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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調查

  韋鶴稟報姬暽已慘死容府地牢之中,問蘇默是否要去看一眼。

  蘇默對此毫無興趣,但姬鳳淵表示他想欣賞一下姬暽的死狀。

  結果就是,姬鳳淵暗中跑去容府地牢看了一眼,回來之后,嘔吐半天,后悔不迭,說他不該一時腦熱,去看那么惡心的東西,如今看著蘇默這個天仙都拯救不了他受到嚴重傷害的眼睛了,夜里定然會做噩夢的!

  蘇默表示,姬小鳳真的是越來越浮夸了。

  鬼道人再次見到辛夫人的時候,問起了姬暽。

  辛夫人只說了一句,“他已經為他做的孽,付出了代價。”

  鬼道人聞言,并未追問。而辛夫人也并不打算告訴鬼道人姬暽死得多么痛苦又凄慘。冤有頭債有主,他們跟姬暽的仇怨,與鬼道人有關,但并不等同。既然打算暫時留著鬼道人,就沒必要刺激他。

  三日時間轉瞬即逝。

  蘇默在容嵐的悉心照料之下,雖然消瘦的身體一時半會兒不可能恢復到他離家時的樣子,但氣色看起來總算是像個活人了。

  容嵐本來的打算是,她到青陽城跟青雷匯合,去找容元風的線索。讓辛夫人和姬鳳淵陪著蘇默直接回東明容家去,帶上鬼道人。因為留下鬼道人唯一的目的,是讓他教元秋毒術。

  但本來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家中的蘇默,又改了主意要先陪容嵐到青陽城去。容嵐勸了兩句,蘇默堅持,便由著他了。

  雖然姬鳳淵又想立刻去東明,又想跟蘇默和容嵐到青陽城混,但他最終還是選擇先回一趟姚家。

  先前姬鳳淵已經拜托蘇默送信到姚家去,希望他們都到東明萬安城定居,但目前尚未收到確切的消息,不知道家中什么情況。一轉眼,他離開姚家已將近兩年時間,深深后悔自己當初沖動之下做了錯誤的選擇,讓關心他的親人寒心,很想盡力修補與家人的關系。

  蘇默對姬鳳淵的選擇表示支持。至于西遼國皇帝的位置,蘇默其實先前就已經做了準備,并不是非要姬鳳淵本人留下不可。

  這一下,南詔國的皇帝和西遼國的皇帝,都變成了蘇默的人,但都是用的假身份。這只是權宜之計,為了能夠平穩過渡,不引起動亂,但終歸不可長久如此。

  接下來三國如何實現和平一統,蘇默覺得,這件事他可以放手不管,交給容元誠他們來做。

  辛夫人本也想陪著容嵐,但容嵐堅持讓她直接回家去。辛夫人想想,接下來找人的事她也幫不上什么忙,就作罷了。

  蘇默讓已經服下解藥的兩個老者暫時留在西遼皇室,保護龍椅上姬鳳淵的替身,其他都跟著一起回東明去。等都得到解藥后,是走是留,隨他們自己。

  在原定的時間,姬鳳淵獨自離開回姚家。辛夫人暗中帶著鬼道人,用最快的速度回東明。而容嵐和蘇默帶著其他屬下,往青陽城的方向去了。

  “娘,那把菜刀別忘了。”蘇默突然想起。

  容嵐笑了笑,“沒忘,路上娘給你做飯正好可以用。”

  蘇默和容嵐都做了易容。照顧著蘇默的身體,一開始他們走得并不快,蘇默大部分時候都在馬車里面睡覺,睡不著的話就看看風景,或者看元秋給他寫的那本小冊子,以及離家這些日子收到的元秋的書信。每一封,蘇默都珍而重之地收在一起。

  從齊天城出發之前,蘇默寫的最后一封信,讓辛夫人幫忙帶回去給元秋。其中蘇默提到了他的一個猜測,并未告訴容嵐。他改了主意,打算親自去青陽城,也是為了驗證心中的猜測。如果是真,那也耽擱不了多長時間,他很快就能回家了。如果是假,且找不到有用線索的話,他也打算繼續在青陽城耗著。

  但這件事,蘇默并沒有跟容嵐說。因為也沒什么證據,只是他腦中靈光一現想到的,一到青陽城很快就能知道結果。好的結果,對容嵐是個大大的驚喜。如果結果不好,便不必再提。

  值得一提的是,在出發之前,蘇默又去見了一次鬼道人,目的是打聽楚家的事,和周老的安危。

  但鬼道人明顯是故意隱瞞,一聽到蘇默的問題,便只冷笑不說話。

  辛夫人有些氣惱,讓鬼道人好好交代,不要再糊涂,鬼道人卻也只說了四個字,“無可奉告。”

