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寺的素齋做得十分美味,據說是曾經有個擅長廚藝的高僧留下的膳食方子,但每日對香客限量供應,去晚就沒了,且需得親自去到寺里才能吃上,想打包帶回家是不行的。
但,容家人例外。
一來是皇族,二來容嵐和元秋都與慧明大師是忘年交,容家人來護國寺,只要不做違背戒律的事,其他都沒人管。
慧明大師知道馮金寶就是容昊的兒子容予安,聽齋堂的小和尚說馮金寶想帶素齋走,爽快應允。
于是,不多時,馮金寶就提著一個護國寺特制食盒,快步下山去了。
他本來是想在寺里吃的,當隨身玉佩丟了后,就沒心思了。但今日護國寺齋堂正好做了容嵐愛吃的一道菜,馮金寶就要了些帶回去。
下山路上,馮金寶越想越郁悶,實在想不通那藍衣少女到底會是什么來路?從哪里知道他叫容予安?為何要偷盜他的玉佩?
更郁悶的是,那姑娘偷了他的玉佩,他竟然一點兒都沒察覺!
下山之后,馮金寶便徑直往容家去了,他得趕緊告訴容嵐這件事。
剛進門,就碰上了抱著陸小寶要離開的陸哲。
陸哲如今過得春風得意,因為君靈馨又懷上了,月份尚小,但他篤定這次一定是個閨女…
見馮金寶形色匆匆,陸哲便笑話他,“是不是后悔搬去云王府了?段小云根本就是耍你的!”
馮金寶現在顧不上這個,跟陸哲打了招呼就要走。
陸哲視線下移,看到馮金寶手中的食盒,眉梢微挑,伸手就把兒子朝著馮金寶扔過去…
馮金寶忙不迭地去抱陸小寶,陸哲順勢搶走了他的食盒,“護國寺的素齋,我夫人昨天還念叨,謝了!”
馮金寶:…陸哲都開始明目張膽在他面前秀恩愛了,簡直沒天理沒人性!
“哦對了,你找姑姑?她不在家,去宮里看孫子了。我家大寶也在宮里,小表妹畫了圖,段小云給宮里建了個好大的游樂場,很好玩兒。”陸哲說。
見馮金寶皺眉,陸哲也沒著急把兒子抱回來,“你是遇到什么事了?”
馮金寶嘆氣,“是有點事。”
“家里沒人,我是來偷果酒的。”陸哲微笑。
馮金寶這才注意到陸哲胸前鼓鼓的,塞了什么東西,簡直無語至極…
既然碰上了,馮金寶想著陸哲比他聰明,不如問問他該怎么辦。
于是,兩大一小到前亭坐下了,穿得厚厚的陸小寶在桌上躺著,陸哲拉著他的小手晃啊晃,讓馮金寶趕緊說到底怎么了。
“我的玉佩被人偷了。”馮金寶皺眉說。
陸哲愣了一下,“光天化日?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你當時在干什么,這都能讓人得手?對方怎么沒捅你一刀?”
馮金寶:…聽聽,這是人話嗎?
不過陸哲只是想表示,大白天有人盯上馮金寶且只偷走他的玉佩這件事,非常不合理。
等馮金寶詳細地講了事情的經過,聽到那藍衣少女說她姑姑有心病,以前元秋也治不好,如今就可以時,眸光微瞇,坐直了身體。
“怪得很!她怎么會知道我叫容予安呢?”馮金寶撓頭。
陸哲知道馮金寶為何沒多想…
當初抓住冒充容昊妻子和馮金寶生母的紀舒后,費了好大功夫,才證實紀舒非但不是容嵐的嫂子,還是迫害容昊和他真正妻子的罪魁禍首之一。
而容昊真正的妻子是紀舒的孿生妹妹紀茜。
在紀舒走投無路,對容嵐叫囂她如何將紀茜羞辱折磨致死之后,得鬼道人提點,元秋和蘇默懷疑紀茜未必真死了,讓陸哲負責去審問紀舒和她的同伙凌霄。
最終從凌霄口中得知,紀茜被紀舒逼迫,跳下了原西遼國齊天城外的斷魂嶺,下面是條河,他們并未找到紀茜的尸骨。
但這件事,陸哲和容元誠知道,蘇默和元秋也知道,容昊的妹妹容嵐與紀茜的兒子馮金寶,并不知道。
蘇默和元秋根據紀舒和凌霄的供述,一直在派人調查紀茜的下落,但時間真的過去太久了,根本就是大海撈針,毫無收獲。
這件事,容嵐和馮金寶也不知道。
瞞著他們,是因為紀茜是否活著這件事,只是個希望渺茫的猜測。她可能當年就死了,尸骨無存,且這種可能性很大。
若是讓容嵐和馮金寶知道紀茜可能還活著,那對他們而言,是希望,也是會侵蝕他們安寧生活的毒藥。
已知紀茜做過什么事,她若活著,流落在外,不知兒子還在,容嵐哪里可能真正安心享受來之不易的幸福?以她的性子,定是不找到紀茜不罷休。
而馮金寶若知道他的母親可能還在人世,怕是余生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找到她,或證明她不在了。但這極有可能是永遠都得不到結果的。
蘇默和元秋并沒有認定紀茜死了,他們一直派人在找。
而容元誠年初將容予安這個名字公諸于世,冊封為王,是他們尋找紀茜最有效的方式。只要紀茜活著,得知這個名字,一定會來。
只是容嵐和馮金寶因為他們的出身和過往遭遇的痛苦失去太多了,暫時沒讓他們知道。他們已接受紀茜不在了,好好過日子,若哪日真找到紀茜,自是意外之大喜。
馮金寶見陸哲不說話,又嘆了一口氣,“那玉佩是我娘留給我的唯一念想,必須得找回來!”
