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這樣。”諾拉說,“這是個疑難病癥,我用儀器檢查了一下,發現她腦部沒有什么問題,需要做開顱手術。”
“如果你有時間,可以來一趟,我們共同討論一下,說不定會有什么新的發現。”
諾拉也對一些奇怪的病癥感興趣。
這也是除了裴天意的邀請之外,另一個她會留下來給嬴老夫人看病的原因了。
她主攻的并不是腦科,但在腦科方面,多多少少也醫治過不少病人。
“好。”電話里,女孩嗓音清淡,“這個周末,我會去看看,麻煩博士把地址給我。”
“那真是太好了。”諾拉地面上有了笑意,“就在第一醫院,到時候我們再約定時間。”
左黎最后沒有給她嬴子衿的微信號,還是她自己去要來的。
諾拉說的是英語,但很簡單,只是日常交際。
雖然鐘曼華已經很多年沒有練過了,但也能夠聽懂。
她很緊張,還是不敢確定,于是就又問了一遍:“諾拉博士,她會來是嗎?”
嬴老夫人的病確實不能夠再拖了,雖然病不至死,但很有可能變成植物人。
“會的。”諾拉開始解白大褂的扣子,眼神中是毫不掩飾的欣賞,“她很有禮貌,答應的事情都會做到,現在的孩子,果然都是英雄出少年。”
“英雄出少年?”聽到這句話,嬴震霆不由皺眉,“諾拉博士,您請的這位助手,她多大了?”
“快18了。”諾拉的神情很嚴肅,她認真地說,“但是她在醫學的造詣,絕對不下于我,還要更高。”
諾拉這么一說,讓嬴震霆把后面的話也就咽了回去。
他看過資料了,諾拉在國際醫學界的地位很高。
帝都醫院都幾次請她來開講座,確實沒必要說這種假話。
但嬴震霆的內心還是有些不信,他總覺得醫生這職業,太年輕沒有閱歷,醫術高明不到哪兒去,說不定只是紙上談兵。
嬴玥萱的心卻是一個咯噔。
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就先走了。”諾拉朝著幾人點了點頭,“剛才老夫人吃了藥,是助眠的,她現在睡過去了,你們可以不用擔心。”
“好,謝謝諾拉博士了。”鐘曼華很殷勤地把她送出去后,又回到病房門口,拉住嬴玥萱的手,夸獎,“小萱,多虧你了,你是你奶奶的救命恩人。”
不論如何,嬴玥萱請來了能給嬴老夫人看病的醫生,總是有比得過嬴子衿的地方,她這顆心多少平衡了下來。
嬴玥萱輕輕地抿了一下唇,面色卻帶著幾分蒼白:“媽,你說什么呢,奶奶對我這么好,我當然不可能見死不救。”
上個月在聶家的新年宴會上,她被嬴子衿一巴掌強行打斷了催眠,導致她到現在都無法集中注意力,用凝視法進行任何催眠。
她的催眠的確不強,是去O洲那邊游學偶然跟一位老師學到的。
但總比沒有好。
“震、震霆…”就在這時,鐘曼華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抓住了嬴震霆的手,她聲音顫抖,“你、你有沒有感覺那個聲音,很像子衿啊?”
聽到這個名字,嬴震霆的面色就是一沉:“不是都說過了,不要提他?”
而且,還一言不合跑到娛樂圈去了,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彈鋼琴。
以前讓她學都學不好,一出去就大展光彩,不是故意落他們嬴家的面子?
嬴震霆越想越氣。
要是嬴子衿在嬴家就有這么多才能,他會偏心?
“震霆,我說真的。”鐘曼華的心一直慌,“子衿也沒到十八歲啊。”
“曼華,你想的真是太多了。”嬴震霆眉又是一皺,“學習和鋼琴這種東西,還能在短時間內努力,醫術可以?簡直是天方夜譚。”
在嬴震霆的勸說下,鐘曼華也漸漸地冷靜了下來:“可、可能是吧。”
哪里有那么瞧的事情,估計只是聲音相似而已。
“你們去吃飯吧。”嬴震霆看了一眼時間,“我陪著媽。”
翌日。
青致中學。
進入三月,高三每個班的黑板旁邊,都掛了一個倒計時日歷。
距離高考,已經不足一百天了。
19班也都減少了很多課外活動,開始認真地刷題。
不用給這群傻小孩們講課,只用監督他們做卷子,嬴子衿難得地悠閑。
她手支著頭,正在和凌眠兮聊天。
嬴嬴,我想打斷他的腿[微笑]
[圖片]
圖片上,是凌眠兮和聶亦的聊天截圖,就兩句話。
凌眠兮:小亦亦,我吃得想吐,怎么辦[裂開]
聶亦:怎么想吐?你沒吃飯?
看完之后,嬴子衿:“…”
她若有所思,然后不緊不慢地把凌眠兮的第一句話復制了一下,改了稱呼,給傅昀深發了過去。
他回她消息的速度一向很快。
你的包里右邊的小口袋里面,有個白色的藥盒,里面有健胃消食片,先吃兩片,然后讓同學陪著去醫務室看看。
實在不行,一會兒我來接你,難受了就給哥哥說。
白色的藥盒?
