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言跨出洛鴻樓,含著手指吹了一個長而響亮的哨聲,只身立在眾將士最前。
臺階下護衛洛鴻樓的將士們,被梁王所率的亡命之徒逼得不斷向后退,聽到哨聲還沒來不及回頭去看,就見不知從哪里竄出一匹如同白色閃電的駿馬,一路踏人飛馳,狠狠將梁王身邊殺手踩踏倒地,從眾人頭頂上方躍起,嘶鳴著朝洛鴻樓高階之上…它主子的方向飛速沖去。
梁王知道白卿言箭無虛發厲害至極,哪怕此刻白卿言手中并未拿著射日弓,他還是十分謹慎的將整個身子都躲在旁人身后,全身緊繃戒備:“范余淮…白卿言就在那里!殺了她…救出父皇,不論在我這里還是在父皇那里,你就大都是晉國的功臣!”
只剩下一只眼睛的范余淮一劍砍下敵對將士人頭,抬眼的一瞬,只看到一匹白馬從頭頂飛躍而過的身影,驚呼:“攔住那匹馬!”
白馬其勢洶洶,才有舉刀攔截者,那白馬便揚蹄將人踏倒,那人噴出一口血,連慘叫都沒有來得及發出就沒了氣息,白馬并不戀戰…殺聲之中急速沖向主子。
白卿言三步并做兩步沖上前,拽著太平的馬鞍一躍而上,扯住韁繩勒馬,通體雪白的寶駒揚蹄長嘶,火光映紅了經歷過百戰的銀甲,那身形頎長纖瘦的女子紅色披風獵獵,眉目冷冽如刀鋒,周身都是如這烈火般炙熱逼人的殺氣。
“陛下!”沈天之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了一把紅纓長槍,追出洛鴻樓,濃煙之中,將銀槍朝著白卿言的方向丟去,“接槍!”
白卿言手腕一轉,狠狠將手中利刃插入駿馬腳下玉階之中,抬手接住紅纓長槍,扯住韁繩調轉馬頭,高聲下令:“守好洛鴻樓最后一道防線!”
“是!”將士們高聲稱是。
白卿言雙眸死死盯著梁王,在石階兩側竄起的烈火之中,迎著灼人的熱浪,手握寒刃,快馬朝高階之下沖去,人似從烈火之中疾馳而來。
梁王死死叮囑馬背上殺氣凌人的白卿言,聲嘶力竭高聲呼喊:“斬殺白卿言者,賞金百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聚在梁王身邊的亡命之徒,一聽到賞金百兩四字,殺心越發濃重。
那可是百金啊,即便白卿言是戰無不勝的殺神,可圍剿她的人多了…她總是雙拳難敵四手,總有空子可鉆,誰知道自己會不會被老天爺眷顧,拿下百金,那下半輩子就再也不用過這種拿命換銀子…刀口舔血的日子了。
白卿言眼神就像望不到底的幽谷深淵,絲毫未曾因為梁王身旁那些亡命之徒興奮起來的模樣有任何變化,漆黑如墨的瞳仁映著火光,卻只有喜怒難測的冷寂,比黑夜更加深沉…深沉得讓人心驚肉跳。
梁王下意識想向后退,可身后那些亡命之徒為了百金,嗷嗷叫著舉劍往前沖,如湍急激烈的奔騰河流勢不可擋,夾裹著梁王往前,無半分后退的余地。
“將白卿言逼下馬!”范余淮烈火之中高呼。
火光撲朔之間,白卿言沉著臉,銀槍寒光所帶之處…便是鮮血噴濺,剛要迎上前想將白卿言逼下馬的范余淮,見寒光逼近…連連后退,長槍紅纓從范余淮眼前飄過,他只覺喉嚨一熱睜大了眼,捂住喉嚨,一手鮮血。
范余淮用力喘息吞咽唾液…喉嚨沒有斷!幸好是皮肉傷!
他不敢想象若剛才往后退慢了一步會是怎么樣的后果,他一手捂著頸脖,一手拽著梁王,急速朝臺階下退,讓那些想得百金而不怕死的亡命之徒上前去廝殺。
范余淮沒有忘記當初南都閑王的尸身,是怎么白卿言用那銀槍挑起來的,除了射日弓…那一桿銀槍也是白卿言的拿手絕活。
他不敢遲疑,拉著梁王急速后退保命,只見白卿言坐下駿馬揚蹄,將一眾想要將白卿言逼下馬的亡命之徒踢翻在地,有的還未靠近白卿言,便被長槍穿胸…
有愿為百金舍命的殺手,見白卿言長槍還在同袍胸腔之中,被同袍帶血的雙手緊緊攥著,他趁機騰空撲起,眼中露出狂喜,只覺白卿言的人頭是他的了!
高階之上的沈天之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兒,想大喊提醒,可嗓子揪在一起,竟發不出一絲音來!
可那殺手還未靠近白卿言半分,就被長槍穿透了腹部,人…似被長槍一瞬定在了空中。
白卿言手握銀槍,槍尾就抵在馬鞍之上,將一躍飛起欲斬她頭顱的殺手高高挑起,凌厲的視線掃過那些見狀心生懼意不斷向后退的殺手。
馬下,剛才那個被白卿言穿胸的殺手雙手還保持著緊攥長槍的動作,低下頭…就看到鮮血流水似的往外冒,他噴出一口鮮血倒地,面目猙獰地倒地,致死都不能相信,白卿言怎么可能,如此快?!
國與國之間,是弱者懼怕強者。
人與人之間,亦是如此!
知道白卿言強時,他們還報了一線希望,可眼見白卿言一桿銀槍殺人,快到在火光如此大盛的環境之下,雙眼之能捕捉到虛影時…他們知道白卿言并非他們之力能敵的!
百金雖然誘人,可也要有命活著去花那百金才是。
高低亂竄的火舌將這洛鴻樓四周映得恍如白晝,也讓那被白卿言舉起來的尸體…格外清晰。
那插在長槍之上的殺手手中利刃跌落,口吐鮮血,雙手緊緊攥住槍身,不過瞬息便沒有了氣息,就像個人偶被人高高挑起。
范余淮的心快要從嗓子眼兒里跳出來,白卿言不但像背后長了眼睛,速度…快到不可思議,他只剩一只眼睛看不到白卿言抽搶刺槍的動作也就罷了,周圍那些亡命之徒…都沒有看清楚,甚至不知道白卿言是以何種方式出槍的。
白卿言坐下駿馬太平見周圍金戈之聲頓時消散,踢踏著馬蹄,鼻息噴出熱氣長嘶,那些殺手紛紛后退,沈天之所率人馬也都聚攏在白卿言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