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玉蕤倚在榻上,蒼白的臉龐在燈火映照下晶瑩如玉,娥眉微蹙,那一份痛楚嬌柔不堪,實在是楚楚可伶。
“郡主這我見猶憐的模樣,任哪個男子不動心?”
顧阿蠻歪著頭,嘖嘖地逗她,“郡主只需勾勾指頭,耍耍美人計,狄戎太子魂兒都被你勾走了!早知他如此好哄,郡主何必行此苦肉計?”
“阿蠻!”玉蕤鼓著腮幫子瞪著她,“我受了很重很重的傷,你不心疼不可伶,還在這冷嘲熱諷?”
“奴婢不敢,”顧阿蠻止住了笑,收起了她那沒正行的樣子,蹲下身來,“不過,他們醫女說你受了重傷?郡主,不是與翟牧太子一起進宮?怎會受了傷?”
阿蠻想不出來,她怎么會受傷。
“太莽撞了,想去探看皇上,不小心中了機關,”玉蕤說得輕描淡寫。
這些說自己莽撞的話,她不想對誰都重復一遍,要是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這樣做的。
誰讓她是這樣的俠義心腸,竟然接受了元宸的委托,她想盡力將事情做好。
“阿蠻,我有些不舒服,”她一直繃著,說了許久的話,見到自己人,她的神情放松,便有了困意。“去叫醫女來,問問她,還需要換藥嗎?”
“是!”阿蠻一聽她說不舒服,也著急她的傷勢,趕忙出去喚了醫女來。
“郡主是累了,”醫女替她切過脈,將熬好的湯藥讓她喝了。“郡主,喝完藥且睡一會吧。您睡下后,換藥也不會太疼。”
“這樣么,”玉蕤點點頭,接過藥碗來慢慢喝下。
果真,沒過多久,玉蕤困意上來,上下眼皮再架不住,她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去。
醫女望了一眼顧阿蠻,“郡主換藥會很疼,我特意讓她喝了要,讓她睡下的。你是郡主婢女,好生好著郡主,別讓她亂動!”
醫女這樣說,顧阿蠻這才意識到,玉蕤的傷勢真的不輕。
“好的,但憑尊駕吩咐!”
顧阿蠻躬身,輕輕攏著玉蕤,“請您開始吧!”
“好!”
醫女扯開玉蕤衣襟,解下她腰部纏繞的白紗。紗布上沁出了殷紅的血跡,顧阿蠻不覺心驚肉跳。
姑娘是中了暗器?
果然,待醫女解開紗布,腰部是血肉狼藉,血跡斑斑一片,有一塊血肉中央是烏黑的,像是壞死的樣子。
顧阿蠻心頭一緊,驚呼道,“這…這,是中毒了嗎?”
“嗯,不許吱聲,以免打擾我!”
醫女犀利的眼神瞪了她一眼,“已經用了我狄戎最好的藥將郡主的穴位封住,不然毒素蔓延,必須將郡主那塊烏黑壞死的肉剜去,不然,毒素會蔓延開來,郡主性命堪憂!”
“是!”顧阿蠻心里一震,這才知道姑娘性命攸關的時刻。
阿蠻眼里一花,淚珠既涌出來…她深吸了一口氣,拼命地忍住了。
醫女拿出藥箱,從里面拿出干凈的紗布,還有一套鋒利的刀具,…顧阿蠻這樣使慣了刀劍的人,也覺得刀刃鋒利無比。
醫女凈過手,將刀具在火上燒過,便朝那團烏黑一團的肉下刀,那刀鋒利無比,瞬間,有黑血流出…
顧阿蠻緊緊扶著玉蕤,不自然地閉上眼睛,任她刀光劍影過來的人,也不敢看這樣心悸的場面。
過了好一會,她才敢睜開眼睛,卻見醫女沒有停手,輕聲道,“傷口,委實太深了,…恐怕是剜不盡…”
“什么?”顧阿蠻差一點就吼出聲來。
她定了定神,婉轉地問,“尊駕,您是何意?”
“不能再剜了!”醫女憂心衷衷,“郡主身子單薄,禁不住的!奇怪的是,中毒竟能堅持著么許久,…難道,有人替她解過毒?”
“喂,行還是不行,你給個利索的!”顧阿蠻急了,不能這樣晾著郡主吧!
“毒沒剜盡,我沒把握是否能將郡主就活!”醫女說道,“沒有解藥,不能確定我的藥能不能有效!”
“就趕緊用解藥!”
一個焦慮的聲音,從她們身后傳來。
“什么人?!”
顧阿蠻和醫女同時回頭。
“我知道郡主中的什么毒,”一張年輕五官立體的臉龐從黑暗中走出來。
男子神情堅毅的臉龐上,眉宇間流露出的憂慮與關心藏也藏不住。
顧阿蠻認得這張臉。
“禁軍統領寧馳?怎么是你?”
顧阿蠻心里奇怪,寧馳怎么會來?
他是怎么知道郡主中了毒,還及時送來了解藥?
“郡主中了暗器,險些在御花園昏迷,是在下救的。”像是知道顧阿蠻的疑惑,寧馳解釋道,“在下將郡主交給翟牧殿下,就去找解藥,…在下站這好一會了,不確定需不需要解藥,…”
“你…你,一直站在這?”顧阿蠻驚呼。
姑娘胸前風光…阿蠻腦袋直抽,氣得想上前去揍人,但她還是忍住了。
“大統領,你真…帶來了解藥?”
郡主與這人割不掉理不盡的關系,她沒法去理會,她只想知道,他手里的解藥是真是假!
“千真萬確!”
寧馳伸長手臂,手上捏著一個碧綠色的玉瓶,“斐景升身邊有個制毒高手,與清寧郡主頗有些淵源,…不過,這不是重點,郡主的毒,不能耽擱了,…快拿去!”
顧阿蠻伸手接過玉瓶,略略頓一頓,“若是真有效,阿蠻替姑娘謝您!但,您若是想害人,無論走到哪,哪怕是天涯海角,我顧阿蠻必找你索命!”
“阿蠻姑娘,您這顆心大可安心放下,”寧馳深邃的眸子閃爍著,“沒人比我,更希望她好!因為,她是我最摯愛的,也是最在意的姑娘!”
“你?!”
顧阿蠻握著玉瓶,眼睛在他臉上停留了好幾秒。
姑娘與他,有太多的糾葛,…雖然,她不知他們為何不能在一起,但是,她相信他此時的話。
阿蠻像是確定了什么似的,點點頭,將玉瓶遞給醫女,“請尊駕用藥吧!”
“你確定?!”醫女的眸中滿是焦慮,更多的是疑惑。
“是,”顧阿蠻穩穩點頭,“我確定!”
“好,知道了!”
醫女接過玉瓶,將玉瓶打開,滴了幾滴在手掌,湊近鼻尖細細聞,她默默點頭,將藥液慢慢倒出灑在傷口上。
玉蕤傷上的黑色凝血開始泛紅,幾個人不由心喜。
醫女將藥液和與她配制的藥水混合,涂抹在傷口上,再重新用紗布將傷處纏上,醫女已經累得滿頭大汗。
醫女先行退下。
玉蕤呼吸漸漸平穩,顧阿蠻這才放下了心。
顧阿蠻扎起身,抬眸看到寧馳還在,頓時就變了臉,“感謝寧大統領為我家姑娘送來解藥,但,姑娘家換傷藥,你竟不知回避,是不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