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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玉郎,阮貓兒

  龍皓華只好笑著哄她,“呵呵呵…,你聽外公把話說完,你將他推上那個位置,讓他如了你心中所愿,這是公事,至于私事,外公可沒強迫你一定要將他當成上輩子的藍染,過什么夫賢子孝的日子哦!”

  “但是,阮君庭他不行。”鳳乘鸞正色道。

  “他哪里不行?外公就覺得普天之下,他是最有實力,也是最適合的人選了。”

  “他不會反。”鳳乘鸞想都沒想,“他上輩子自封宸王,挾天子以令天下,都沒有說過半句要稱帝的話,他對阮家先帝那份愚忠,注定他成不了大器。”

  龍皓華嘶了一聲,“哦,他還是這樣的一個人啊?這個老夫倒是沒有想過。不過死心眼兒的人也好,一旦收服了,那就是一輩子的事。嗯!”

  他又擺明了話里有話,還甚至跟鳳乘鸞擠擠眼睛。

  鳳乘鸞發覺,這個外公剛才還那么可怕,現在聊著聊著就又不正經了,“現在說這些干嘛,先解決眼前的花城宴那一攤爛事兒吧。外公若是沒旁的吩咐,妞妞先回去睡覺了。”

  “嗯。”龍皓華也順勢打了個哈欠,“總之,外公今晚跟你說的話,你要牢牢記在心上,今后無論做任何事,都要先想一想‘大勢’二字,人可以和天斗,但順應天意,可能會活得舒服一點。”

  “好了好了,知道了!”

  鳳乘鸞幾乎是從龍皓華的房間里逃出來的,這一番推心置腹地交談,信息量太大,讓她有些緩不過來。

  外公為什么忽然跟她說這么多?

  該不會是阮君庭那個王八蛋方才跟他喝酒的時候,說了什么亂七八糟的話吧?

  她的腳向著千里歸云軒的方向走,可走著走著,就停住了。

  剛好尹管家帶人巡查府中夜間的防火防盜諸般是否妥當,見她杵在路口,便上前問道:“三小姐,大晚上的,站在這兒干什么呢?”

  “尹叔,藍染今晚住哪兒?”

  尹正呵呵一笑,“住在小姐隔壁啊。”

  “滄瀾院?”

  “沒錯兒!”尹正心里美著呢,夫人上次把來相親的琴公子安排在滄瀾院,說是近水樓臺,那這次,把藍公子安排過去,準沒錯兒!

  “哦,知道了。”

  鳳乘鸞什么反應都沒有,淡定回了千里歸云軒,可還沒等身后的婆子關門,身影嗖地竄向東墻,一閃一躍,人就翻墻進了滄瀾院。

  她腳尖落地,就正見秋雨影仰頭望著一棵樹發呆。

  “秋將軍,看星星呢?你們家的內個什么呢?”

  秋雨影扭頭,豎起手指在唇邊,“噓…”,之后指了指上面。

  鳳乘鸞抬頭一看,我靠!

  阮君庭正趴在樹杈上睡覺呢!

  活脫脫大貓成精了!

  “鳳小姐深夜前來,所為何事?”秋雨影上前,壓低聲音問。

  鳳乘鸞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來干什么的,好像是來質問阮君庭到底跟她外公胡說八道了些什么的吧?

  不然外公如何一會兒知道她死后重生,一會兒又說什么天下歸一,一會兒又說要替她尋個能為她斬妖除魔之人呢?

  反正她已經有好一會兒沒看見他了,難保他不在她家出什么幺蛾子,必須要來看一眼才踏實!

  所以她就翻墻來了。

  “他怎么這個睡法?”鳳乘鸞跟阮君庭睡了那么久,從來沒見過上樹睡覺的!

  “額,這個,王爺他,今日小酌了幾杯,就…,就上樹了…”

  “那你就讓他掛在樹上睡?”鳳乘鸞說完又后悔了,她關心他干什么,摔死摔殘又不是她的事,況且以他的本事,大概連風寒都染不上。

  “這個…,是王爺打小落下的毛病,樹上睡著,安全,所以這一喝多了,就想上樹。”

  “…,哦,我有些話,本來想問他,既然他都醉成這個德行了,那就明天再來好了。”

  她扭頭要翻墻回去,身后秋雨影不緊不慢道:“俗話說,酒后吐真言…”

  叮!鳳乘鸞的腳步就停住了,轉身挽袖子,“秋將軍,你們王爺這么睡在上面不行,摔著凍著都不好,我還指望他陪我去花城宴呢。”

  秋雨影趕緊攔住,“鳳小姐且慢,王爺沉睡不易,若是就這么擾了,只怕脾氣太大收不住。”

  阮君庭發飆,鳳乘鸞從那日在林子里被追殺已經可見一斑,她的確不敢隨便找不痛快,“那怎么辦?”

