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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藍染,我要嫁給你

  此時,北辰軍營中,阮君庭的馬車已悄然從側門停下。

  這營中,前面駐扎了三成他的魔魘軍,而后面七成則是由北辰十二衛府軍組成的天策軍,兩軍在此匯師,規模浩大,無論在人數還是陣勢上,都有絕對致勝南淵的把握。

  王爺回營,卻沒一個人敢出來迎接。

  因為王爺嫌煩。

  所以,阮君庭只是一個人極為低調地下了馬車,擼著貓,閑庭信步地入了中軍王帳。

  秋雨影小心將案上摞了尺許高的軍報中撿了兩本呈上來,“王爺,這些是天策軍那邊兒近幾日送過來的,請您過目。”

  阮君庭看都不看一眼,“剛才本王一路走來,看見修宜策的天策軍全然是整裝待發,看來,他根本并未將這次和談放在心上,可憐了鳳于歸那老家伙一股子憨勁兒,忙里忙外地張羅這件事。”

  “十二衛的人再多,也不過是烏合之眾,還不是要躲在王爺的軍旗后頭!”秋雨影不齒道。

  “所以,這場仗,到底打還是不打,本王說了算。”阮君庭繼續擼貓。

  “那么王爺,依您的意思…,這仗,咱們打還是不打?”

  阮君庭慵懶地在錦緞榻邊一倚,白袍垂落在地,手掌緩緩擼著銀子光滑如水緞的被毛,沉吟了半晌,才道:“還沒想好。”

  說完,便閉上了眼睛。

  自從昨晚開始,他就沒消停過。

  先是馬車昨夜被人偷了,接著新買的車又不舒服,然后貓又跑了,最后午覺又被個死丫頭給攪了。

  秋雨影不敢再多問,只好悄然替他落了帳子,立在外面伺候著。

  王爺既然說還沒想好,那便是可打可不打。

  打,是因為他已經很久沒有跟鳳家軍痛痛快快打一架了。

  不打,是因為,既然這件事主戰的是天策上將軍,那么,他要請得動王爺的魔魘動手,就總該有個順理成章的名頭。

  名震天下的北辰靖王,是不可以隨便被修宜策那個老狐貍左右的。

  秋雨影悄悄隔著半透的紗帳,向里面睡得如同神仙樣的人瞥了一眼,他家王爺,是個完美無缺且沒有任何弱點的人,除了懶!

  若是把懶這個毛病給改了,那這天下…

  正暗暗想著這種不得了的事,外面突然一聲嚎:“藍染——!我愛你——!”

  秋雨影被嚇得一個機靈!

  整座大營,因為王爺要睡午覺,早就悄然傳令下去,一只蟲子不準叫,一只鳥不準飛,所有馬嘴都套上籠子,所有人都原地站好,一動不準動!

  現在是誰在外面嚎?

  秋雨影背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帳內,阮君庭一動沒動。

  他長長呼了一口氣,還好,但愿外面的人已經把那個鬼哭狼嚎的嘴給堵上。

  可他剛剛放松下來,外面又是一聲,“藍染——!我愛你——!我要嫁給你——!”

  聲音是個女子,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不知是軍營中太靜,還是她嗓門太大,竟然在中軍王帳內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一次,紗帳內,阮君庭沒睜眼,但修長的手重新開始慢慢擼貓。

  趴在他身上的銀子也感到有殺氣,趕緊乖巧地打起了呼嚕,一動不敢動。

  秋雨影趕緊道:“王爺,屬下出去看看。”

  “嗯。”阮君庭沉沉應了一聲。

  秋雨影趕緊拔腿就跑,可人才出去沒多久,遠處又是一聲嚎!

  “藍染——!藍染——!我愛你!這輩子我要嫁給你——!”

  榻上的阮君庭蹭地坐了起來!

  可惡的女人!本王的午覺,全毀了!

  秋雨影趕到時,北辰大營外,守門的衛兵十七八個,紅袍鬼面,圍成一個圈兒,雪亮的槍鋒齊刷刷指著中間坐在地上嚎哭的女人。

  鳳乘鸞身上穿的詩聽的衣裳,在土里打了幾個滾兒,已經看不出帥府當紅丫鬟衣裳的鮮亮顏色。

  她臉上抹了泥,用一塊布包了頭,把衣裳的邊角撕了幾個口子,又扔掉一只鞋,就這么一瘸一拐,大模大樣來了北辰大營。

  “俺找俺男人!你們別嚇俺!俺膽兒小!”她學著羅奔老家的口音,掩了皇都的官話腔。

  膽小?秋雨影就沒見過這么大膽的女人,敢在魔魘軍的大營前叫囂,“你男人是誰?”

  鳳乘鸞見了他,當下下意識地低了低頭。

  秋雨影?怎么把他給喊出來了?

  這個人,前世曾為救她而死,臨死前說了句她想了很久都想不通的話,也不知今生還有沒有機會問清楚。

  因為欠過他一條命,鳳乘鸞重新抬頭時,特意抹了把淚,向秋雨影笑得比哭還難看,“大哥,俺來找俺男人,他叫藍染,在殮尸營當差,俺想他了,走了很遠的路,想看看他。”

  周圍的兵一陣哄笑,“哈哈哈!原來是想男人了!”

  “殮尸營的?”秋雨影皺了皺眉,“是天策還是魔魘?”

  鳳乘鸞有些意外,天策軍怎么會在這里?

  原來這座大營里,表面上插的阮君庭的軍旗,里面卻藏著北辰的天策軍!

  天策軍的統帥修宜策,是北辰這段時間里最強的主戰派,始終對南淵虎視眈眈,只怕前世十萬鳳家軍全軍覆沒,天策軍功不可沒!

  可是,眼下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要先見到藍染!

  “回大將軍的話,是魔魘,俺家男人身穿藍袍,頭戴白鐵鬼面,是魔魘軍的殮尸官沒錯!”

  鳳乘鸞說完,眼巴巴地望著秋雨影,她對于藍染,知道的也就只有這么多了。

  他陪著她走了那么遠的路,直到安葬了父帥。后來,風雨亭那晚,他們都醉得昏天黑地,繚亂間,她借著閃電的白光,倒是好像看見了他的臉。

  可到底生得什么模樣,竟然也不記不清了。

  只記得,他很溫柔,很溫柔,很溫柔…

  所以,只要他站在她面前,她就一定能認出他!

  秋雨影背著手,審視這個女人,年紀不大,身量不高,卻是臟得有點過頭了!膽量也大得過了頭!

  “嗯,知道了,你在這兒等著。”

  鳳乘鸞是一生都高高在上的人,對于一個千里尋夫的村婦應該臟到什么程度,實在把握地不是很好。

  而且,她與魔魘軍打了十七年,是以主帥的身份出現,從未在心中有過一個怕字,自是不知道,在一個普通小老百姓心中,魔魘何以稱之為魔魘!

  “哎,謝謝大將軍!”鳳乘鸞點頭哈腰,千恩萬謝,之后…

  之后就只好老老實實等著了。

大熊貓文學    重生后我成了宿敵的小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