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江湖,殺盡仇寇,敗盡英雄,執劍舉目四顧卻再無抗手。
手執那幽紫色的魔劍,于高空之上烈烈長風當中張烈俯覽著下方的血海尸骸,一時間覺得,今日殺性盡矣。
因此他收回魔劍,雙手伸出輕輕上抬而舉,伴隨著神識法力催動,四面八方有數個儲物乾坤袋在御使訣的作用下飛起來,然后飛向張烈。
在做完此事后,張烈駕馭黑白劍光向遠方疾飛而去,并且他很快使用避塵符,借以屏蔽掉有關于自身的一切訊息,倏然而出,倏然而隱。
無憂谷決戰這一役,張烈至少殺戮近四十人,但他取走的儲物乾坤袋卻只有不到十個,因為想要避免再被打擾沾惹麻煩,自身吃飽了也要給四周的豺狼毒蛇留些殘羹冷炙,否則就是逼著他們聯手追殺自己拼命了。
雖然并不畏懼,但既然六陽神火鑒已經到手,短時間內連續吞服四顆回元補天丹,體內的丹毒已經積蓄得頗為嚴重了,再繼續吞服強行恢復戰力的話,雖然不是不行,但能避免就避免,僅僅只是為一些財貨、修煉資源這樣做,在張烈看來卻是并不值得的。
張烈雖然對于修煉資源的渴求非常貪婪,但卻控制于自身理智之下。
避塵符符寶一共可以使用十次,落在張烈手上之前,這張符寶就已經被用過四次了,張烈進入無憂谷后又用了四次,一次是躲避御靈門修士的“血印”追殺,一次是從丹府出來后,煉化晶丹修成五行禁法第五重,一次是隱身于無憂谷中部煉制回元補天丹,最后一次則是這一次了,張烈此時此刻心神高漲強大,五內法力卻顯得虛浮,需要找一個隱蔽之地靜心調養化解丹毒穩固根基。
適當的淬煉根基這是一件好事,但其中的這“適度”卻是極為難以把握的事情。
在那天生殺星遠遠飛遁離去之后,四面八方大量的修士趕來了,爭奪那些被張烈有意遺留下來的死亡修士遺產,這其中不乏高手,如玄魔宗的司寇伯軍,幻心宗聞采兒、宋騰蛟,月靈門岑孟康,浣水宗的宋師我,甚至是丹元劍靈閣的陸錦夫婦。
他們這些人有些是真的距離太遠了,因此處于無憂谷邊緣地區未能趕上,有些則是在決戰之時有意得劃水,最終卻成功活到最后。
兩道猶如蛟龍般氣勢浩大的劍光對撞,最終卻是平分秋色,幻心宗宋騰蛟與浣水宗宋師我爭斗起來了,兩人在搶奪焚世影教翁師望的儲物乾坤袋。
焚世影教翁師望的修為經驗都不弱,但他雖然也察覺到危險,卻因為恐懼于蕭紅玉的長輩蕭盈,因此猶豫不決未敢退卻,結果就在亂戰當中被木巨人神將重拳轟殺了。他唯一未曾料到的,便是自己連在一線戰場上打醬油都會死。
這些死亡修士遺留下來的財富額度總量不少了,即便是大頭要分割給宗門,多拿一些的話,剩下的額度也足夠兌換筑基丹的,甚至還可能有剩余,補充未來的道途修煉。
若是某人之前一點殘羹冷炙都不剩下的話,這些人說不得就要結盟在一起,繼續追殺身上帶著巨額資源的張烈,但是現在因為剩下的這一些,各宗修士彼此之間就爭斗起來了,別說是結盟聯合,現在不再繼續戰上一場,死十幾個人就算是不錯。
“司寇魔君,之前的那場大廝殺沒見到你,沒想到那頭斑斕猛虎離去之后,卻發現您與我們這些可憐人一起,爭搶這些生冷殘食。”深夜林火間的白衣女修,膚若嬰兒,容貌秀美,氣質清純,穿著保守,行走之間卻宛如弱柳扶風款款動人。正是幻魔宗真傳聞采兒,此時此刻她站在另一名已死宗門真傳修士的尸身旁,笑吟吟得這樣言說道。
玄魔宗真傳弟子司寇伯軍也是在小輩弟子當中聲名赫赫的兇魔,惡名之盛還隱隱在丹元劍靈宮溫情之上,但誰也沒想到,之前無憂谷血煉決戰,他居然連面都沒有露,此時此刻卻出現在這里。
