瀕海坊市,守備府密林當中。
伴隨著張烈五行法力運使,其身后巨大的法鼎當中,有五道光色各異的劍虹破空飛出:
金紅色的為赤精飛劍,這是跟隨自身時間最長的一柄飛劍,主攻堅殺伐,劍力強橫、劍速迅疾無雙無對。
青白色的是幽冥鬼劍,其氣純乎,劍光靈動,看似是再正派不過的道家飛劍,實則是吞噬魂魄的兇劍,斬殺陰靈邪魔易如反掌,但妄動不祥。
幽邃深藍色的是怒浪飛劍,主變幻莫測,創造戰機,劍光擴散,通體幽藍,竟仿佛要擇人而弒一般。
赤色深紅的為火劍離歌,這是一柄慷慨悲歌之劍,為瀕海一帶一沒落的修仙家族出售,被張烈重金購得,主爆發無回,一往無前。
漆黑深褐色的土劍元昆,是一柄攻守兼備的厚重劍器,重劍無鋒,似乎鋒芒不利,實則劍勢浩大,非神識法力極為深雄之修士,無法駕馭使用。出處不明,是一次坊市拍賣會上出現的三階飛劍,被張烈重金購得,組成其五行劍陣第五劍。
這五柄五行飛劍雖然都是三階上品飛劍,但是卻又以土劍元昆品階最高,為鎮壓劍陣之重器,而在擁有這五行飛劍之后,張烈連煉化五行靈血增益自身法力的效率都提升了,若是正常情況下,張烈會在自身凝結金丹之后,將這五柄飛劍煉化為本命法寶。
修士在將某件法寶煉為本命之后,日夜相繼的以自身法力溫養其威力,可以逐漸使法寶隨著修士本身境界提升而提升,以木行飛劍幽冥鬼劍為例,這世間原本已經沒有四階噬魂木了,因此正常情況下也不該再出現四階幽冥鬼劍,但若是修士將之祭煉為本命法寶,那么隨著修士由金丹境界晉升為元嬰,本命法劍幽冥鬼劍也會因此晉升,威能暴漲。
上古五行宗有特殊法門,可以讓修煉五行劍陣的修士,同時祭煉一套劍陣幾如祭煉一件法寶,不至于過分損耗神識法力,因本命法寶威能而影響道途上的精進。
但是即便再有高明法門,其實影響還是有的,只是相對降低了而已,并且五行劍陣的威力也值得修士為此付出一定代價。
然而,在獲得元鳳天宗道法傳承之后,張烈的本命法寶位置,除了五行飛劍以外,卻又了一個更好的選擇,那就是虛天道鼎。
這件至少也是五階化神階位起步的道鼎,將之設為本命法寶,一方面可以淬煉先天純陽罡火,另一方面可以同時祭煉五行飛劍,雖然說現在禁止套娃,但是虛天道鼎套先天純陽罡火套五行飛劍甚至更多法寶這個流程,卻是順遂無比。
日后即便自身境界逐漸超過虛天道鼎階位了,本命法寶也不是不可以更換的,更何況,那至少也是千年以后的事情了。
隨著玄鳥之血完全融入到元鳳真訣的功法體系內,張烈對于武器的控制能力又獲得了一定增強,他本來就已經是戰斗型天才了,然而現在玄鳥之力,又讓他在這一方面的天賦獲得更上限的提升。
金、青、藍、紅、黃五色劍光環繞劍主飛旋變化,張烈幾乎感應到它們與自身完全結合為一了,許許多多劍道修士苦苦追尋半生的人劍合一之境,對于此時此刻的張烈來說,卻是觸手可及近乎于天賦本能。
(兩倍強于同境修士的神識,五十倍強于同境修士的法力,再加上七靈合體,五行飛劍…)
“叱,五行縱橫!”
突然,原本正在深度修煉當中的張烈驀然睜開雙眼,他的雙掌陡然前揮而出,也是因此,其周身環繞的五柄各色飛劍突然刺殺破空而出,原本張烈的面前是沒有任何人存在的,可伴隨著五劍刺出,空間出現一陣破裂崩碎一般的響聲。
一道人影驟然而現,在五行飛劍的逼迫之下疾遁而退,然而一旦被五行飛劍鎖定,又哪里是那么容易脫身的?
