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縷陽光沖出云層,邊城東南角的城門打開。
城門一開,四面八方來的商戶蜂擁而入。裝載貨物的馬車從外駛入,車馬粼粼,響聲不絕。
大雍境內商業繁華,有四通八達的交通,吸引了各地商旅前來。
這時,有一隊馬隊從城內疾馳而出,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馬隊前面十余人皆著長衫短襟的褐色衣裳,押送著滿載貨物的四輛車。這些騎手個個精神,小心翼翼地護著馬車。
馬隊最后,是一乘四馬青呢馬車,馬車遮掩得極嚴實,四周藏青色的薄紗低垂,外面的人看不清轎子里的情況。
很少見到這樣的行人,守城兵不由起了疑心。
城門的守城軍官兩手一揮,士卒們上前放下了路障,大聲喝問,“來者何人,為何要出城?”
圍觀的路人不知是啥情形,見狀不妙,連忙向四周散開。
連如海策馬上前,勒住韁繩,問道,“各位軍爺,我等有要事,必須出城!”
“必須出城?”
守城的官爺斜睨他一眼,甕聲甕氣道,“馬車上裝的什么?”
“軍爺,熙蕤堂商號的貨!”連如海跳下馬,朝軍官點頭,“這是商號采購的布匹、食物,還有藥材…”
“藥材?”
城門官一愣,高聲叱責,“這里是邊城,出了這道城門,就是青州境內,…爾等,會不知那邊在打仗?幾大車滿載著藥材,莫不是去支援斐軍的?”
“哎呦,軍爺,我等可不敢!”連如海臉上露出憨厚的笑,連聲討好道,“熙蕤堂可是御封的皇商,咱們怎能干那樣的事?”
“哼,說得比唱得好聽,商人商人…無奸不商…”
軍爺見多了各類商賈,商人的唯利是圖深有感悟,搖頭晃腦道,“誰知道你們是不是說一套做一套,掛羊頭賣狗肉?…空口無憑的,誰會信?”
“軍爺,您要怎樣才能信?”后面的轎車內傳來如歌如箏的清脆聲音,“定國公威名赫赫,還有通關文牒,都不可信嗎?”
守將尋聲望去…
一陣清風吹來,將車簾吹起一角,露出影影倬倬的人影,分明是一位姿容俏麗的姑娘。
守將一愣,“車內,坐的是…?”
“車內是定國公嫡親孫女,毓國公的女兒樓姑娘,”連如海低聲道,“國公爺很關注青州境內的勤王之師,樓小姐才會親自走這一趟!”
“國公府小姐親自押車?”守將是不信的。
車隊餐風露宿,其中之艱辛自不可說,公府小姐能受得了?
“當然是國公府小姐!”連如海點頭,“這還能有假冒的?”
“嘿嘿…真是國公小姐?”
軍官笑得很促狹,他依然是不信的。
“將軍依然不肯信?”那如歌如箏的聲音再次響起。“阿蠻,給他看!”
“諾!”
有人答得干脆。
只見馬車門簾一掀,車上走下來一紅衣女子。
她手上托著通關文牒,遞到守城軍官面前。
那軍官拿起文書,瞇起眼睛細細一瞅,立時嚇了一跳,他連忙道:“諸位,多有打擾!多有打擾!”
“放行!”軍官趕緊令人挪開路障,放這一隊人馬出城。
出了邊城,就是青州境內,車隊放開馬力疾行。
連如海騎在馬上,向玉蕤連聲致謝,“多虧郡主親自押車前來,邊城守將才輕松地放行,…郡主要是沒來,幾車藥材不定會怎樣…”
邊城守將向來嚴厲,此處如此痛快地放行,皆因定國公的威名遠揚。
試問,大雍境內叱咤風云,護國神柱般的人物,若定國公數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熙蕤堂商號購買藥草和藥材的指令,各分號接到指令紛紛行動起來,很快就湊齊了漕幫答應為寧馳購買的藥草。
“連大當家不必客氣,本郡主不是幫你,也不是幫寧馳,”玉蕤慵懶的聲音響起,倚著車窗探出身子,“對付斐景升、對抗斐軍的,本郡主都會幫!”
“對,郡主說得極對!”連如海應聲。
郡主說一不二的脾氣,連如海甚為欣賞。
連如海又道,“郡主,咱們再趕一陣,等到了眉縣就好了!”
“連當家與寧馳將軍約好在眉縣接頭?”機智聰敏如她,“我們到眉縣就能見到他?”
“差不多吧,”連如海憨厚地笑著,“寧馳將軍確實是這樣交待在下的,…”
“唔,那咱們快些趕路吧!”
玉蕤放下車簾,將衣袖緊緊,開始閉目養神。
一行人快馬加鞭,不過半日,便到了眉縣境內。
一行人突兀地出現在眉縣街頭,立即引起了士兵們的注意。
有士兵去匯報,不多一會,帶來了寧馳將軍的原話,“將人請進營帳來。”
“哎,好!”
連如海一邊答應著,一邊請郡主同行前往。
玉蕤點點頭,道一聲好。
心,卻沒來由“咚咚”作響。
許久不見,他變了嗎?
是黑了,還是瘦了?
一路上,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怎樣走到營帳的。
“哈哈哈…寧馳將軍,”連如海大嗓門哈哈笑著,“將軍,連某向您引薦一個人!這次,多虧了郡主…”
玉蕤忍住心里的忐忑,邁步走進營帳,一抬眸,對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
那雙眼閃動著明亮的光彩,見她進來,眸子微微瞇著,眸色閃爍間,流動著難以捉摸的狡黠之色。
棱角分明的俊臉上,鼻梁高挺,薄唇向上彎起,唇角輕洋著絲縷不羈的笑意,“原來是清寧郡主?郡主,別來無恙?”
“嗯,我好得很!”玉蕤淡淡回道。
“哇,原來將軍與郡主認識?”連如海很詫異。
“自然認得!”寧馳勾唇笑道,“定國公府嫡小姐,又是御封的皇商,京城里的人,誰不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