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卿墨輕攬景嫻,將她帶到門口,“別苑外面,公主可以隨心所欲,但是這里,以后就不要再來了。”
景嫻有些悻悻,嘟著嘴不情愿地邁出門檻,“好啦,知道你不喜歡被打擾,可你自從來了百花城,每天除了出門辦事,就是將自己關在這屋子里做衣裳,人家都難得見你一面。”
溫卿墨嘴角一笑,莫名有些涼薄,抬手輕輕將她耳邊的發絲攏過腦后,“不急,以后我們有的是時間,可以朝夕相見。”
景嫻兩頰霎時緋紅,乖乖地應了,“嗯。”
“對了,公主來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景嫻絞著手指頭,有些不好意思,“也沒什么大事,就是今早給母后請安時,聽她說起,過陣子就是今年的花城宴,父皇與她有意在宴席上替皇兄選定太子妃,我想到時候場面一定會很熱鬧,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去,順便…”
她低著頭,越說聲音越輕。
“順便求皇上和皇后將你我的婚期定下來,是嗎?”離開那間屋子,溫卿墨整個人就重新恢復到溫潤的模樣,連嗓音都變得溫柔,正是人如其名,溫情脈脈。
“嗯。”景嫻的頭低得更深。
頭頂沒有動靜,她忽地又有些心虛,莫不是他不愿意。
于是連忙抬頭,小心地問,“可以嗎?”
溫卿墨的臉,笑容在她抬眼的瞬間如彼岸花一般綻開,“好啊,為什么不呢?”
景嫻欣喜,“太好了!墨,那今晚,不如來我宮里用膳吧。”
“正巧,我也十分想念你那個小廚房里的菜肴,還有…你…”溫卿墨說到這里,忽然就停住了。
景嫻意會,將頭重新深深底下,低聲撒嬌,“大白天的,你說什么呢!”
“待會告訴你。”溫卿墨一笑,那笑容如溺死人的沼澤。
談情說愛,他是個中高手,可以一句話讓景嫻死心塌地,也可以不說話,就讓女人登上極樂。
兩人你儂我儂地,共同乘了景嫻的宮轎,返回皇宮。臨近宮門時,正趕上皇上的御攆出宮,景嫻的轎子就讓到了一側,暫停在路邊。
兩個人忽然被打擾,景嫻慌忙將裙子整理整齊,掌心捂了捂滾燙的臉頰,平息了呼吸,坐正了身子。
溫卿墨掀起轎簾,看到一駕御攆正緩緩行過,透過紗帳,里面坐的,卻是個女子。
景嫻道:“那個就是焰姬,整天神神道道的,一個路上撿來的西荒妖女,連妃位都沒有,卻迷得父皇連御攆都賜給她用。”
溫卿墨不動聲色,放下轎簾,“這么晚了,她不在宮中服侍皇上,怎么出來了?”
景嫻對外面采櫻道:“去問問。”
“是!”采櫻麻利地應了,沒多會兒就回來復命,“公主,奴婢問過了,說是焰姬夫人忽然喊心口不適,恐是不祥之兆,要連夜去城中的菩提廟里燒香念佛,為皇上祈福!”
“大晚上的燒香念佛?算了,反正現在不管她說什么,父皇都言聽計從。”景嫻緊了緊與溫卿墨扣在一起的手,別人的事,她也不想管那么多了,她只求早點嫁去東郎,即便小國為后,也比在這宮中當個無寵的公主強上許多。
溫卿墨的手,始終無汗而冰涼,他因為喜歡針線,所以特別愛惜這雙手,甚至連男子經常持劍、策馬而生的薄繭都半點沒有。
“不相關的人,我們理她做什么,我們只管我們的。”
他坐得端正,卻重新用指尖拎起景嫻的裙角,讓她的臉又瞬間紅了個通透。
鐘秀宮地處偏僻,回宮的這條路就尤其地長,景嫻慌亂間半推半就,又絮絮叨叨說了些什么閑話,比如過幾天,幾位皇兄要去鹿苑打馬球,點名邀了許多京中貴族子弟和千金名媛同樂,她也想去看看什么的,溫卿墨就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我陪你去就是。”
景嫻的鐘秀宮,在宮殿樓臺鱗次櫛比的皇宮中很不起眼,她母妃死得早,從小無依無靠,全靠乖巧懂事,又專門從老太監手中學了一套獨門的按摩手法,才討得了膝下無女的施皇后歡心,從而比景安公主搶先一步,為自己謀了個去東郎和親的好婚配。
鐘秀宮地處偏僻,少有人走動,也十分安靜。
這日的晚膳,就命宮女在花蔭下布了張小桌,準備了幾碟精致的小菜,每個菜色都是景嫻親自過問,花了許多心思,精心安排的,就為搏未來夫婿一笑。
這會兒剛剛坐下,筷子還沒拿起來,就聽見外面通傳,“董妃娘娘到!”
“她怎么又來了?”
景嫻微微撇了撇嘴,上次阿墨來看她,董美蘭就不請自來,上上次也是,這次還是!
她就像是天天蹲在鐘秀宮門口,等著溫卿墨一般,這次不知又有什么借口。
月洞門外,董美蘭人還沒到,聲音已經先到,“嫻公主回來了是嗎?本宮可找了你一天了!”
她話說了一半,一腳邁過月亮門,臉色蠟黃,眼眶發青,眼底泛著紅,一副憔悴病容,身后跟著幾個宮女,抱著厚厚地幾摞布匹。
景嫻的凳子還沒坐熱,只好起身施禮,“見過董妃娘娘,前日聽說娘娘染了風寒,今日可好些了?”
董美蘭不好意思地用帕子掩在鼻子下面,暗暗擦了擦流出來的鼻涕,眼睛悄悄地往溫卿墨身上瞟,“呵呵,好多了,喲,正趕上晚膳啊?”
景嫻一陣嫌棄,哪里會想留她吃飯,“阿墨平日事務繁忙,今日難得清閑,能陪我吃頓晚飯。”
“說的也是啊,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看來今天本宮來的正是時候。”
景嫻與溫卿墨本是對面而坐,董美蘭來了,也不用讓,直接坐在了兩人中間。
景嫻面上不悅,可也只能努力忍著,畢竟董妃膝下有個寄養的皇子,而她是個沒了母妃的公主。
“采櫻,給娘娘備一副碗筷。”
接著又親手替董妃斟了一杯,“家常小菜,沒什么可招呼娘娘的。”
董美蘭又用帕子沾了沾鼻子,眼睛瞟了一下始終沒太說話的溫卿墨,“用膳就不必了,本宮今天來,本是有幾匹皇上新賜的料子,十分心水,卻又不懂做什么款式才不糟蹋了好東西,宮里這么多女人,嫻公主你的衣著品味是數一數二的,所以,特意讓他們抱來,請你幫本宮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