“我魔道講的是弱肉強食而不是爭勇斗狠,那個丹魔張烈傲嘯生風,我的確是遠遠不如,但如此風頭出盡、不留余地,離開無憂谷之后自然有人找他的麻煩。”周身籠罩于黑袍之內的司寇伯軍,言談話語之時伴隨著‘咔嚓咔嚓’聲直響,猶如喉部骨骼上沒有附著血肉緩沖,說話之間致使骨頭在不停地撞擊摩擦,聽起來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他修煉的是玄魔宗十大魔體當中的穢骨魔體,相比秩毒魔體、戾炎魔體、幽泉魔體,穢骨魔體在煉氣境界對于自身的損傷更加嚴重,甚至會降低筑基成功率,但也因此,穢骨魔體的攻伐戰斗能力、生存能力卻又是強過大多數魔體的。
在山林火光的隱隱映射之下,顯露出司寇伯軍黑袍下,那隱隱已然腐爛一半的臉頰,這一幕畫面看得同為魔門的聞采兒也是悚然而驚。
有堅持的扭曲理念,有涼薄自我的性情,還有著清醒到可怕的頭腦!如此魔心兇頑之輩,其實同為魔門幻心宗的大敵,幻心宗高手長于豢養強大魔頭施展幻術,但一者畏懼道心堅定者,二者畏懼魔心兇頑者,甚至后者以魔噬魔,相比前者更加具有殺傷力。
心中在察覺到這一點之后,聞采兒嬌笑兩聲,心中卻已經有了退卻之意,為了一個還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的真傳弟子乾坤袋,與眼前這兇魔交手,頗不明智頗不值得。
隨著四個月時間的竭盡,整個無憂谷內的所有人也趨近于圖窮匕現各露底牌的時候了。
一起同行彼此關照數個月的好友,甚至已經有過肌膚之親的男女,下毒,暗算,彼此之間拔劍相向,所為求者不過是更多的一點修煉資源,自身未來道途上的更大把握。
大道爭鋒,有你無我,仙道一路的爭斗,從來都遠遠超過世俗凡人間的,因為長生二字,本來就是這世間一切欲望的綜合體現。
懸空山無憂谷外,此地長年云霧繚繞,人跡罕至,大多數時間只有些許猛獸妖魔偶爾現身其間,給無憂谷增添些許的生機活氣。
在四月前,谷外突然爆發出數股強大的生命氣息后,連寥寥無幾的猛獸妖魔都夾著尾巴遠遁,人族修士結丹宗師的威壓,已然足夠威懾一域之地。
而像這樣的情形,直到三日前才發生了變化。
隨著四個月時間過后,兩州十宗的結丹宗師們紛紛祭出法寶,再一次開啟了空間裂縫,將四個月前送入懸空山無憂谷的宗門弟子接引出來。
很快的,就有經驗豐富的結丹宗師發現情況不太對了,因為各宗弟子出現的總體數量,實在是太少了。
千竹山教一名威嚴老者,一名美貌少婦作為結丹宗師,修煉宗門養神訣功法,神識敏銳強大,他們很快就發現隨著各宗弟子出來得越來越多,伴隨著一陣陣的竊竊私語之后,其它宗門注視向己方兩人的目光,都透出著一股詭異。
雖然結丹宗師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強,但是被九宗十幾位同階修士這樣圍觀,千竹山教的兩名宗師還是多多少少感到有一些不適的。
破空法禁會開啟兩個日夜,在第二日時分,當張烈帶著徐朗、蒙沖等人走出來的時候,看著他們身上大包小包像農夫趕集一般掛著的大量乾坤袋,兩名宗師對視一眼,不禁相視苦笑,不知道這到底算是福還是禍。
雖然歷次的血色試煉各宗弟子皆有死傷,也不是沒有過競爭激烈各宗弟子死傷極為慘重的時候,但是像這樣一次般,一宗弟子屠戮其它宗門大半修士,這樣的無限恐怖夸張戰績,卻是把其它宗門的仇怨全部集聚了,正所謂千夫所指無疾而終,更何況是修仙者的怨恨意念!?
