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狡詐的丫頭!”
“是你的刀好!”
鳳乘鸞與幽姬二人一面打,一面斗嘴,說話間,遠處夏焚風一聲吼,回手一拳砸開身后襲來的不知是暗城水手還是萬金樓刺客,“找到兩個!”
幽姬一瞇眼,冷冷一笑,“可惜啊,來不及了!一只嘯天雷,就足夠把你們炸上天!好戲才剛剛開始呢!”
她身形如鬼魅一般,避開鳳乘鸞兩條如龍鐵鏈的糾纏,直撲阮君庭后心,手中暗器飛出!
鳳乘鸞飛身去追,“藍染!后面!”
就在她追上去的瞬間,阮君庭強行逼近十五爺,迫其轉身,兩廂位置互換之間,空中嗖嗖嗖飛出無數泛著綠光的牛毛細針!
十五爺站在方才阮君庭的位置,躲閃不及,迎面一針,正中眉心,接著,嗤嗤嗤!
他的身形剛好替阮君庭迎面擋了無數暗器,之后整個人瞪著眼睛,便直挺挺向后倒去。
而阮君庭的神色也有些艱難。
“藍染,你怎么了?”鳳乘鸞揚出鐵鏈,向幽姬和周圍襲來的刺客橫掃而過。
未及他回答,遠處,夏焚風又是一聲高呼,“又找到一個!”
幽姬恨恨道:“多事!”
唰地一甩手,一枚銀針直奔夏焚風后腦。
夏焚風混亂中應對身邊的殺手,回避不及,頸后一痛,便整個人直挺挺地歪向船舷,接著,如一塊石頭一般,墜入了激流之中!
幽姬躍上艙頂,向鳳乘鸞一笑,“現在,就剩下你一個了。”
她話音方落,阮君庭也直挺挺倒了下去。
他用僅能活動的右手飛快點了周身幾處大穴。
“藍染,你怎么了!”鳳乘鸞焦急,一對鐵鏈舞得如兩條游龍,將自己和阮君庭護在中央。
“針…”阮君庭左肩和腿上終究還是中了針,左半邊臉也有些僵。
幽姬妖艷笑道:“呵呵呵,不用怕,小妹妹,我的針,是用來麻痹獵物的,放心,他暫時死不了,因為,我要讓你們兩個好好地享受一下,如何與自己的心上人一起,在嘯天雷中,砰的一聲,變成天上永恒的星星!”
她見時辰差不多了,船上已遍布暗城水手的殘骸,自己人也所剩無幾,便不戀戰,一招手,“撤!”
周圍殺手訓練有素,隨她先后蹭蹭蹭躍入水中。
“想走?”鳳乘鸞一聲喝。
幽姬明明人已經躍了出去,腰上一緊,又被她用鐵鏈子給卷了回來!
“說!最后一只嘯天雷在哪兒!”
幽姬也不慌,抬頭瞅了眼上方,笑道:“呵呵,你來不及了!”
說著,魚一樣地滑出鐵鏈,再次要脫身!
鳳乘鸞隨她的目光抬頭,正見半截桅桿上,一包嘯天雷正岌岌可危的掛在空中。
她飛身躍起,就要摘了那東西。
可人飛到一半,卻又被下面幽姬伸手抓了鐵鏈給拽了下來,“你給我回來!”
幽姬拽了她,倒拖下船艙,就往水中跳!
鳳乘鸞哪里能放下她的藍染一人在這里等死,扭身抬手將鐵鏈繞向幽姬的脖子,“要死一起死!”
幽姬匕首反手便刺,鳳乘鸞另一只手上鐵鏈也繞了上去,兩個女人斗在一處,近身相搏,死死纏在一起!
木船在風浪中搖晃,這幾里長的不見天日的峽谷中,風聲如鬼哭神嚎!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就到!
“呵呵呵…!你來不及了!”幽姬一面抓住脖頸上死死勒著的鐵鏈,一面絆住鳳乘鸞的腳。
鳳乘鸞避開她的刀,心中惦記著還躺在船艙頂上的藍染,卻被牢牢困住,挪不開半步。“藍染!嘯天雷在桅桿上!”
她放開鎖鏈,想要棄了幽姬。
卻沒想到幽姬反抓了鐵鏈,從后面鎖了她的脖子,將她給拽了回去,“跑什么,說好了一起死的!”
