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緣環境甚至會影響一個種族的性格,行為處事的對策選擇,比如中國人遇到困難的時候,大多數會選擇“防守,種田、基建”提升自身實力,待儲備充足時再橫掃對手。
比如說東瀛人,處于地震帶環境,自古以來火山地震不斷,農民在鹽堿地當中辛苦勞作刨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沒有什么盼頭,就容易走極端,甚至追求所謂“絢爛美麗的死亡”。
修仙世界,修仙宗門的各派功法,也受此影響,比如極寒之地的修仙宗門往往就擅長寒冰屬性的神通,若是坐落在冰峰火山之上的話,大概率就同時擅長冰火神通。發源于荒漠戈壁的宗門,往往會修煉出狂沙神功,火焰刀訣一類功法神通,即便是千竹山教非常出名的劍陣,也是因為千竹山教以靈竹為材造劍容易。
任何功法神通都必然不是憑空出現的,張烈一時參悟不透這地煞混元功的奧秘,他卻絕不是那種會輕易放棄的人,于是,地下礦脈區域的許多人,就開始見到一襲道袍的真傳弟子,手持秘籍,滿礦區的到處跑,別人與他說話也不搭理,入了神,心思已經完全沉浸于功法當中了。當然,戰斗本能還是有的,誰敢在這個時候偷襲張烈,絕對會大苦頭。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根據這十六個字,整個地下礦區世界,被劃分為無數大大小小的區域,這一日,張烈手持著秘籍來到宙字九區,他站在石坡上,眼神茫然的看著下方昆侖鬼奴持著器具、開采搬運石塊。
其中有一名昆侖鬼奴,因為年紀已經比較大了,因此動作稍稍緩慢了一些,結果就被一名色目人監工,揚手一鞭子抽在背脊上,他練過武功,用力極重,因此只一鞭子下去就抽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了,然而那名老鬼奴身軀顫動了,干活干得反而更快了,因為清楚的知道,若是敢稍慢一點,身后的那個鬼真的會活活抽死自己,看自己老了,這名監工早就想找機會打死自己了。
不過老鬼奴倒也不慌,因為他知道對方是沒有多少耐心的,只要加把勁把對方盯著自己的時間捱過去,對方就去監察其它奴隸了。事情的發展,果然像老鬼奴想的一樣,自己的努力勞作讓那名監工沒有找到機會,色目人監工在等待一會后,發現老鬼奴干活還是滿麻利的,也就提著鞭子轉身走開了。
哪怕在他走開后,那名老鬼奴的干活效率迅速慢下來,他也再沒有注意。
(若是自幼便飽受毒打痛楚,大腦對于痛楚的反應逐漸麻痹了,是不是就可以修煉這地煞混元功了?)蹲在石坡上,注視著下方的采石場翻著書,張烈腦海中的念頭千頭萬緒,卻盡數與地煞混元功的修煉有關。
(也許,我可以嘗試創造出一種既可以降低痛楚感知,也不影響精神敏銳的丹藥,腎上腺素?嗎啡肽?)
在思考漫步的過程中,張烈的體內是不斷運轉著地煞混元功的行氣功法的,即便其氣不達,意也先至,地煞混元功的行氣脈絡雖然繁復,但隨著一次又一次的衍練,張烈漸漸還是達到了爛熟于心、熟極而流的境界。
一日,張烈返回地字二區,自家的地火窟中,補充儲物袋中的靈食與丹藥。
在走過拐角之時,張烈腳步飛快,心神也高度集中,因為迎面轉過來一道黑影,伴隨著“嘩啦”得一聲,雙方撞在一起,同時有滾燙的靈藥也因此灑落一地。
“主人!?主人抱歉,主人抱歉,奴婢該死,請主人饒恕奴婢。”金發碧眼的小姑娘正是女管家布萊莎的女兒瑞兒。但是她此時此刻是真的害怕的,因為擁有一位曾做過修仙者女奴的母親,因此瑞兒從母親那里知道,主人這段時間應該是全神沉浸于某種強大法訣的領悟中,這種狀態下的修仙者是不容被人打擾,也是非常可怕的。
布萊莎曾經親眼見過,有一些恃寵而驕的色目人美貌女奴,打擾了自己主人的頓悟,結果當場就死得慘不堪言,即便事后主人大為心痛后悔,也已經于事無補。
因為這種認知,因此這段時間布萊莎母女比普通的仆人都還要更加小心一些,生怕打斷現在主人的道法領悟。
只是今日,貴客上門,瑞兒小跑著去準備靈茶,結果卻與剛剛返回地火窟的張烈撞了一個正著。
因為此刻極度的恐懼,瑞兒跪在地上已經怕得魂不附體,臉色極為慘白。
然而,張烈卻并沒有怪她,這個男人呆呆的注視著面前女奴那殷紅流淌不斷滴血的手,剛剛瓷器砸落破碎時,割傷她的手掌了。
“你不疼嗎?”
“…疼?”