無憂谷血色試煉,兩州十宗兩百名精英弟子,四個月后,死傷大半,最后活著走出來的不過六十多人,存活率還不到三分之一,最為恐怖的是,據說這其中有一半人,是被一個殺掉的。
其實并沒有,但是某人這一次殺戮太過,許多無主的仇怨,這一次也栽在張烈的頭上了。
丹藥無限,回法無限,明州修士丹魔張烈之名,在這一場無憂谷血戰一役后,響徹明雍兩州之地。
另一方面,張烈又何嘗不知道自己已然讓千竹山教方面成為眾矢指向之地?
對于此事他也早就有所準備,在走出破空法禁,回到千竹山教眾人之間后,張烈直接就從自己隨身的儲物袋中取出冰晶靈盒盛放,一枚靈氣盎然的青色靈果,在眾人面前以雙手高舉過頂,獻到兩位結丹宗師的面前,開口道:“弟子幸不辱命,奪得東極青華靈果奉予宗門祖師。”
此事一做,此言一出,四面八方原本蠢蠢欲動、殺意凜然的各宗結凡宗師全部都安靜下來了。
此人的手段就是很簡單的狐假虎威,借勢壓人,然而張烈以東極青華靈果借千竹山教元嬰祖師這張虎皮瘋狂揮舞,硬就是壓得在場所有結丹宗師無一人膽敢發難:元嬰老怪之威,一至如斯。
“東極青華靈果!哈哈哈哈哈,張烈,做得好!”一見這顆靈果,威來老者與美貌少婦都是神色驟然一變,尤其是那名威嚴老者,他是千竹山教本門元嬰老怪的入室弟子之一,只是這么多年以來修煉道途頗為不順,一直在師兄弟間抬不起頭來,然而若是能夠獻上這樣一顆靈果,哪怕僅僅只是看護護送,也是盡顯孝心,在老師面前露臉啊。
而對于在場其它的結丹宗師來說,雖然這東極青華靈果對于元嬰老怪來說不是太好的東西,但也是好東西,若是自己敢動,也就意味著與一位元嬰老怪結仇了,這動輒就是被追殺至死,乃至屠滅滿門的禍事,整個明雍兩州百萬修士,元嬰老怪的總數不超過二十位,在化神境界修士已經數千年未曾出現的情況之下,他們便是整個人間界的巔峰武力,各大宗門屹立不倒的最大保障。
這些老怪物的威嚴,不可輕觸,妄動輕觸,既是尋死!
本來千竹山教帶隊的其他兩位結丹宗師,他們的身邊都攜帶了一兩只嗅靈寶鼠,這種外形類似松鼠的奇獸,可以在三丈之內聞嗅出任何藏起來百年以上年份的靈藥,即使是在儲物乾坤袋內也一樣無法幸免。
所以,正常來說每次從血煉禁地走出來的宗門弟子,在主動上繳完靈藥后,還要被這些小獸嗅上一遍,才可以脫身離開。若是不私藏靈藥自然無事,若是私藏靈藥了,不僅僅是毫無功勞可言了,更是對宗門不忠直接成為戴罪之身。
然而此時此刻,別說張烈等人了,即便是兩位宗門宗師,也在四周九宗修士的目光下如坐針氈,感到非常的不適,因此兩位宗門宗師決定迅速啟程返回宗門,免得橫生諸多事端。
雖然宗門血煉彼此殺戮,這是數千上萬年維系早已然成熟的規矩,理論上來講絕不允許事后彼此尋仇、秋風算賬,但就像人間的法律一樣,刑法再森然也禁止不了年年都有人犯法,更何況還是這種不成文的規則規矩。
再一次乘坐結丹宗師的法寶沖天而起,張烈側身回頭注視向下方云霧繚繞的懸空山無憂谷,注視著那些迅速縮小的兩州九宗修士,即便是他的心頭也一瞬間閃過百般思緒。
“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云!”