嬴子衿從抽屜里拿出書包,拉開拉鏈,果然看見了一個白色的藥盒。
里面除了健胃消食片,還有藿香正氣水和一些日常藥品,甚至貼心到放了幾顆水晶糖。
她都不記得,她給她的背包里放過這種東西。
是誰放的,不言而喻了。
嬴子衿稍稍沉默下來。
她真沒想到,傅昀深能周到到把這些都想到。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雖然是沒有撐,嬴子衿還是拿出了兩顆健胃消食片,吃了下去。
“嬴爹,你是不是最近紅星鸞動,有喜歡的人了?”修羽做完了一套化學題,“你心情最近不錯啊,而且整個人都有活力了。”
修羽不會忘記第一次見嬴子衿的時候。
女孩眉目如畫清淺,美得攝人心魂。
但她的眼神漠然如冰涼的泉水,平靜得沒有一分一毫的波瀾,仿佛什么人什么事情都不能讓她有所觸動。
不是冷漠,而是沒有感情。
嬴子衿喝水的動作頓了頓:“喜歡人是什么感覺?”
“來來來,羽姐小課堂開課了。”修羽立馬放下了手中的題,“嬴爹,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喜歡和他單獨相處嗎?”
嬴子衿稍稍思索了一下,頷首:“嗯。”
“他生病受傷的時候,你會很擔心?”
“嗯。”
“喜歡和他聊天?”
“嗯。”
“不管他在別人眼中什么樣,你都覺得他是最好的?”
“嗯。”
“他開心你就開心,他要是心情低落,你也會?”
聽到這個問題,嬴子衿沉默下來。
她想起當時她上山,看見傅昀深跪在無字的墓碑前,大雨瓢潑而下,心仿佛被什么撥動了。
那個時候,她也被那種悲傷感染。
就算沒有傅老爺子的遺言,她也會看著傅昀深。
一段沉默之后,她才頷首:“嗯。”
修羽接著問:“那他要是和別人要好,你會吃醋?”
嬴子衿放下杯子:“吃醋又是什么感覺?”
“這個,我也沒體會過。”修羽摸著下巴,“大概就是心里不舒服,反正誰敢讓我吃醋,我就一巴掌扇死誰。”
半晌,嬴子衿才開口:“是有。”
話梢一頓:“都符合的話,就是喜歡了?”
修羽這下驚了。
她先是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圍,確認其他人都在埋頭做題,這才壓低聲音問:“誰誰誰?哪只豬把我們家白菜叼走了?”
青致里喜歡嬴子衿的男生不少,都能湊成十幾只足球隊打世界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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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告白的人都被拒絕了,但這些男生私下里有約定,誰要是真的能夠成了,就一定要讓其他落榜的兄弟打一頓。
這得被打多少頓?
嬴子衿也沒隱瞞,懶洋洋地靠在窗戶邊:“一會兒你能見到他。”
修羽更驚:“真是傅七少啊?”
基本上每天,傅昀深都會開車來接嬴子衿放學。
但仔細想想,也是。
除了傅昀深,確實沒有第二個人了。
見過這樣的男人,其他人根本難以入眼。
嬴子衿打著哈欠,鳳眼朦朧:“如果你說的這些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那就是了。”
“那他喜歡你嗎?”修羽開始八卦,“我覺得他肯定對你有意思!”
“不知道。”嬴子衿沉吟了一下,“我沒什么感覺。”
“反正不管如何,我估計現在那些名媛都后悔死了。”修羽幸災樂禍,“這要是早知道傅七少的背景那么大,還那么有錢,當初都不會那么冷眼看他。”
只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后悔藥。
下課鈴聲一響,修羽立刻背起書包,跟著嬴子衿往外走。
江燃想跟上,被她扔了一摞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校門外,人來人往,小攤小販也都出來了。
走到校碑前,嬴子衿停下腳步,語氣聽不出什么情緒:“你看,他在哄狗。”
修羽順著她的目光一看。
就看見穿著黑色襯衣的男人半蹲著,微微俯下身子。
他修長的手指摸著小狗的頭,另一只手拿著一根香腸,正在給小狗喂。
動作溫柔得讓人難以想象。
修羽認得這只狗。
這是一只導盲犬,主人是附近的居民。
前一段時間去世了,但這只導盲犬還會在附近徘徊,走主人曾經走過的路。
青致的學生碰見了,也會每天給它喂食。
修羽輕咳了一聲:“這說明他有愛心,有愛心的男人最有魅力。”
“問題是——”嬴子衿買了一杯奶茶,慢悠悠,“他也是這么摸我的頭。”
修羽:“…”
男人,你死了。
兩人走過去。
傅昀深也剛好給導盲犬喂完吃的。
他站起來,擦了擦手之后,從女孩手中接過書包:“成人禮想怎么辦?”
被這么一提醒,修羽也想起來了:“對哦,嬴爹,你要成人了,不過學校到時候也有成人禮,是一起辦的。”
從古到今,華國對成年禮一向很看重。
嬴子衿并不怎么在意,她微微搖頭:“隨便,我都行。”
“那怎么行?”傅昀深眉挑起,“我們夭夭的成人禮,怎么能隨便了?要有最好的。”
聽到這話,嬴子衿瞟了他一眼,并沒回應,向前走去。
傅昀深自然是能夠感受到她情緒上的變化。
他想起那條微信,于是落后一步,問修羽:“夭夭是不是胃還難受著,所以心情不好?學校里還發生了什么別的事情?”
修羽幽幽地開口:“不是,因為你剛才摸狗頭了。”
晚上。
嬴震霆從第一醫院離開,并沒有回嬴家,還專門給鐘曼華打了個電話說公司有事需要處理。
他繞了好幾條街,去了郊區。
那是一家帶包廂的咖啡店,這個時間點人也不多。
嬴震霆看了一眼周圍之后,這才進去,走到一間包廂前,敲了敲門。
一個聲音從里面響起;“進來吧,沒別人。”
嬴震霆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