  跟鬼道人之間的交易,是早已定好的。如今再用姬慕容的安危來逼迫鬼道人開口交代楚家的事,一來易容激怒他,二來,若是鬼道人故意說謊,編造假消息,他們一時也無從驗證,反倒會被誤導。

  這不是沒有可能。雖然如今鬼道人變成了殘廢,為了孫子看似低頭,但他未必不會利用什么機會給自己尋覓后路。

  因此,蘇默思索再三,決定放棄從鬼道人這邊查探楚家的事,因為從鬼道人口中說出的無法驗證的話也不能輕易相信。既然打算將鬼道人當做工具人,就不必對他有任何別的期待,也避免被他鉆空子反擊。

  蘇默打算等他回到東明家中,若是還沒有周老的消息,就派青風帶人出海去探探路。他也知道,那神秘的楚家未必是自己人,不可掉以輕心。

  東明國,萬安城。

  轉眼到了夏末秋初,午時依舊有些燥熱,但早晚已有了涼意。

  元秋算著日子,鬼道人帶著容嵐應該到西遼齊天城了。

  于是,接連幾日,元秋都有些心神不寧。前幾天夜里,還做了一場噩夢,夢到蘇默跟鬼道人決戰,中了鬼道人的毒,跌落懸崖,驚醒后,一身的冷汗。

  君靈月看出元秋情緒不高,便經常帶著兩個孩子一塊兒過來陪她,讓元秋多放松一些。

  看著可愛的孩子,元秋心情當然很好。可是到了夜里,總歸會剩下她一個人,日積月累的思念,在近日的不安忐忑中,如洪水決堤,竟讓她感覺日子越發難熬了起來。

  元秋覺得這跟懷孕影響了激素分泌,導致她情緒更容易失控有關系。

  本來元秋想努力調節,恢復先前那樣的冷靜理智,繼續用學醫術和毒術充實自己。

  但容元若的一席話,讓元秋如醍醐灌頂。

  她說,“小妹你總算有點正常女人的樣子了!蘇默離開那么久,看你都跟沒事人一樣,每次說想他都跟我們開玩笑似的,我一邊怕你是欺騙人家蘇默的身體和感情,一邊又擔心你一直在壓抑自己!現在總算看到你也有情緒變化了,太好了!話說當初我懷小瑤兒,有時候恨不得把你姐夫給打一頓,看他煩得很,有時候一時半刻見不到他就掉眼淚,覺得委屈。來來來,小妹你這是想蘇默了吧?哭一個給姐姐瞧瞧?”

  元秋扶額,卻笑了。

  原來她先前不正常,現在才是正常的。也是,擔心牽掛,思念委屈,都是真的,何必掩飾?她不想找事情來充實自己,就想立刻把蘇默抓過來打一頓!

  不過現在抓不到蘇默,元秋這會兒也不想哭,倒很想笑,因為她腦中浮現出蘇默一回家,她扔一個搓衣板兒過去,讓他跪著反省的樣子,覺得很可樂。

  容元若見元秋竟然笑個不停,便追問她怎么回事,“小妹,你該不會是因為太想妹夫,腦子不正常了吧?”

  元秋便笑著跟容元若說她要讓蘇默跪搓衣板兒。

  容元若忍俊不禁,“人家是天仙,你舍得?”

  元秋轉念一想,神色一正,“對啊!我家天仙怎么能跪搓衣板兒呢?他不能陪我,還不是因為大哥姐夫和阿誠都太弱了,只能讓他出去辦事,害我擔驚受怕。要懲罰,也該懲罰大哥姐夫和阿誠!”

  容元若樂不可支,“好啊好啊!我現在就讓你姐夫過來跪搓衣板兒!都怪他!”

  一手抱著一個娃,笑容滿面走進門的君紫桓,感覺天降一口大鍋,一臉無辜地看著容元若,“若若,小妹都知道心疼妹夫,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我呢?”

  “妹夫是天仙,你是嗎?”容元若輕哼。

  君紫桓:…無言以對淚千行…

  不過當君紫桓十分嚴肅認真地跟元秋說,如果元秋想看他跪搓衣板兒的話,他絕對沒二話,只要元秋高興,元秋卻說她只是開玩笑的,又說等她家蘇默回來,全家人都要對他更好。

  君紫桓拍著胸脯說,“放心!我把妹夫當小澤和瑤兒一樣疼愛!”

  元秋語氣幽幽,“姐夫你確定不是在罵人?”怎么憑白讓蘇默降了一輩兒?

  君紫桓輕咳,“天地良心,我不是,真沒有!只是打個比方!”