轉瞬,這個最初的舞臺,承載張烈與他身后幾人無數回憶的地方,化為了一個黑點,隨即完全的消失。
大概在兩個時辰之后,一個穿著千竹山教真傳弟子道袍,白發白眉老態盡顯的道人,拉著一個看起來有一些呆頭呆腦的青年修士,從即將閉合的破空法禁內急急忙忙得跑了出來。
“等一下等一下,呼,總算趕上了,還以為真的要在無憂谷內終老了。”
“噫!我們千竹山教的人呢?各位道友,請問誰可以告訴小老兒,我們千竹山教的門人與宗師哪里去了?”孫老道拱著手,有些可憐兮兮的這樣問道,然而在開口之后,他卻發現四周各宗修士看向自己的目光更加的詭異古怪了。
另一邊,乘坐在宗門宗師的法寶之上,御風疾飛而行,張烈、徐朗、蒙沖等修士都是盤膝打坐的狀態中,四個月的漫長血煉,實在太殘酷了,哪怕是活著走出來的人,也是身心俱疲,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進行消化總結,修復身心狀態。
深夜,坐在威嚴老者的云霧法寶上,張烈從對于陰陽一氣訣/陰陽一氣子午罡的參悟當中,回轉心神。
陰陽一氣訣本身并不是什么特別高明珍貴的功法,在東南三郡多有流傳,在青廬山張家也有著完整功法傳承甚至不少人的修煉心得,張烈既然早就已然規劃好自身的修道前路,那么這套功法他當然不可能不兌換出來,不參悟琢磨。
在突破至養神訣奧義靈神兵刃境界后,再參悟這套陰陽一氣訣功法,別有體悟,張烈只覺得這是“天作之合”恐怕即便是那套未曾見識過的五行禁法下冊,也未必就比陰陽一氣訣更適應承接引導五行禁法上冊了,以陰陽而動五行,暗合道法精義于其中。
從心神的沉浸中擺脫而出,見其它人還在打坐,張烈站起身來走到法寶的邊緣處,注視著外面滿目的暗夜與星河,星光璀璨,美輪美奐。
就在這個時候,腰間的儲物乾坤袋內突然傳來一絲波動,張烈自其中取出通靈玉書,這是一種修士彼此之間用于傳訊的法器,越貴的傳訊越遠,便是通靈玉書當中最為便宜的,也價值不菲,每一件通靈玉書內有十張傳訊法符,張烈因為身家頗為豐厚,在師尊韓諾那里留下四張,在家族那里留下四張。
此時此刻的波動,卻是家族發訊息過來了。張烈拿出通靈玉書一看,只見法符是一個月前發過來的,言說家族坊市店鋪,在散修手中淘到一件上品靈物,但是家族鑒定師見識有限,又事關重大,因此希望張烈可以抽時間返回家族一趟,鑒定并施術保存靈物。
鑒定靈物,保存靈物都是大事,如果真的是價值珍貴的上品靈物,別說散修拿著燙手,即便是修仙家族拿著也燙手,隨意找外人鑒定等于是招災引禍。
同時,因為天地靈氣的日益不足,許多靈物散靈現象嚴重,保存起來也越來越不易了,再好的靈物那么生放幾年,不變成廢品也要價值暴跌,因此青廬山張家族長來訊,希望張烈可以趕回家族來處理此事,無論是獻予宗門還是家族自己用掉怎樣都好,總之不能繼續這樣端著燙手。
看到這條訊息張烈相敢想,然后他走到法寶前正在御使法寶的本門宗師身旁,開口道:“太師叔,弟子這一次在無憂谷內種禍不淺,這一次返回宗門之后,恐怕短時間內不會再出來了,從無憂谷到宗門的路線間,距離我家青廬山并不太遠,可否懇請太師叔先帶我們前往青廬山略作休整,然后再返回宗門?”