陸哲點頭,“當然要找回來!你見過那姑娘,她興許還在萬安城,以你的人脈,找個人有什么難的?這件事是有些怪異,但只要找到那姑娘,自然就清楚怎么回事了!”
“我知道。但萬一是陷阱,就為了引我跳進去呢?”馮金寶皺眉,“我武功不行,怕被人抓了,那可就麻煩了!”
陸哲唇角微勾,伸手拍了拍馮金寶的肩膀,“小事!你放心大膽去查,我去叫幾位老前輩,一起暗中保護你!”
“你這么閑嗎?”馮金寶表示有點受寵若驚。陸哲親自給他當暗衛?陣仗是不是太大了。
陸哲晃著兒子的小手,“確實很閑,且你這是正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得親自盯著。不過你先別告訴家里其他人,省得他們擔心。有我在,確保你沒事!”
馮金寶點頭,“也好。那就辛苦你。我這就去安排,那個可惡的女人,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來路!”
陸哲看著馮金寶的背影,眸中笑意蔓延,看著兒子說,“等容姑姑知道接下來有什么驚喜,肯定就不介意我偷的這壺酒了!”
馮金寶回去畫了藍衣少女的畫像,親自帶著人出去調查。
到入夜時分,沒有收獲,馮金寶回了趟云王府,見到段云鶴時,本想找他幫忙,結果段云鶴一門心思在想哪天向楚笑笑提親,根本沒注意馮金寶有心事。
馮金寶也懶得理他,晚膳后,有屬下傳回消息,找到了線索,他就立刻騎馬出門去了。
“唉!容元寶,這么晚了你去哪兒?”段云鶴揚聲問。
馮金寶沒好氣地說,“我去找楚笑笑!”
段云鶴:…什么鬼?話說他讓馮金寶搬過來同住,跟楚笑笑真沒關系,當是完全是想著哥倆好做個伴,只是他好像一直都沒空…
查到有人見那藍衣少女午時前出了城,馮金寶帶著屬下,追到了離萬安城最近的城池里。
只是馮金寶剛進城,尚未查到新的線索,打算到處找找的時候,就再次被盯上了。
知道陸哲帶著高手在暗中保護,馮金寶便放心大膽地讓屬下都散開去城中各處查探,他獨自騎著馬進了一條巷子,想的是那姑娘要真在城里,或許會看到他,他拿自己當誘餌,引她現身,然后召喚陸哲抓人,完美!
馮金寶的誘敵之計成功了,但沒有完全成功…
看到從天而降的藍衣少女,馮金寶面色一沉,“你到底是什么人?把我的玉佩交出來!否則,后果你承擔不起!”
少女看著馮金寶,笑容燦爛,“我好怕呀!”
馮金寶:…可惡!這是在嘲笑他嗎?
見少女縱身躍起,朝他沖過來,馮金寶騎在馬背上紋絲不動,冷哼了一聲,心想這丫頭明知道他是容家人,還敢造次,真是活膩歪了!
只是,當馮金寶被少女抓住肩膀拉下馬的時候,才感覺事情哪里不對…都這樣了,說好親自過來保護他的陸哲呢?!!!
陸哲的確在附近,親眼看著馮金寶被人抓住,但沒動。
“王爺,查到城中有家客棧傍晚住進一男一女,女人四十歲上下,腿有殘疾,坐輪椅,容貌跟王爺給的信息差不多能對上。”
陸哲點頭,“很好。”
馮金寶簡直醉了,大吼一聲,“陸哲!”
陸哲聽得清清楚楚,看著那少女捆住馮金寶的雙手,一直笑嘻嘻很開心的樣子,對身后的高手們低聲說了一個字“撤”,但他自己沒走,也沒現身去救馮金寶,只是保持距離默默看著。
馮金寶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也不知道陸哲那個混蛋到底去哪兒了,被藍衣少女又推上馬背,然后她坐在了馮金寶身后,策馬穿過巷子,往一個方向走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馮金寶感覺渾身不自在。第一次跟女人親密接觸,那姑娘簡直完全不懂什么叫男女有別,貼他那么近…
藍衣少女環抱著馮金寶,拉著馬韁,笑得明媚,“你表妹不在家,你去給我姑姑治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