金系飛劍赤精的劍力劍速最為強橫雄渾,于五劍當中最先破空刺至,直迫那暗影眉心,此是強烈殺意直破蒼穹的凌厲劍式,那道向后急速遁走的暗影雙指并成劍訣,向上擊點,竟然以自身兩指之力硬撼三階飛劍劍鋒,并且鏘然之間,硬擊得赤精飛劍逆轉而回。
然而赤精飛劍雖然被擊退,但是那名隱藏者的身形卻也被停滯一瞬,下一刻他的周身便密密麻麻的布滿了水藍色的大量劍影,再下一刻,千劍齊發,劍勢之猛烈,恍若狂濤怒浪,無盡無絕。
(玄天指!)
這世上修士斗法,最差的只看法器本身品階,這也是世間絕大多數修士處于的斗法水準,基本上就是看誰的法器高階,誰就可以在斗法當中獲得相對優勢,乃至于戰而勝之擊殺對手。
其次看御使法訣,飛劍有劍訣,戰戟有戟訣,這基本上就屬于大派嫡傳范疇了,傳承千年的強大修仙門派,往往一派劍訣由淺至深,由低到高,可以讓你從煉氣境界一路練到元嬰老祖境界。擁有這樣成體系的御使法訣傳承,就算是世間修士當中的斗法強者了,與同階修士斗法往往都可以獲得絕對優勢乃至戰而勝之。
更強一些的,既有御使法訣又有配套法器/法寶,這樣的修士與同階修士斗法,即便以一敵眾也沒有多少難度,輔以自身天賦,便是當世頂尖的修士了。
宗門修士、家族修士比散修強就強在這里,散修一開始都沒有這個意識,后來有這個意識了,自己湊齊甚至自己自創,慢慢的就形成了家族或者宗門,當然,絕大多數散修都在這個過程中身死道消了,也走不到形成家族或者宗門的那一步。
玄天指是一門威力強大的御使法訣,不過它御使的并不是法器/法寶,而是一種罡煞之氣。
修煉者尋找到玄天指所需要的赤陰罡煞之后,在凝煞之地苦修數十上百年光陰,將這種罡煞混合入自身法力中,功法大成之后,玄天指勁威力可以硬撼飛劍,擊破法寶,當然,具體能達到怎樣程度的威力,還是看修士個人的修為而定,并無一定定數。
玄天指雖然是一門散修所創立的功法,但是卻可以修煉到結丹境界,也不失為一項厲害神通,此時此刻那名隱藏者身形高飛急旋,指間射殺出道道灰白色的指法罡煞,四面八方的水行劍氣在鏘鏘炸響爆裂間,崩散大半,甚至就連水行飛劍怒浪的本體都被他找到,一指點去,飛劍悲鳴而退。
然而張烈的五行飛劍神通本是劍陣法門,一時之間攻退一柄兩柄飛劍,本身就意義不大。
這名修士剛剛才以玄天指擊退金行水行飛劍的攻勢,他身后的一棵樹木陡然爆炸,自中刺出一道青色劍光,劍光婉轉穿梭如蛇靈動,攻入這名修士的玄天指防御破綻,擊得這名修士身軀旋飛落地,雖然有一身法力法衣護體未曾受什么傷,但在腳踏大地的那一刻,卻覺得周身重力陡然一重,同一時刻有厚重卻凌厲的劍氣起伏,竟是遁地殺來。
腳下的大地,四面八方的林木,腦后致命要害,皆有雄渾、陰厲、熾烈的劍氣隱伏,同時金行飛劍赤精、水行飛劍怒浪也在調整劍身,急轉而回,劍心桀驁嗜血,它們豈肯輕易接受失敗?
另一邊,在以五行飛劍將那名潛入窺探者定束住的瞬間,張烈手掌當中金紅火焰熊熊緩步靠近,就在他逐漸加強自身對于對方的壓力,隨時準備突然入場,驟施辣手之時。
一道身影卻驀然在張烈的身后出現,其手中當中居然同樣也有一股罡烈浩大的火焰,隨其身勢,一掌轟來。
浩然天地,正氣長存,儒門正法,滅卻諸邪!