如果是尋常的煉氣境弟子,正常情況下幾乎是不敢同本門結丹宗師搭上話的,更遑論還要提出自己的要求了,然而這一次威嚴老者側過身,注視著不卑不亢張烈那清明的雙眼,迅速就明白了對方的真實意圖了。
“本座席悟,你以后可以稱我為席師叔,這件事情我需要和你梁雪筠師叔商議一下,回去等一會吧,過一會我會給你答復的。”
“多謝席師叔。”
正常來說,修仙世界無論年齡如何,修為有成的達者為先,煉氣境弟子是不可以稱結丹宗師為師叔的,這種事亂輩分。
然而席悟見張烈一身修為,無論神識還是法力都已然修煉到了煉氣圓滿的層次境界:張烈在連殺蕭紅玉、溫情兩人之后,一身真息修為已然在瘋狂的運轉激蕩之下,被動沖破煉氣第十二層境界的玄關,雖然這段時間以來他的一身真息始終不滿,但以席悟的眼力還是看破了。
再加上這次血煉,雖然的確如張烈所說那樣,種禍不淺,但對于宗門來說卻也是居功甚偉的,只要能夠活著返回宗門,至少在席悟看來,張烈晉升筑基境界已然是板上釘釘、穩得不能再穩的事了,既然如此,早兩天叫師叔和晚兩天叫師叔差別也不太大,順便自己也賣個好,讓對方討個好的彩頭。
另一邊,千竹山教的結丹宗師美貌少婦原本正在云朵法寶上打坐吐納,來時二十人需要兩位結丹宗師控御法寶帶去,回來卻是不再需要了,因為人少了一半還多,并且因為門人弟子種禍不淺,這一路上也需要兩名結丹宗師保持自身法力狀態,以作應變。
“梁師妹,我們不直接回宗門了,先去一趟青廬山可好?”
“席師兄這是為何?我們現在身上帶著這么多的財物,若是不及時返回宗門,恐怕很容易橫生波折吧?”雖然依然保持著閉目吐納的姿勢狀態,但梁雪筠在聽到席悟的話之后,緩緩收功,這樣疑問言道。
“師兄原本也是和師妹一樣的思路,想要盡早的返回山門,以避免橫生波折,不過剛剛那個張烈師侄過來和我說了一番話,他想要先返回青廬山張家一趟。”
“師兄答應他了,這不是胡…他是怕被人中途截殺!因此想要我們改變返回的路線,甚至在青廬山張家順便招上幾個附庸家族的筑基境修士,以確保萬無一失?”
“師妹真是冰雪聰明,我的第一個反應也是跟你一樣發怒,但轉念反應過來,一個在血煉當年殺掉過半參與者的兇人,怎么可能在這種要命的關頭突然間想家?焚世影教的蕭紅玉、丹元劍靈宮的南宮玄全部都死在他的手上,若是按照蕭老婆子與南宮夫婦一貫的心性,飛劍傳訊中途截殺這種事情他們未必就做不出來。”
“焚世影教的蕭盈、丹元劍靈宮的南宮夫婦,全部都是宗門傳承種子,若是他們聯手做下這件事,焚世影教與丹元劍靈宮恐怕會聯手保下他們,老祖都奈何不得…此事已經不僅僅關乎一顆東極青華靈果了,更關乎著我千竹山教的宗門威嚴,我們出錯不得。”
在懸空山無憂谷到千竹山教之間,間隔著一個青廬山,雖然先到青廬山回程會繞遠一些,但是青廬山張家也算是本地的地頭蛇,有結丹宗師主持護山陣法的話,同階修士就很難攻破了。
更何況現在離青廬山近,離千竹山教遠,若是直接返回宗門可能會遭到截殺,前往青廬山卻不會有這個可能,除非有元嬰老怪出手,遁速才有可能追得上。
席悟與梁雪筠躲入青廬山護山陣法之后,再通訊宗門,也許連宗門祖師都會關注此事,那個時候任憑蕭盈亦或南宮夫婦如何兇頑,再想出手都要掂量掂量了,除非他們真的可以舍棄自身道途甚至性命不要,拼著被千里飛劍斬首的風險,硬要立刻報仇。
頭真的這么鐵的話,也真的是很難活著修煉到結丹宗師境界。哪怕先天資質再好,也是一樣。
等待一段時間后,張烈得到了席師叔肯定的答復,眾人先前往青廬山張家,盤桓數日后,再返回山門。
而在得到席悟的答復之后,張烈也通過手上的通靈玉書告知青廬山族長,事件的大體始末,同時還告知他有兩位宗門結丹宗師前來,速速進行各個方面的準備,一個筑基修仙家族能夠同本地域內的名門大宗結丹宗師拉扯上關系,這本身就是一種戰略威懾。