  秋雨影呵呵笑,“其實想讓王爺下來也不難,只是需要個女子在樹下,柔聲細語地喊他‘玉郎’便好。”

  噗!鳳乘鸞差點笑出聲,“為什么會這樣?”

  “實不相瞞,王爺小時候,在冷宮長大,受盡欺凌,有時候只有藏身在樹上,夜間才能稍加安睡。當時隨殿下與太妃一起入冷宮的,還有個被毒啞的春婆婆,是王爺最親近的人,而那春婆婆,以前能說話的時候,經常私下里偷偷喚王爺的乳名‘玉郎’,所以王爺朦朧間,若是聽見女子細聲細氣地喚他‘玉郎’,便會…”

  秋雨影故意賣了個關子。

  “便會怎樣啊?”

  “便會特別乖。”

  “哦…”鳳乘鸞挑眉,大步來到樹下,兩手叉腰,仰頭看著上面,玉郎是吧?你笑我乳名兒俗氣,今天也輪到你!

  此時,樹上,阮君庭正趴在樹杈上,臉龐枕著樹枝,雙手雙腳垂下,像只上了樹的大貓,睡得正酣。

  秋雨影含笑退后兩步,悄然離開。

  鳳乘鸞清了清嗓子,找了一下感覺,極盡溫柔的能事,仰頭向著樹杈上喚了一聲,“玉郎…!”

  那樹杈不高,阮君庭垂著的手,她稍微踮踮腳,就能夠到。

  “玉郎,乖啊,醒醒了,樹上涼。”鳳乘鸞使勁兒讓自己更溫柔。

  果然,阮君庭修長的指尖,微微動了一下,眼簾緩緩掀起。

  先是一抹被惹了好夢的兇光,接著見了樹下她仰著的臉,便是朦朧間一笑,之后重新閉了眼。

  這怎么又睡了?

  鳳乘鸞拳頭一攥,咯嘣咯嘣響,深呼吸,溫柔…,溫柔…

  她張開手臂,“玉郎呀,乖,你下來,我抱你回屋睡覺。”

  阮君庭再次睜開眼,又對她軟萌一笑。

  “好。”他這一聲應,簡直就是孩子般地膩歪!

  之后,翻身——!

  就那么整個人直接從樹杈上翻了下來!

  “喂!不帶這樣的!”鳳乘鸞想都沒想,慌忙去接,被他凌空落下時順手一攬,重心不穩,便直直向后倒去。

  之后,眼看著阮君庭那么大個人,遮天蔽日地砸了過來!

  啊——!鳳乘鸞被砸的差點心肝肺都噴了出來!

  “阮君庭——!你找死啊!”

  砸在她身上的阮君庭,一身酒氣,被這樣一吼,兩眼唰地睜開,茫然且全是吃人的兇光!

  “呵呵呵呵呵…,玉郎…,我是說,你好淘氣吖…!”鳳乘鸞立刻改口。

  我不跟你個酒鬼一般見識!

  “婆婆…”他阮君庭的眼簾忽閃了兩下,之后又重重合上,將額頭抵在她臉龐,低低地哼唧了一聲,極是依賴,“婆婆…”

  這個便宜占得好!

  鳳乘鸞拍拍他的頭,“哎,乖!”

  她費了好大勁兒,才把醉得顛三倒四的人連拖帶扛弄進屋里,又跌跌撞撞繞開畫屏,到了床前,兩人一塊兒摔倒了下去。

  “你可…真特么沉!”鳳乘鸞打架歸打架,可沒扛過這么重的死人!

  “婆婆…”,阮君庭側身將額頭向她肩頭蹭了蹭,窩了窩身子,繼續昏睡,似是極沒安全感。

  “嗯,乖!”鳳乘鸞扭頭看他的瞬間,驀地呆住了。

  他可真好看,此時醉了,兩頰薄紅,睫毛纖長濃密地像個漂亮的孩子。

  還有那嘴唇,為了喝了酒,分外的鮮艷。

  想到那日在船上,她就那么把自己給按上去了。

  忽地鳳乘鸞的臉也變得與阮君庭一樣紅。

  她悄悄湊近他,一雙眼睛只盯在那薄薄的唇上。

  罵人不帶臟字兒,言辭那么刻薄,心腸黑透了,嘴上從不饒人。

  最可惡的是還喜歡咬人!

  鳳乘鸞不自覺地磨了磨牙,要不要趁此機會,咬回去?