(這種感覺是…)
張烈微微的皺眉,卻是毫不猶豫的轉過身形,手執金紅之色的先天純陽罡火,硬生生得與來人的儒門浩然氣對撼在了一起。
兩股性質接近,皆是霸烈,浩瀚的儒道火法,轟然碰撞到了一起,一者金紅,一者深紫,初時,來襲之人周身紫氣大盛,憑借修為上的優勢在瞬間爆發力上占盡了優勢,然而也就在這一刻,以張烈的身軀為中心,驀然飛旋散開六枚火焰形的法器,伴隨著完整版的頂級靈器六陽神火鑒當空飛舞,四面八方的光與熱一瞬之間便被匯聚過來了。
在那一刻,張烈整個人幾乎為金紅色的光焰完全籠罩。在瞬間的法力爆發力上,在短時間內完全碾壓過了對手。
更何況,六陽神火鑒聞名天下久矣,只要是修煉火法的明州修士,又有誰會認不出這件天外異寶:六陽神火鑒!
歷來焚世影教的筑基高手可以持頂階靈器六陽神火鑒與一些結丹期修士正面硬抗,更何況是在掌握先天純陽罡火的張烈手中。
“他居然集齊了六陽神火鑒,那個魔女蕭盈竟死在他的手中?”
來襲者心中剛剛閃過這樣的念頭,整個人在下一刻便被先天純陽罡火熾烈的火浪所吞噬了,被硬生生轟擊得逆轉而拋飛,好在他的周身有儒門浩然紫火護體,否則的話,若是其它純粹的結丹境宗師,張烈這一擊足夠對方被轟擊得飛灰煙滅焚化成渣的。
倒砸在地面上之后,古浩然發現張烈并沒有追殺過來,躺在那里緩了一下,然后驀然翻身而起單膝跪地言道:“府主恕罪,實在是有緊急之事務需要府主定奪,我與玉智兄才不顧宗門法度,擅自闖入您的閉關之地。”
另一邊,瀕海坊市守備府的結丹宗師常玉智也已經放棄抵抗,被五行劍陣所制服了,他的修為不及古浩然深湛渾厚,身上甚至已經受了一些劍傷,此時此刻俯首認罪。
揮手之間,將自身四面飛舞的六陽神火鑒與五行飛劍召回,張烈掃視一眼遠處并未被波及到的道鼎。
虛天道鼎被張烈隱藏于坤元鼎之內,雖然這樣有一些影響道鼎的正常運行,但至少足夠安全。
否則的話,自己現在就不得不殺掉古浩然與常玉智兩人了,這兩個家伙雖然近些年有些不服管束,但畢竟是結丹宗師價值巨大,輕易殺掉的話自己在祖師那里,也不好交代。
“什么事?如果僅僅只是海獸入侵之事,古浩然你要為今天之事,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了。”一邊言說著,張烈一邊盯視著古浩然的脖子,他的目光猶如燒紅的劍鋒一樣,令半跪在那里的古浩然皮膚之上雞皮乍起,感受到自身生命受到威脅。
他是極為聰明之人,雖然的確因為宗門始終壓著自己,而有一些不滿,但是在和張烈硬對一掌之后,他立刻就將自己心中的所有不滿斬殺殆盡了,因為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就在剛剛,眼前這個男人真的有殺掉自己的念頭。最可怕的,對方真的擁有這個實力。
“王家明面發布了征召令,并且公布了征召賞格。但是暗中卻向府主發出求援令,因為信始終交不到府主手上,因此才交到我這里讓我轉呈于府主。”
“哼,想來那封信你已經看過了,說吧,到底是什么事,讓你這么不管不顧的硬闖到我這里。”
“…根據王家的暗子回報,外海墨龍王勾結域外天魔,準備設計襲殺王老祖,具體情況王老祖要與本宗主事親自商談!”