因為外人不可能清楚知悉,這個家族與大宗結丹宗師的關系到底是多遠多近。
就在青廬山張氏家族這邊,收到張烈的傳訊符咒,大喜過望,開始殺豬宰牛,準備珍饈靈物,同時邀請東南三郡各大修仙家族的親朋故舊時,席悟與梁雪筠兩位宗師也開始變化法寶的馭使方向,開始往東南三郡的方向上飛行。
大概在七日之后,一行人抵達張家,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張烈在半空中看到下方這樣一幕畫面,以手撫額,想起了師妹葉靈帶自己返回葉家時的場景。
不,那一次葉家的人都沒做得像這般夸張。
好在,一旁的席悟神色如常,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惡感,女修梁雪筠反倒笑意盈盈的,似乎是沒怎么見過像這樣的景象。大多數修煉有成的修仙者,對于這種熱鬧是沒什么興趣的,因為那會讓他們想起自己的昔日,想起自己已然死盡的親族,而許多本身就沒有親族,自幼在宗門長大的結丹宗師,他們對此倒是覺得新鮮有趣,但也僅僅只是新鮮有趣罷了。
上宗結丹宗師降臨,青廬山張家大擺上三天流水宴席,請方圓內的修仙人物附庸家族全部過來了,在張家族長全力招待席悟、梁雪筠兩位結丹宗師時,其它千竹山教弟子也未被冷落,只有張烈被單獨叫出來了,鑒定那件意外得來的高級靈物。
“元烈,家族的鑒定師只知道這是高級靈物,并懷疑是某種強大妖獸的精血,但具體是什么就不知道了,你是煉丹師你的鑒定能力也是不俗,你來看一看此物到底是什么?”
大宅密室之內,與張烈關系最為親近的三叔張正禮小心翼翼得拿出一玉質瓷瓶,施展咒術打開瓶封之后,遞給了張烈。
玉質瓷瓶當中,裝著的是純金顏色的液體,封印一解除便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透散出來,張烈仔仔細細的通過多種法門反復鑒定一番,最后有些不大確定的言道:“這應該是某種金屬性強大生物的源血,家里買它花了多少靈石?”
“是一個本地的老邁散修,為了救他與人斗法重傷的獨子,賣掉了這祖傳的寶物,不要錢,只要留住他兒子一條命,我們前前后后請人、煉丹,總算保住了他兒子的性命,花了八百多靈石,很多長老對族長這么做事非常不滿了。因為一打開那個散修祖上的封印,這東西的靈性就開始揮發降低,看樣子再過不了多久,恐怕就無法使用了。”
“不滿個錘子,他們懂什么,這東西看一眼就不止是八百靈石。”
其實張正禮也是不懂,張烈剛剛所說的“源血”二字,已經告訴他這東西到底是什么了,正常的妖獸只有精血,沒有源血,源血為個稱呼,來自于高階修仙者對于上古真靈生物精血的提純,張烈是因為融合了吳家吳素的鯤鵬真血,才專門查找過一些相關資料的,因此他可以確定自己手中玉瓶內裝的東西是真靈源血,但他并不十分確定是不是自己所想到的那一種。
如果是的話,自己的運氣未免也太好了,幾乎就沒怎么用心經營過的家族勢力,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給自己刷出一個ssr?
“那八百靈石由我補上,這個東西我暫時帶回宗門,查閱典籍確認一下,到底是什么。三叔,這段時間你要告知族長,盡量約束族人減少外出,我這次參加宗門血煉雖然收獲頗豐但卻也惹下了巨大禍事不少仇敵,這次返回宗門之后我會立刻閉關沖擊筑基境界,若是失敗自然道消身死沒什么好說的了,若是僥幸成功,這些年虧欠家族的我也會一一償還彌補。”
吞服筑基丹之后,即便修煉筑基不成也不會有生命危險,然而張烈雖然本人就是煉丹師,但筑基道途這至為關鍵的一步,他卻不肯借助筑基丹的藥力沖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