鳳乘鸞暴怒,右手反手擒住幽姬的頭頂,左手死命想要扯開脖頸上的鎖鏈。
“藍染——!”她看不見他,也不知他中了毒針到底怎么樣了!
幽姬在身后獰笑。
“三!”兩個人的脖子被一條鐵索纏在一起,勒得更緊!
“二!”鳳乘鸞幾乎窒息見,拼盡全力!
“一!”幽姬這一聲落下,卻沒有聽見嘯天雷震天的爆炸聲,而只是自己頭頂咔嚓一聲,接著,一道殷紅的鮮血,從額間蜿蜒而下。
她的頭蓋骨,被鳳乘鸞硬生生給揭了!
兩個人被捆在一起,鳳乘鸞脫力,被幽姬的尸體重重拽倒在地,又奮力掙扎著爬起來,扯開脖子上的鎖鏈,跌跌撞撞沿著樓梯上去,瘋了一般地喊:“藍染!藍染!”
等她奔到艙頂,正見阮君庭一只手臂撐著身子,直挺挺半躺在那里。
“乖,火線斷了,沒事了…”他對她燦然一笑,說話有點口齒不清,雖是張丑臉,卻在鳳乘鸞眼中依然笑得好看。
他方才用還能動的那只手,隨便抓了個東西扔上去,在最后時刻斷了嘯天雷的火線,還好準頭夠好。
“藍染——!”
鳳乘鸞原本雪白的脖頸上,此時已全是鐵鏈勒出的紫痕,身子一軟,踉蹌了幾步撲了上去,將阮君庭整個人撲在地。
她不由分手,捧住他的頭,也不管他現在大半個身子麻痹,根本躲不開,更不管他愿不愿意,想不想要,喜不喜歡,反正就是親了!
大大的親!
狠狠地親!
共赴刀山火海,劫后余生的親!
“藍染,我差點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鳳乘鸞緊緊將阮君庭抱住,抱得他快要喘不過來氣,“我以為這一次,臨死之前又見不到你了!”
她說著,也不管自己還騎在人家身上,眼淚就噼里啪啦地掉下來了。
阮君庭只有一只手臂尚且能動,半邊臉麻痹,不是很能體會她這種嘴唇按扁嘴唇,撞得牙齦生疼的粗暴方式算什么親,現在見她又哭,好生頭疼,只好僵直地躺在地上,伸手替她抹了淚珠,“好了,乖,沒事了,我們現在不是都好好的?”
鳳乘鸞就喜歡聽他喊她乖,她在他面前,就是這么好哄,當下破涕為笑,“藍染,你以后喊我小乖,好不好?”
“好!不過能不能麻煩小乖先扶我起來…”
“哎!”
鳳乘鸞喜滋滋從他身上跳下來,伸手將人扶起來,兩人站起身的時候,她又心有余悸的抬頭看了眼頭頂桅桿上的那只嘯天雷。
之后…
臉上幸福溢滿的笑容,唰地凝固了!
一把金色的小剪刀,不偏不倚,正扎在火線上,將那線切成兩截!
她在及笄禮上,娘送她的金剪刀!
一套六只,普天之下,獨一無二的金剪刀!
她帶去北辰大營防身用的金剪刀!
被阮君庭搶去做證據的金剪刀!
怎么會在這里?
她飛身躍起,將剪刀拿下,舉到阮君庭面前,“這個,怎么回事?”
阮君庭察覺到了危險,警惕地看向她,卻半身麻痹,想跑都跑不掉,“內個…”
鳳乘鸞抬手,摘了他臉上的痣!
嗤啦!
扯了他的毛蟲眉!
咔嚓!
撕了他的臘腸嘴!
再雙手將他黏成三角眼的兩眼眼梢狠狠一撐!
活脫脫一只如假包換的北辰靖王!
“阮!君!庭!”
鳳乘鸞眼睛都要掉下來了!
她的藍染怎么變成阮君庭了!
“乖…”阮君庭早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穿幫,可他沒想到會是如此情景之下,如此狼狽。
“死騙子——!”鳳乘鸞揚起小剪刀,一刀直直扎進他被麻痹的左半邊胸膛上!
一剪子偏心而下,雖然深度只有寸許,卻也夠他喝一壺!
阮君庭一陣悶疼,“姮兒,太狠了…”
鳳乘鸞恨不得現在弄死他!
難怪萬金樓的人咬著他不放!
她居然剛才還舍命救他!還親他!
這個小人!這個變態!