當古浩然說出這樣一番理由的時候,張烈已經沒有再下重手懲罰對方的理由了。
因為此事關乎著海外散修第一家王家王承恩老祖的性命,甚至關乎著整個人族兩千萬人人口在瀕海一帶的生死存亡。
四階元嬰級妖皇北海墨龍王,這樣的存在勾結的域外天魔不可能是二三階的小小魔修,只可能是同階存在,換而言之,現在盯著瀕海兩千多萬人口的已經不僅僅是元嬰妖修了,還有一位元嬰魔修,這樣一口大黑鍋可不是誰都能背下來的。
“墨龍王難道是瘋了嗎,跟域外天魔勾結?”話雖然是這樣說,但即便是張烈,他也不敢輕忽此事。
張烈本打算一直潛修閉關,直到自身湊集靈物凝結金丹為止,然而修士求道本是逆天而行,劫數重重,天道運轉,對于這些求道的修士,又是喜愛又是厭憎。
人類,本就秉承天地靈氣而生又生具有大氣運,其中修士,尤其是高階修士,以一人之身占壓千萬人之靈氣氣運,最后往往十有八九殞身于天刑之下,在這個視角而言,天道是不可能會喜歡修士的,然而同樣也是這些修士,一旦成功突破道法天刑的試煉,證就自身道果,一人飛升可以向源世界位面轉注入大量的靈氣氣運,這種補充源世界位面的行為,即便是千萬人億萬人也難以做到,在這個視角而言,修士是天道的瑰寶。
因此,事實上除了晉升六階境界的飛升雷劫,是來自于上位面的,修士修煉過程中經歷的金丹雷劫,元嬰雷劫,這些其實都是來自于源位面的,修士所在源位面世界的天道,也需要通過這樣的法門,除掉一些底蘊不足以飛升的修士,有一些嚴酷的世界,甚至修士連晉升筑基都有雷劫。
張烈自修道以來,不說殺人無算,也的確稱得上是滿手血腥,他積累的因果業力不淺,雖然因果業力是佛教概念,但這也是一種正確的修行概念。
正統道家都比較講究功德成仙,因為少作殺戮的話,可以有效降低雷劫強度,最夸張的程度,甚至可以無劫飛升。但這樣的有道全真,在斗法能力上毫無疑問是弱于以力證道,實證不虛的。
張烈破關而出后,帶著身上還帶著傷的古浩然與常玉智前往守備府議事殿。
當眾多修士看到一位身上帶著劍傷,一位不時咳嗽嘔血的結丹宗師時,全部都啞然無語了。
常玉智也就罷了,古浩然可是憑借儒門秘法,成功凝結上三品金丹的修士,并且浩然紫焰那強橫之威,瀕海坊市的修士沒有多少人是不知道的。
“我這一次出關只是宣布一件事情,千竹山教領下王家的征召令,你們回去各自準備一下,兩日之后我會遴選人手,隨我一起前往龍淵群島。哼,困龍于淵,王家人倒是會起名字。”
“可是,府主,離石那里…”付聰是張烈的嫡系,但又沒有孫恩、葉靈那般親近,只好在這里開口提醒。
“這一點你們不用考慮了,自有我去分說。”張烈聞言揮了一揮手,并沒有再多說什么。
雖然對于瀕海坊市坊主離石與王家的爭斗,一直兩不相幫,但是現在是特殊時期了,為了維持戰力優勢,宗門法度也要為此退讓。離石道人若是在這種關鍵時期想不清楚,張烈會親手擒下他,然后再向極樂老祖請罪。
在筑基境修士骨干四散之后,張烈帶著古浩然、常玉智兩人也忙碌了起來,因為龍淵群島那邊雖然是主戰場,但是自己家的產業生意也不可能直接就不管不顧了,雖然大量的人類修士戰力會匯聚到龍淵群島那一邊,但是瀕海坊市這一邊還是要留下一些人手鎮壓場面。
離石道人雖然嚴苛酷烈,不得人心,但是他畢竟是瀕海坊市的坊主,因此在張烈宣布守備府接受王家征召令之后,當天夜里,這名枯瘦而獨目的道人便拜訪而來了。
當然,說是前來拜訪,但是稱之為打上門來,恐怕還要更加恰當一些。
“張烈,你一直以來與那些宗門蛀蟲狼狽為奸,沆瀣一氣也就算了,我不與你計較,現在你明明知道王家剛剛刺殺過我,這件事情都還沒有了結,你就接收了王家征召令,你這樣做不怕讓宗門為之蒙羞嗎?”