  夕陽西下的時分,元秋吃過晚膳,慢悠悠地回觀瀾院去。

  身后傳來腳步聲,元秋回頭,就見一個小身影沖她跑了過來。

  是容元順,懷中還抱著他的小枕頭,跑到元秋跟前,停下來,沒有像曾經那樣沖上來抱元秋,因為容嵐叮囑過要小心。

  “阿姐!”容元順一手抱著枕頭,一手牽住了元秋,揚起小臉兒,笑嘻嘻地說,“娘不在,五哥睡覺打呼嚕,我可以到阿姐那兒睡嗎?”

  容元朗睡覺并不打呼嚕,此時被說壞話的他打了個噴嚏…

  不過讓容元順來觀瀾院陪元秋住,正是容元朗的主意。其他兄姐都有自己的小家,容元朗年紀大了不合適,容元順最適合,他跟元秋也最親。

  元秋笑了笑,“好啊!”

  夜里容元順就睡在隔間的書房里,以前蘇默在這兒住過。

  “阿姐睡了嗎?”容元順小聲問。

  “沒呢。”元秋捧著一本書,但一直也沒翻過頁去。

  “我給阿姐講故事吧!也是給寶寶講的!”容元順從隔間跑過來,抱著枕頭,爬到元秋的床上坐下,把元秋手中的書拿走,示意元秋躺下。

  元秋覺得小弟真是長大了。以前都是她給容元順講故事,如今倒是反過來了。

  容元順講的故事元秋沒聽過,是容嵐跟他講的。小家伙聲音清脆,表情豐富,十分認真,講得頗為有趣。

  元秋聽著聽著,困意襲來,竟真睡著了。

  容元順聲音越來越輕,見元秋閉上眼睛,他一時沒有動,又過了一會兒,才輕輕滑下床,又小心翼翼地給元秋掖了一下被子,抱著自己的小枕頭,輕手輕腳,一步三回頭,確定元秋睡著,才回了隔間去睡。

  家里每個人都在關心著元秋,她漸漸地輕松了些,覺得應該對蘇默有信心,不能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于是,便開始算著日子,什么時候能再收到蘇默的信,知道事情的結果。

  抵達青陽城時,蘇默除了看起來依舊很瘦之外,面色比起剛離開齊天城的時候已經好了很多。容嵐在給他補身子,但也不敢補得太過,那樣對身體不好,得慢慢養著。

  兩人進城,是傍晚時分。

  不管齊天城發生什么,這座位于西遼南部的偏僻小城似乎都不會受到任何影響,依舊平靜祥和。

  城中空了一段日子的青陽王府,沒人知道主人會不會再回來。這個地方的百姓依舊認為姬暽是個宅心仁厚的活菩薩,但姬暽去了京城,也沒人會惦記著讓他再回到這個地方,畢竟他是百姓眼中的皇族,終究跟他們不一樣。

  蘇默帶著容嵐去了先前買下的那個小酒館,青雷接到消息,很快就過來了。

  “主子和老夫人都沒事,真的太好了!”青雷見到蘇默和容嵐,神色欣喜。

  當時青雷被蘇默派來青陽城的時候,鬼道人還沒現身。其實青雷也很擔心蘇默和鬼道人交手會出意外。萬幸,一切安好。

  “這邊如何?”蘇默問。

  容嵐看著青雷,眸光暗含期待,手也不自覺地攥了起來。

  聽到青雷嘆氣,容嵐心就是一沉,卻聽青雷說,“屬下按照主子的吩咐,調查青陽城和周邊所有跟元風公子年齡相當的男人,但實在是太多了!屬下想的是先按年齡把人找出來,然后再挨個兒調查身世背景那些!這幾天,才剛把青陽城里年齡差不多的男人名冊整好,還沒開始下一步調查!”

  青雷離開齊天城兩日后鬼道人就出現,沒過幾日蘇默就出發過來了,青雷抵達青陽城也沒幾日。因為也沒有別的線索可供篩選,只能清查一遍,一個都不能放過。所以暫時的進展,就是得到了一本名冊。

  蘇默伸手,青雷連忙從懷中掏出冊子遞給他,“主子看了也沒什么用,只是些不認識的名字,什么都看不出來,還得接著查才行!”

  “嗯。”蘇默點頭,卻打開名冊,快速地瀏覽了一遍,果然,在其中發現了一個他并不陌生的名字,林松。

  但青雷說名冊上的人蘇默都不認識,是因為好幾個人同時調查,他負責的那片區域不包括鐵匠鋪子,并沒有注意到那個名字。

  蘇默合上名冊,還給青雷,“你們接著查,讓人準備些吃食送過來。”

  “好!”青雷話落立刻離開了。

  蘇默和容嵐吃了些東西,見容嵐到了青陽城之后就有些心神不寧,蘇默只說讓她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明日白天再說。

  容嵐第一次來青陽城,對這邊很陌生,大晚上的,也沒有要出去的意思,便到蘇默安排的房間去了。

  蘇默又叫了青雷過來,“怎么沒見阿偉?”

