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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銷金窩深處的魔鬼

  此時的鳳家軍,十萬大軍中,有三萬按照協議約定駐守守關山。

  其余七萬人馬后撤一百里,由長子鳳川明統領,在北方重鎮平安城附近駐扎,就地開荒屯田,休養生息。

  鳳于歸身為國之重將,此番回京,又是護送皇子,生怕被人說他擁兵自重,或者挾皇子而居功什么的,盡量輕裝簡行,一切低調,只挑揀了兩百精兵相隨。

  昨天,因為景元禮在凜州城喝多了,一上轎子就吐,出城后沒走多遠就被迫停止前進,原地扎營休息,回京的行程,就比原計劃又遲了一天。

  景元禮躺在營帳中,頭痛欲裂,自己捶了捶腦袋,閉著眼罵道:“什么破酒!還特么‘神仙不倒’!假的!一倒下就起不來!”

  有個人立在床邊,擺弄著他的那把不知從哪兒弄來的重劍,“劍,還不錯的,有點眼光。”

  “那是!本殿慧眼如炬,親自選的!”

  “能掄得動嗎?”

  “小菜一碟!”

  景元禮忽然覺得不對勁,強挑著眼皮睜眼,看見床邊那人,生得黑臉尖嘴,兩腮還留了連毛胡子,修剪的倒也算整齊,乍一看,像只什么動物來著?

  “你誰啊?”

  那人雙手持起重劍,在他頭頂上下比劃了一下,“來看你的,順便帶個消息。”

  他手中的劍,若是就這么下去,景元禮的腦袋和身子就得分家!

  景元禮嚇得,登時酒勁兒也沒了,頭也不疼了,“你到底是誰?”

  “山魈,認識嗎?”

  景元禮腦袋搖得撥浪鼓一樣,“不認識,但是長得挺像。”

  “所以說咯,你問也白問。”山魈將重劍扔在景元禮床邊,“我來,是告訴你一個秘密,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秘密?

  景元禮見他扔了劍,又要說秘密,立刻也不怕了,精神也有了,“什么秘密?”

  “北辰反悔了,之前說好許給五皇子你的修映雪,現在變成了冷宮里挖出來的,北辰先帝不知道跟哪個女人生的六公主。”

  “神馬!真的?”景元禮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了,“來路不明的女人,也想塞給本殿!北辰特么的太過分了!”

  山魈一笑,“南淵不也是沒好到哪里去嘛,想拿個旁人用過的寡婦公主,換天策上將軍的獨生女,這世上,哪里有這么便宜的事。若不是靖王殿下一力促成,鳳于歸能這么安生地送你回家?”

  景元禮驚叫:“你是北辰的人?”

  山魈一瞇眼,“原來你還不傻,不過,準確點說,我是靖王殿下的人。”

  “來人啊——!護駕——!”景元禮二話沒說,扯著嗓子就喊!

  嗖嗖嗖!

  三支冷箭應聲從外面射了進來!

  山魈反應極快,拎起景元禮,抓住一支,踢飛一支,第三支硬生生用牙給咬住了!

  “護駕!有刺客!”外面有人高呼,接著便是一陣兵荒馬亂的打斗聲。

  景元禮大驚失色,“你到底帶了多少人!”

  山魈莫名其妙,“奇怪,王爺沒說要你的命啊!”

  這時,外面的黑衣人輕易放倒了守衛,沖了進來,直奔景元禮就殺。

  山魈兩袖中滑出一雙匕首,當的一聲,與劈面而來的刀鋒對上!

  景元禮躲在他身后,揪著他的衣裳,“你還說阮君庭不想要本殿的命?”

  “他們不是王爺的人!”山魈將對手推開,回身護著景元禮。

  景元禮抱著頭,躲在他身后,一面貓著腰轉圈,一面慘叫,“那到底是誰想要本殿的命啊!”