這一日,孫恩也在師尊的府上,離石強行闖入進來的時候,孫恩出手攔截,但他哪里擋得住在戰場上退下來的離石道人,上一次的刺殺,正常筑基修士幾乎必死了,結果離石道人硬生生扛受下來,僅僅只付出一只眼睛的代價就避過死劫。
原本在與王家的斗爭中,他已經占得部分的上風了,但是張烈出關后的命令,卻將他所為之努力的一切,化為泡影。
“離石道兄,這一次并非是我不想幫你,實在是事出有因。”從內府當中走出,一邊這樣言說著,張烈嘴唇一邊微動起伏,以神識傳念之法將此事的原委向離石說明一遍。
“離石道兄,別說王家對你的刺殺,現在還不能下定論,就算下定論了,從目前的大局出發我也不可能幫你,你理解也就理解,若是實在不能理解那我也沒有辦法了,總不能因為你離石個人之恩怨,毀掉宗門千年之經營。”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如果離石道人是一個純粹以自身利益為第一優先的人,那么大局的變化就對他沒有任何意義,但是離石并不是,他一向是一個以宗門利益為第一優先的人,雖然有些時候顯得有些迂腐,但當面對生死存亡的時刻時,機變之能他還是有的。
“若是,若是真的如此,那么就怪不得張師弟了,但,這會不會是王家的緩兵之計?”
“拿域外天魔之事來作緩兵之計?我想王家是沒有這個膽色魄力的,王家老祖壽元無多了,如果是在其巔峰時期,離石師兄這樣的考慮還有一定的可能性,祖師也不大可能因為瀕海坊市的利益就真的與王家老祖徹底翻臉,但是現在,王家老祖頂多還有甲子壽元就要兵解轉世了,他拿這種事誆騙我們的可能性并不大。”
“那師弟打算如何應付?”
“盡人事聽天命,以自保為第一優先,師弟我不過是一筑基修士,輪也輪不到我去與妖皇拼命,我帶著宗門修士盡好自己的本職也就是了,在這種時候,修為低也有修為低的好處。不過,接下來這段時間坊市就要交給師兄了,我給師兄留下一些人手,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當年遺留下來的諸多積弊,的確是到了該處理一番的時候了。”
投桃報李,離石肯給自己面子,張烈也就給他面子,在這樣特殊時期,有這樣一位性情堅硬耿直的人坐鎮后方,其實也是讓人很安心的。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瀕海坊市的物價暴漲,可謂是一日三變,從丹藥、法器再到靈符,甚至是靈米與藥材,只要是修士需要的東西,都價格飆升,還有大量的修士逃往內地。
不過這樣做雖然是最安全的選擇,但卻也是注定賠本的選擇,屬于花錢買平安的做法,還有一些修士武裝自己,迎戰妖獸,準備借此機會賺取一筆修煉資源。
在這種時候,大資本的運作是不需要什么才智的,只要憑借基礎運作就可以賺得盆滿缽足,張烈主持的守備府雖然并不主管這些事務,但僅僅只是在這個過程中投入一筆靈石進去,就可以打著翻的賺回好幾倍的高額利潤。
最慘的就是散修,平日里為賺幾塊靈石就要歷經辛苦,然而在面對這種大災難時,卻又是最沒有抵抗能力的。莫說是財富,就算是自身生死都未必守得住。
當然,在散修下面還有凡人,散修混得再不好,只要活著的時候也沒有缺衣少食的,那種大水漫過后,白骨露于野,災民易子而食的悲慘,他們基本永遠都不會經歷。
主持接收修士與大量災民的事宜,是由離石負責的,這個古板的老道在做這類事情時最是盡職盡力,張烈還要帶著下屬前往龍淵群島,因此只是把自己賺到那筆靈石交給了離石,也算是盡了自己的一份心力,然后就帶著下屬離開宗門瀕海坊市了。
“張烈師弟,張烈!”
在張烈左右跟隨著葉靈與孫恩,帶領諸人登上法船之時,并沒有過去多久,突然聽聞身后有人叫喊,張烈因此回過身形,卻見離石帶著幾名下屬不知為何趕來了,雖然法船已然出港,但是張烈還是腳踏飛劍返回。
“離石師兄,又有何事?”