  她靠近他脖頸,瑞龍腦的深沉氣息,夾雜著酒氣,還有男人身上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一股腦涌了過來,嚇得她立刻收身,躲得遠遠的,驚魂未定地捂住胸口。

  鳳姮,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竟然打阮君庭的主意?

  你不知道他是個變態狂、殺人狂、虐待狂、戀貓狂?

  而且,你心里已經有藍染了,怎么還可以靠近別的男人!

  蠢貨!

  啪!她打了自己一個小耳光!

  可打完又一想,想什么呢?

  我只是想咬他!報復他!又不是親他!干嘛這么緊張!

  他咬了我兩次,我咬他一次,給他留倆牙印,這叫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主意打定,鳳乘鸞重新湊了過去,探出一根手指,輕輕掀起阮君庭脖頸上的發絲,將脖子連同大脈的位置,一起亮了出來。

  接著,悄然俯身。

  不知為什么,一顆心跳得厲害,撲通!撲通!那聲音,仿佛此時門外若是有個人,都能聽得見!

  咬人而已,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她伏在他脖頸上方,明明是手到擒來的偷襲暗害,卻慌得亂成一團。

  鳳乘鸞吞了口口水,再次鼓足勇氣,唇角一掀,亮出一顆雪白雪白的小虎牙!

  正要低頭張嘴報仇,忽地余光看見阮君庭睜了眼。

  他目光朦朧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就笑了,笑得單純又溫軟,笑得讓人看一眼,心都要化了。

  鳳乘鸞被抓了個現行,嚇了一個激靈,當下兇道:“看什么看?”

  本以為阮君庭要反唇相譏,卻沒想到他那雙眼,又重新被睫毛覆蓋,重新合上了,啞著嗓子,口中喃喃道:“婆婆…”

  婆婆!

  我真的有那么老?

  鳳乘鸞眼珠子滴溜溜轉,“玉郎,婆婆問你幾個問題,你乖乖回答婆婆好不好?”

  “嗯。”阮君庭閉著眼,哼了一聲。

  “你說,你到底會不會打南淵?”

  “會。”他將臉緊緊向她靠了靠,幾乎是依偎在她身邊。

  “那,打下南淵后,你會做什么?”

  “睡覺。”阮君庭夢里還惦記著長樂鎮福臨客棧里那一場畢生難得的好睡。

  “…”鳳乘鸞白了他一眼,出息!“玉郎呀,婆婆再問你,你想不想做皇帝?天底下最大的那種?”

  “不想。”

  出息!鳳乘鸞又白了他一眼,不過也好,他沒有野心,就比較容易對付。

  “玉郎乖,今天你跟龍太師在亭中飲酒,都聊了什么啊?”

  阮君庭不停被打擾入睡,有些不耐煩,“女人。”

  “…”額,鳳乘鸞想了想,其實也對,外公自從外婆死了之后,一直獨身,身邊也沒什么女人,這男人酒喝多了,不管多大年紀,大概都要聊聊女人吧。

  而且想女人這種事,外公必是不好意思跟同僚說,也不能跟她爹說,更不能跟她娘說,就只能跟阮君庭這個陌生人,借著酒勁兒說幾句咯。

  “那你們就沒聊點別的?”

  “沒。”

  “真的沒有?難道就沒有聊過鳳乘鸞?”

  阮君庭的眼睛努力睜了睜,又重重合上,“鳳乘鸞是誰?”他只認識鳳姮,心中口中從無鳳乘鸞這三個字。

  鳳乘鸞:“…”

  看來他真的喝多了,連她是誰都忘了。

  很好!

  鳳乘鸞莫名心中有點空落落的,問了半天,也沒問出來什么特別驚天動地的事兒,就坐起來想要離開。

  人都站起來了,又不甘心,回頭沖著窩在床上,睡得有些無辜的人道:“婆婆再問你最后一個問題,若是鳳于歸戰死在你的馬前,你可會將他的尸身還給他的女兒?”

  阮君庭半晌沒動靜,過了一會兒,口中勉強擠出一個字,“會。”

  鳳乘鸞喉間有些哽咽,你果然還是你,前世今生,都一樣。

  她又想了想,咬了咬銀牙,脫口而出,“那你可會送他的女兒回家?”

  “不會。”阮君庭睡夢中,答得利落。

  “嗯,婆婆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她離開,心中被挖空的那一塊,不知該如何填補,腳下有些踉蹌,替他關了門。

  身后床上,阮君庭翻了個身,手在身邊找了找,什么都沒找到,不安地窩了窩身子,“我會帶她回北辰…,照顧她一輩子…,小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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