  青雷愣了一下,“那個伙計?他月初娶了媳婦兒,自己開了個鋪子,當老板了,沒再過來。”

  蘇默點頭,應該是之前給白偉的封口費,他拿來當了做生意的本錢。

  “你去請他過來一趟,客氣點兒。”蘇默說。

  青雷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出去辦事了。他知道白偉家在哪兒,過去的時候正好碰上白偉獨自在院子里擦拭瓷器,他做的是雜貨生意,這是要賣的貨品。

  青雷悄無聲息地出現,把白偉嚇了一跳,認出是青雷,又緊張起來。

  “兄弟別怕,我家主子想見見你。”青雷說。

  白偉臉都白了,因為他一直都不知道蘇默到底什么來頭。只得硬著頭皮跟家人說,他好像忘了鎖上鋪子的后門,要過去看一眼,獨自出門了。

  青雷把白偉帶到蘇默面前,白偉看到蘇默那張臉,整個人都驚呆了。

  “坐,我有件事想跟你打聽一下。”蘇默說。

  白偉震驚于蘇默的美貌,但他并不認識蘇默,因此仍舊不知道蘇默的身份,只是更加忐忑了。

  “記得你說過,阿松小時候因為他爹娘的疏忽,掉進了爐子里,幸虧救出來得快,不然人都沒了。但半個身子被燒傷,留下了好多疤。”蘇默說。

  白偉面色有些僵硬,“是…公子為什么要打聽阿松的事…”

  林松跟白偉的妹妹白蘭成親,是他的妹夫,且兩人還是發小。聽到蘇默打聽林松,白偉心中更加戒備。

  “你知道什么,照實說,我發誓,沒有惡意。”蘇默語氣溫和,“你可知道,阿松是何時燒傷的?”

  白偉繃著嘴,眸光猶豫起來,顯然不想說,怕給林松惹來麻煩。

  “你不認識我,我是東明國的蘇默。”蘇默說。

  白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蘇天仙?”

  蘇默輕笑點頭,“嗯。我娘子是東明三公主,有名的神醫,你應該聽說過吧?”

  白偉下意識地點頭,“聽說過,我妹子可崇拜容三公主了!還想去東明國拜訪她呢!”

  蘇默笑意加深,“你應該知道,我娘子是個大大的好人,我只是在查一些事,或許跟阿松有關系,但肯定不是壞事。你不說,我也有其他辦法查,只是因為我們先前認識,所以找你來,請你幫個忙。”

  白偉神色仍有些遲疑,“你確定,不是找阿松麻煩的?”

  “你覺得我會找他什么麻煩?”蘇默反問。

  白偉皺眉,想想也是,蘇默這樣身份的人,怎么會找一個小鐵匠麻煩呢?而元秋的確是白蘭最崇拜的人,出嫁前經常提起。

  “阿松他燒傷…也就是一歲多的事,這是我聽我娘說的,當時我也沒記事。”白偉說,“我娘跟林嬸關系好,我娘還說,阿松生下來身體就不好,本來病得都快死了,那次又被燒傷,都以為肯定活不了了,誰知道挺過來之后,身體越來越好,說他是命里注定有此一劫。”

  蘇默眸光微瞇,一歲多?林家二老會讓一歲多的寶貝兒子靠近火爐,燒得不成樣子?原來就病得很重,燒傷之后好了?這根本不合理,定然有蹊蹺。

  “阿松可念過書?”蘇默問。

  白偉下意識地點頭,“念過,他念書可好了,但是沒考功名,先生都說可惜!”

  “為何不考功名?”蘇默又問。

  白偉搖頭,“我也不懂,是林叔林嬸不讓他考的。阿松自己倒是心大,他說讀書只為明理,沒有想過要借此出人頭地獲取榮華富貴。我爹說,興許是因為阿松貌丑又老實,他爹娘怕他離開這個小地方會被人欺負。”

  “你可知道阿松身上有什么胎記嗎?”蘇默問。

  白偉搖頭,“哪有什么胎記?小時候我們一起到河里洗澡,他身上好多疤,腳底都是疤,我都怕他嚇著我妹子…”

  蘇默微笑,“你妹妹跟他成親之后,過得還好嗎?”

  白偉點頭,“好著呢!昨兒個我妹子說她有喜了!阿松可高興了!”

  “那就好。”蘇默微微點頭,“你回去吧,今日的事,不要告訴別人。”

  “你…真的不會害阿松?”白偉看著蘇默問。

  蘇默搖頭,“不會的,你放心。過些日子,我希望可以請你妹妹和阿松到東明國做客,想必我夫人很樂意認識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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