“我仔細想了想,你張烈雖然富裕,這些年也上下齊手斂財無數,但是你們此行是去為后方拼命的,凡人都說,皇帝尚且不遣餓兵,這些靈石你拿回去,用于傷亡撫恤法器補充,到了龍淵前線師兄就支援不了你了,我們后方再緊一緊,也不至于怎樣。”
“師兄,不必了,師弟上下齊手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到了龍淵群島自然有海外第一家為我們準備好一切。”
“你還是拿著吧,你不拿著,師兄我終究覺得心中不安。”
張烈終究還是揮手接過了那一儲物袋的靈石,然后御劍飛返。
返回法船,葉靈湊到近前問道:“師兄,那離石老道交給了你什么?”
“我之前交給他用以救濟災民的靈石,本想著讓他雇傭散修,恢復地方生產,賑濟災民的,沒想到被他強行還回來了。”哪怕是煉氣境修士,也可以修煉施展出聚靈化雨決一類的法術,對于賑濟流散災民是很有效果的,但是散修也不會白白給你工作的,地方統治勢力要為此支出一大筆的靈石,還是那句話,雖然凡人與修士的力量無法相比,但是沒有足夠數量的凡人,修士的根基也會完全瓦解,這是大型宗門無法接受的事。
在十數名筑基修士法力的聯合推動之下,法船行駛速度極快,不過半月功夫,就抵達了海外散修第一家的勢力總部,龍淵群島。
龍淵島上有著八百萬人口,其七座衛島則分散著四百萬人口,這一千兩百萬人是北海區域內人族勢力千年經營的精華,剩下的諸多勢力一共才平分八百萬人口,由此就可以看出王家海外散修第一家的名號,可謂是實至名歸的。
然而現在兩方勢力對峙抗衡,如果人族修士這邊抵抗不住的話,千年經營,人口積蓄,就將毀于一旦,但是如果人族修士守住了基本盤,人口是以指數級增長的,那么再過一兩百年,以這千萬人口為基礎,北海瀕海一帶,人妖兩族的勢力實力可能會因此發生全面逆轉,這也是妖族勢力不依不饒不肯退卻的理由。
妖族修煉緩慢但是壽元綿長,對于它們來說一兩百年時間,可能就是人類眼中一二十年的功夫,也許就是大妖閉關一次的時間。
抵達龍淵群島之后,明州三宗玄魔、千竹,重玄的代表先彼此見了一面,雖然在明州,三宗修士甚至還處于彼此的戰爭當中,但是明州戰場距離這里萬里之遙,而妖魔入侵則是近在咫尺的劫難,誰都清楚該怎樣選擇。
玄魔宗與重玄閣的主事人都是結丹宗師,然而他們在見到張烈的時候,卻絲毫沒有表現出結丹宗師面對下階修士時的傲慢,瀕海這片承平已久,玄魔與重玄兩宗會派遣過來的,當然不會是什么強戰型的狠角色,甚至連修仙百藝的造詣也遠遠不如有著丹王之名的張烈,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名玄魔宗坊主一名重玄閣守備府府主當然不敢在張烈面前表現出什么囂張的氣焰。
在一番簡單的客套之后,三人聊入正題。
“總之一句話,主要的防御責任我們是絕不承擔的,我們以散修接取任務的形式來輔助王家進行防御,王家積累千年,底子不薄,至少在王老祖在世的幾十年內,王家亡不了。”
玄魔宗坊主的一句話,就說出了前來支援所有人所思所想的核心,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有王家老祖這根擎天巨柱支撐著,局勢即便再怎么差,也不會全面崩潰,至少龍淵主島是守得住的。
在許多人想來,這次甚至未嘗不是削弱王家底蘊力量的極好時機,三州六派的修士雖然都不希望北海人族勢力覆滅,但也并不希望王家真的立宗成功,現在放一放王家的血,可謂是正應其時。
(怎么回事,他們難道都不知道妖修勾結了域外天魔?還是覺得即便兩大妖魔元嬰聯手來襲,王家老祖倚仗著龍淵島大陣也能夠抵得住壓力?)聽著玄魔修士的話語言說,張烈并沒有率先吐露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