  此時營帳中已經闖入七八個黑衣人,而并未見鳳家軍人前來應援。

  外面的打斗聲極為激烈,想必鳳于歸和鳳晝白都被人纏住了,脫不開身。

  這些黑衣人將山魈當成是景元禮的護衛,欲除之而后快,山魈卻覺得,既然王爺讓他傳話給景元禮,那么這個人以后必定有用,此時若是死在他眼前,來日必定沒法向王爺交差,于是推了景元禮一把,“拿上你的劍,我帶你殺出去!”

  “我的劍!”景元禮忽然覺悟了,對啊,本殿也是武林高手啊!怕什么!

  他貓著腰,冒著刀光劍影,跟在山魈身后,兩人且戰且退,來到床邊,伸出一只手便抓起了劍,趁著空檔,便向一個黑衣人就砸了過去!

  重劍無鋒!

  這一劍,砸地那黑衣人嗡——!整只手臂都麻了,手里的刀,咣朗一聲,掉在地上。

  景元禮一擊得手,轉身再一掄!

  一個黑衣人直接被劍身拍暈了過去。

  山魈兩眼叮地一亮!如此重劍,他居然一只手揮得如此利索!

  “有兩下子啊!”

  “那是!”景元禮得意。

  “打蒼蠅,會嗎?”

  “沒打過,見過。”

  “那現在,就勞煩五殿下動動手了!”

  “好嘞!”

  山魈身為影衛,身形極為靈活,一面護著景元禮不受攻擊,一面專截落單的刺客。

  “接著!”

  他一個閃身,避開迎面而來的攻擊,黑衣人沒剎住,沖到了他身后。

  撲面光芒一閃!

  重劍直砸腦門!

  “三個!”景元禮樂顛顛吆喝!

  “再來!”山魈轉身,將一個刺客撞向景元禮。

  又是一劍!

  “四個!”景元禮踮了踮兩只腳,興奮極了!

  剩下的三個黑衣人相視一眼,忽地口中吹出一陣急哨。

  嗖嗖嗖!

  不知多少只勾爪齊刷刷抓住帳篷,之后轟地一聲,帳篷被硬生生五馬分尸般扯成碎塊!

  景元禮拖著重劍,埋頭貓在山魈后面,偷眼一眼,“臥槽,他們這么多人!”

  漫山遍野,都是黑衣人,相比之下,鳳家軍那兩百人馬實在是杯水車薪。

  山魈的心也唰地涼了,如此高手,又這么大陣仗,只怕今日不能善了。

  “鳳元帥,救我啊——!”景元禮慘叫。

  然而,并沒有收到任何回應。

  “你們那鳳老烏龜怕是已經自顧不暇,今天你我是生是死,聽天由命了。”

  山魈緊了緊手中的匕首,沒想到替王爺傳個閑話,嚇唬個人,還會這么麻煩。早知道多帶上幾個兄弟。

  “那怎么辦啊?”景元禮蒙了,“我只是個皇子啊,我是斯文人,我不會打…架…”

  他話還說完,已經被山魈拎著衣領,直接扔了出去。

  黑衣人蜂擁而上,景元禮落地,本能地掄起重劍就是一圈!

  他手上的力道極大,大的不可思議,那些凡是被劍鋒觸及的黑衣人,皆被大力撞擊,直接飛了出去!

  山魈趁機閃到他身側,“你來開路,我來斷后,我們沖出去!”

  “為什么是我開路啊!”景元禮慘叫。

  山魈鄭重拍他的肩膀,“因為,五殿下,您還是一位大俠!”

  景元禮眨了眨眼,這個理由,相當受用!

  “好!”他一咬牙,一跺腳,“就這么干了!”

  他就像一只開山獸一樣,埋頭往前沖,山魈則負責守在兩側,切除各種阻斷,兩人一個一寸長,一寸強,,一個一寸短,一寸險,竟然相得益彰,很快沖出包圍圈。

  可身后追來的黑衣人,并未少多少。

  景元禮拖著重劍,跑起來卻只比山魈慢一點點,兩人一起向高處奔去。

  這山上,似是不久前剛燒過一場大火,草木焦黑,根本沒有藏身之所,兩人只好徑直往峰頂狂奔,很快,前面已無路可走,腳下便是深不見底的山坳,半空中虛浮著一層云霧。

  眼見黑衣人烏泱泱奔了上來,景元禮拄著劍,哀嚎,“沒想到我堂堂南淵五皇子,最后居然是跟一只猴子一起死!”