她就應該讓他被炸上天,變成一顆永恒的星星!
阮君庭用唯一能動的那只手,輕按她肩頭,“聽…聽我解釋…”
“別碰我!你解釋個屁!”鳳乘鸞手中重重一扔,狠狠將他直挺挺的人推倒在地!
阮君庭勉強用那一只手撐起自己,艱難之情,溢于言表,“姮兒,你聽我說!”
“不要叫我姮兒,姮兒是你叫的?”
阮君庭:“…”女人變臉真的比變天還快啊!
“阮君庭,我問你,你把我的藍染弄到哪里去了!”
這個問題,阮君庭真的沒法解釋了,他也不知道他把她的藍染弄到哪里去了!
“姮兒…”
“再說一次,不要叫我姮兒,我姓鳳!你說!為什么冒充藍染!”
“好好好,鳳姮,本王沒有冒充你的藍染…”阮君庭覺得沒辦法好好說話了,“從始至終,跟你從守關山一路回來的,都是本王我!但是,你能不能聽說我…”
“你放屁!你還我藍染!”鳳乘鸞眼睛都紅了,根本不聽,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眼前這個王八蛋說的話!
藍染嘴角的笑,她絕對不會認錯。
藍染的身形,她也早就刻在骨子立了。
他的聲音,他的舉止,他的劍,沒有一樣是假的!
劍!對了!還有劍!
她蹲下就扒阮君庭的靴子,“劍呢!他的劍呢!”
阮君庭又是一陣哭笑不得,“暗城之人,十分謹慎,本王上船的時候,怕被過早察覺,沒有將紅顏劍隨身攜帶!但是,眼下有一件比藍染更重要的事…”
“沒什么比藍染更重要!”鳳乘鸞蹭的站起來,一腳狠狠跺在他沒穿鞋的腳上,接著噼里啪啦一頓拳打腳踢,趁他不能動,想要他的命!
“死騙子!所以你就是個死騙子!你還我藍染!你把他怎樣了?你把他還我!你這個大騙子!”
“鳳姮——!”阮君庭一聲斷喝,倒是真的將哭得滿眼淚花的鳳乘鸞給吼住了。
接著他立刻又覺得自己可能太兇了,連忙軟了聲音道:“鳳姮,你與本王有什么仇怨,待會兒再說,現在,船…,在下沉!”
鳳乘鸞:“…”
此時的船,已經沉了一半,幽姬來時便留了一手,若是一炷香的時間內無法引發嘯天雷,也要讓這一船的人都葬身在這峽谷激流中!
鳳乘鸞扔了他,扭頭就下船艙。
“你去干什么!”阮君庭躺在艙頂不能動。
“艙底還有人!”鳳乘鸞下意識地回答,跑了兩步,又立刻想起來,他根本不是她的藍染,為什么他問什么她就答什么,于是立刻改口,“關你屁事!”
“你將她們放出來,也阻止不了這船下沉!”阮君庭對她的背影喊,眼睜睜見她消失在船艙中,自己卻動都不能動,只有干著急。
可沒多會兒,艙門口的陰影里,有出現鳳乘鸞的身影,聲音緩和了些許,“那你有什么辦法?”
本以為真的要全身麻痹在這里喂魚的阮君庭啞然失笑,花癡啊,你總算還有幾分腦子。
他向她伸出手,“扶本王去船頭。”
“干什么?你還會開船不成?”鳳乘鸞口中雖然質疑,卻還是過去伸手拎他的手臂,將人拽起來。
阮君庭終于不用像個木頭一樣躺在地上了,“這一路,多少看了幾眼,掌舵,不成問題。”
“可是現在船是漏的!”
“全速出了這片峽谷,便有礁石群可以落腳,之后便等待援兵。”
“又是你計劃好的?”
“因為本王不打沒把握的仗!”
鳳乘鸞扶著他的手就是一緊。
這個人的確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她前世與他交手十七年,早就領教了無數次。
現在他竟然落到她手里,還是個半身不遂的!
她若是順手將他給推下去,南淵以后可就太平了…!
鳳乘鸞小心思稍動,細微的神情變化就落入了阮君庭眼中。
他心頭暗暗一聲嘆息,以前只當那個詩聽整天變法子花式行刺,是因為有點傻。
現在終于知道了,都是鳳姮這個主子教的好!
------題外話------
從此王爺追妻,天雷撞地火,一路雞飛狗跳地直奔火葬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