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老跟黎瑞凡相視一眼,齊齊沉默。
面上恭順,但是兩人挺直的背脊,透著不服。
段廷背在身后的手用力攥起,狠狠閉眼壓下心頭的焦急,還有失措,緩和了語氣,“朕并非用皇權壓你們的意思。”
這是她的家,是她的親人,他不想對他們不敬。
只是,他已經快要失去理智了。
自他從輪椅上站起,坐上皇位,當初口口聲聲等著他的人,鍥而不舍靠近他的人,突然就避他如蛇蝎。
他不明白,他殘著的時候能對他不離不棄,怎么他好了,她反而不肯理會他了?
如今好端端的北倉新皇,還比不得當初那個被皇權邊緣化的殘廢?
這個女人的心思怎么那么難猜!
“她究竟在哪里?”他再問。
面前兩人開始開啟非暴力不合作態度,一直沉默。
“你們就算不說,朕要查,也總能查出來,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皇上,就算查出來了又當如何呢?”黎瑞凡擰了眉,眼底跳躍怒火,“當初瑞白不顧女子矜持,一次次往你那里靠,一次次被你推開,你知不知道為此她被多少人在背地里笑話,說她倒貼一個殘廢,殘廢都不要她!那種羞辱她一個人獨自咽下去了!現在她不招惹你了,皇上你還待如何?你放過她行不行!”
“不行!”段廷脫口而出,“不行。”
轉身就走,胸口被壓得透不過氣來的感覺讓他想逃。
放過她?
那他怎么辦?
他本不相信感情的,他本是個游戲人間的殘王來著。
他一次次的避開她,是她一次次又尋過來的。
等他開始相信了,要他放開?
怎么放?
如何放!
離了黎府,鉆進馬車里,段廷臉色沉凝。
天下之大,大得過天子腳下?
他總能把她給揪出來!
“再加派人手,給朕查!”
回到皇宮,在寢殿里轉了百來圈,直把身邊伺候的太監轉得頭暈眼花,段廷猛地抬頭,“來人,拿筆墨來!”
待太監心急火燎招來筆墨,卻發現皇上居然自己打包好了一個小行囊,“傳朕旨意,朕有要事離開三月,朝中一應事務先盡數交由內閣大臣處理,如有要事,等朕回來再議!”
“皇、皇上?”太監急得結巴,皇上在說什么?離開三月?
皇上剛登基半年多,冷不丁就要出走?這可是他蟄伏十幾年才拿下的江山!
太監要暈。
新皇已經取了紙筆,刷刷刷奮筆疾書,頃刻寫好一張圣旨扔給太監,“拿去內閣交由內閣首輔,按旨辦事!”
七月中,一年最為炎熱的天氣,杏花村的好處在這時候又體現出來了。
依山傍水,村莊周圍樹木成林,堪稱最好的避暑圣地。
在杏花村一呆就是一個多月,黎瑞白已經很是習慣這里的生活方式及步驟。
每天跟著大院里的人這里走走吃個瓜,那里逛逛喝個茶,選在夕陽西下的時候,還能跟著柳玉笙、柳暮秋及傅玉箏等人一齊去到青河邊,悄摸摸脫了鞋襪,感受一下河水清涼。
時光一點一點,洗去了她心頭的紛擾。
坐在河邊遙望天際火燒云,笑笑。
那人國務繁忙,整日困在國事當中,應該很少會再想起她吧。
她跟他之間,大概就是有緣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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