  山魈在他后腦上一拍,“嚎什么!跳!”

  景元禮哪里敢跳崖,“能不能不…跳…啊…”

  最后兩個字,已經是他從半空中發出來的,久久回蕩在山谷間。

  他就這么被山魈揪著,從山崖頂上,跳了下去!

  黑衣人追上來,圍在崖頂,探頭望了望,下面根本什么都看不見。

  一個道:“怎么辦?上面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另一個領頭的道:“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就算不死,一時半會兒也上不來,帶人下去搜便是,若是還有口氣,直接幫他了斷!”

  他回頭看看身后,“鳳于歸那邊怎么樣了?”

  “老大放心,上面派了暗城的八個高手,對鳳于歸一路圍追堵截,就算他武功再高,也敵不過暗城之人的心狠手辣,只怕現在,沒死也丟了半條命了。”

  “好,盡快找到五皇子的尸體,咱們就可以交差了。”

  “是。”

  入夜,一乘遮得嚴嚴實實地轎子,停在了百花城最豪華的賭場——銷金窩的后門。

  轎中出來的人,披著黑色披風,戴著兜帽,深深低著頭,由幾個護衛圍著,進了小門。

  不遠處所在陰影中,正在從賭場宵夜的泔水中尋食的小乞丐,好奇地看了一眼,之后繼續埋頭找吃的。

  銷金窩這種地方,白日間門庭冷落,可到了夜里,便是群魔亂舞。

  黑夜,遠比你所能想象的,還要黑。

  那個身披斗篷的人,雖然已經極盡低調,可小乞丐從他那斗篷最下邊鑲得那一圈金邊兒就能知道,此人一定大有來頭,非富即貴。

  這種人來銷金窩,一定不是尋歡作樂,而是來與魔鬼做交易的。

  傳說,銷金窩的深處,藏著一只魔鬼,無論是誰,只要付出足夠多的代價,就一定能實現自己的愿望。

  小乞丐從剩菜湯里尋到半只雞腿,狠狠咬了一口,順便想象著,他若是有一日見了那魔鬼,該向他提出什么要求,自己又能拿什么去換呢?

  披著黑色斗篷的男子,進了后門,便有小童兒引著,穿過僻靜的回廊,向銷金窩深處走去。

  遠處歡樂場上人生喧囂,縱酒行樂的聲音,仿佛是另一個世界傳來。

  他不是第一次來,因此輕車熟路,隨著童兒在回廊盡頭的雅間門口停了下來。

  “七少主還在忙,您就在這里稍后吧。”

  小童兒說完,便木然離去。

  屋內的響動,一聽便知是在做什么。

  男子不敢稍動,生怕驚擾了里面的人的雅興。

  等了許久,屋里,才傳出男子的聲音,聽起來甚是暢快愉悅,心滿意足,“殿下久等了,請進吧。”

  立在門口的人,這才四下望了望,摘下頭上的兜帽,輕輕推門而入。

  夜晚的幽光投在他的臉上。

  景元熙。

  他回身關了門,卻不敢向里面再走一步,只是立在門口,恭謹的模樣,勝過覲見父皇母后,“少主,我已經全部按照您的意思辦了,本來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只是沒想到,母后她突然…”

  “知道了,無妨,此事若無變數,豈不是太無趣。”重重帷幕之后,傳出窸窸窣窣地穿衣聲,里面燃著燭火,影影綽綽能見數個立著的人影,一動不動,“至少,我們已經知道,焰姬,可能是阮君庭的人,也算是收獲不小。”

  “少主教訓的是。”景元熙總覺得里面的情景有些詭異,卻一時想不通到底哪里不妥,他身為一國太子,此時卻馴服地如一頭羔羊,“我會盡快想辦法將她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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