直到有張烈的提醒,金發碧眼的小姑娘才有余力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看著那深深的傷口,然后才感到疼痛之感傳來。
“奴婢,奴婢疼。”
瑞兒想要隱藏起手掌,沒有哪個主人會喜歡身上留有疤痕的女奴的,然而她的手掌卻被張烈一把扯過去了,伴隨著張烈的并指輕撫,水木靈氣作用之下,瑞兒手上的傷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了。
“我明白了,我懂了。”
(養氣忘言守,降心為不為…真常須應物,應物要不迷…原來,原來這套功法是這么修煉的。)
“哈哈,張烈老弟你總算回,唉?唉?”
因為以神識感應到張烈的返歸,陳康管事從內廳當中走出來,然后張烈卻理都沒有理他,喃喃自語著什么,然后轉身飛快得奔跑出去,這一幕讓陳康卻加的懵了,直到張烈跑得老遠了,他與瑞兒對視一眼,然后才反應過來追趕出去。
只是,終究還是沒能趕上,因為張烈一出洞府,直接甩袖發出那柄白劍七夕,身形一躍而上,瞬間遠遁了。
張烈的馭劍飛遁速度,幾乎達到了筑基初境修士的水準,剛剛追出來的陳康,只能見其身形迅速化為黑點。
“我居然忘記了,除了創造功法的外在環境以外,整個宗門功法體系也是至關重要的一個環節啊!當修士的精神高度集中起來的時候,對于肉身承載的痛楚,的確可以做到超然剝離。”
駕馭飛劍,張烈很快就回到了之前找到的那處火炎地煞凝聚之所,之前他已經在這里布置過陣旗,離開后也沒關閉,此時此刻迅速施展法訣重新打開,飛入進去。
依然是如同上一次的步驟般,在這空無一人的蒸汽縈繞的洞窟內,張烈解去身上衣袍,一步步走入煞泉當中,只是這一次,他事先取出一枚養神丹放入口中含著,然后在運轉地煞混元功之時,咽了下去,同步開始修煉養神訣。
養神訣涉及到的大部分經脈,都在腦部,越往后面修煉,涉及到的竅穴就越危險,稍有不慎就會弄出難以收拾的后遺癥,甚至因此暴死也是很正常的事。不過煉氣境的養神訣,涉及的經脈竅穴還很少,法力運行方式也簡單,輕易不會法力走岔。
越是同時修煉養神訣與地煞混元功,張烈便越是肯定這兩門功法是可以共同修習的,養神訣修煉涉及的經脈在腦部,地煞混元功修煉涉及的經脈在身軀軀干,并且都不算是太過繁復功訣,只要可以一心二用,熟極而流,這兩種功法就都可以兼顧到了。
伴隨著地煞混元功功訣的運轉,越來越多的地煞氣息洶涌而來,那種恍若被千刀萬剮,萬蟻噬身的恐怖感覺又一次到來了,然而張烈這一次將自身的大部分精神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養神訣功法的修煉上,只覺得難捱程度果然大為降低了。
雖然巨大痛楚之下,體內難免法力真息走岔,但張烈體內水木雙靈共生經脈堅韌寬闊,輕易不會因此受傷,即便因此受傷也迅速恢復了,根本就不給地煞之氣盡一步產生破壞的機會。
其實,張烈并不知道的是,其它人修煉這地煞混元功遠遠沒有痛楚成他這樣的,尤其是體內土火雙屬性靈根高的修士,更是可以大為降低地煞混元功修煉難度。
張烈之所以會覺得這么難練,難以修習,純粹是因為他體內水木雙靈,因為鯤鵬真血的改造,已經變得極為強大了,現在再修煉土火系的功法,當然是難上加難,排異反應更重。可能地煞混元功這門功法的創造者,自己都沒想過會有水木雙天靈根的修士修煉自己創造的這門法訣…這不是神經病嗎?他更加想象不到的是,張烈居然在機緣巧合之下,通過對養神訣的修煉,一定程度上規避開了那理應無法忍受的痛苦侵襲。
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此地地煞濃烈而積聚,而張烈體內的金、木、水三屬性靈根俱十分強大,此時此刻地利人合結合下,大量的土火煞氣/靈氣洶涌灌入張烈體內,試圖重新建立金、木、水、火、土五行平衡。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人類就是這天地間的寄生蟲,人類當中的修仙者,遵循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便是在做有利于此方天地之事,不僅僅是正道修士,哪怕魔道修士也是如此,應天地殺劫而生,應天地殺劫而起。就像看中國古代的歷史一樣:大亂之后必有大治,大治之后必有大亂,五千年歷史周而復始,復往循環,似乎沒有什么力量可以跳出這個輪回。
中國封建王朝興衰更替,往往以三百年左右為一個周期…鷹醬建立于1776年7月4日,剛剛過去244年,群魔亂舞,某種跡象開始清晰彰顯,不得不說,記錄歷史真的是一個很好的習慣,無論面對多么詭秘復雜之情況,翻一翻歷史書,都會發現是似曾相識。
張烈周身傳來猶如“消融”一般痛苦,他幾乎覺得自己就像一塊蠟像般融化開了。
然而體內功訣還運行無礙,張烈因此確定這僅僅只是行功幻覺,只要是修士都知道走火入魔的可怕,但是一代接一代的修士,沒有哪一代修士能夠規避它,因為很多時候修煉到關鍵境界,種種幻象翻涌而上,令人難以自制,靈臺群魔攪擾,令人真幻難辨!
