,嘴角還帶著笑,一看就是在想好事兒。

  前面,又是一聲,“愣著干什么呢?過來!”

  是阮君庭的聲音。

  鳳乘鸞被摸魚兒戳了戳,才緩過神來,“啊?什么?”

  “靖王殿下喚您過去。”

  “啊?哦。”鳳乘鸞想著,這回總算有她站的地方了吧。

  上面,肅德正傲然俯視著她這邊。

  小皇帝也伸長了脖子。

  下面的整個北辰最高級的所有人,也都回頭瞅著她。

  鳳乘鸞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她不是故意顯得這么沒規矩的,只是真的沒人告訴她,她到底該站在哪里。

  于是只好腳底加快步子,微微低頭,穿過人群自動讓開的一條窄路,向前面走去。

  她向前走的同時,阮君庭也對肅德和小皇帝微微欠身致禮,之后走下玉階,去了本該他站的那個位置,阮君澤隔壁。

  阮君澤站在第一排是因為他是先帝的長兄,是老大。

  阮君庭站在第一排,是因為他是實實在在的老大。

  鳳乘鸞好不容易走到第一排,剛好站在了阮君庭和阮君澤中間。

  她悄悄用眼梢瞟了一眼左邊的阮君庭。

  見他已經站定,目不斜視,應該是就等著她站好,跨歲夜宴的儀式就可以開始了。

  于是,鳳乘鸞小心翼翼地往右邊挪了挪,站在了阮君澤旁邊。

  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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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嚴重穿幫,千萬別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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