張烈此時此刻覺得自己就快要死掉了,但是他的理性判斷這是虛假的,堅守心神,不動不搖,繼續行功。
此時此刻的現實世界,張烈周身皮膚有一道道權藤蔓延擴散,幾乎將他包裹成了一個樹人,木靈共生的妖化血參極為厭惡此時此刻所處在的環境,張烈滿身樹藤如有靈性般扭曲掙扎著,然而正是因此,四面八方的土火靈氣/地煞,齊齊被吸引過來沖擊張烈。
張烈之前感到自己的身軀幾乎消融融化了,其實這并不是完全錯覺,因為幾乎已經就是他身體一部分的妖化血參,它擴散于外的青紅色藤枝,在一片片的消融融化著,伴隨著體內水木雙生靈氣被逐漸壓制下去,張烈原本緊鎖的眉頭反而漸漸舒張開來了,因為痛感苦楚在達到狂潮般的極限后,反而只能回落了。
這個世界,理論上并不存在極度的痛苦,因為痛苦是人類求生本能發出的示警訊號,如果人類求生本能判斷已經沒有活路了,那它就不會再繼續發信號了,反而會分泌嗎啡肽讓人死的時候可以舒服點。
幾乎是以一種堪稱鯨吞的恐怖姿態,張烈在自身雙修養神訣,地煞混元功的過程中,將這片區域乃至于附近區域的火炎地煞之氣一掃而光,漫漫間不知過去多久,當張烈再一次睜開雙眼的時候,發現此處找到的煞泉,已然不再沸騰翻滾,山洞中原本到處迷漫的霧氣也已經消散掉了。自身成功推行運轉地煞混元功,已經不知道多少周天。
“開經擴脈,雄渾法力,的確是這個效果的,我的推斷果然是正確的,這套功法我果然可以修煉了。”
“并且,以極度的痛苦為養分,強化養神訣,鍛造神識,這甚至對‘靈神兵刃’的修成也大有好處。”自身修道根基又奠厚了一些,張烈大為開懷,開始在山洞當中來回走動,然而沒過一回他就返回過來了,四處看了看,只見這片區域的地煞氣息已經被自身采取的點滴不剩,若是想繼續修煉這地煞混元功,那么就不得不去尋找地煞匯聚更加雄渾的位置了。
張烈初通陣法,自身也懂得堪輿之術,然而他自己這樣慢慢找,畢竟是效率太低,張烈迅速就想到了本地的地頭蛇陳康師叔。
想到了就去做,在略一收拾之后,張烈駕馭飛劍直飛地字二區,陳康師叔在這里當區長,在他上面的便是十六位區域使了,不過那些都是筑基境界的仙師,若無充分之必要,張烈也不愿意過去攀關系,得了人情也不好償還。很快的,地字二區便抵達到了。
因為張烈沒有隱藏自己的氣息,因此他剛剛落下沒多久,陳康便從一石山挖空建成的小樓當中迎出來。
“我的張師侄啊,見到你一面可真的是不容易啊。我上次去你那里,結果你小子見到我轉身就走了,別跟我說你注意到我。”
陳康這話,無論張烈怎么接都是不對的。
因為張烈苦笑著,干脆的承認自己錯誤:“抱歉師叔,當時沉迷于一冊典籍,心神俱醉難以自拔,師侄實在是太失禮了。”
“既然知道自己失禮了,就要受罰,來來來,前段時間我有個知情識趣的下屬為我送來幾壇上好的靈酒,你我今日不醉不歸。”見張烈來了,陳康果斷得連工作都丟下了,大中午的就帶張烈回去喝酒。
有求于人,當然也是推辭不得的。
小半個時辰之后,有一位豐腴美貌的色目人美姬,姿態撩人的為張烈倒上美酒,那熱辣辣的眼神,似是要吃人般。
而在張烈擺滿了靈食靈酒的對面,陳康左擁右抱著兩個色目人美姬,再也沒有忠厚長者的氣質,雙手不斷胡亂游移著,至于酒菜,當然是由懷中的美姬一點點喂給他。
看到這樣一幕畫面,張烈突然就明白為什么宗門高薪的礦師當中,出高階修士的數量少了,地煞侵蝕身體僅僅只是一個方面,最為要命的是眼前的十丈軟紅,無盡溫柔鄉。
努力修煉了也未必會有成就,但只要躺平了讓色目人伺候著,就一定會很爽,很舒適。
色目人與昆侖奴是極盡兩族之力來供奉這些上宗仙師的,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多少礦師可以做到潔身自好,清心寡欲的苦修修行?
身旁的白膚美女越來越不規矩了,張烈放下酒杯眼神一厲,他身旁的那名美姬立刻神色驚變,戰戰兢兢得起身,迅速恭身退下了。張烈也不知道自己可以達樣的環境下堅守多久,但他知道,至少此刻的自己,依然心慕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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