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無數人惦記著的柳玉笙一行,此時也在皇宮里。
東越的皇宮。
自北倉的事情解決之后,風青柏跟柳玉笙帶著三個孩子走了無數地方。
從北倉的大小州城,走到東越地界,逛過東越的山水,游歷近半年時間,于年節之際,被東越皇閆容謹的人請到了皇宮。
閆容謹的大飯,飯桌上除了柳玉笙一家子,便只有他一個人。
東越皇室的其他人,一個都沒能出席。
閆容謹誰都沒請。
“王爺真是好酒量,朕再敬你一杯。”再次將酒杯斟滿,閆容謹舉杯,笑看風青柏。
白皙面容上熏了酒氣,微微發紅,已經有了幾分醉態,只那雙眼睛依舊清亮無比,很是清醒。
桌上,此時已經空了四個酒壺。
“已經喝了不少了,今天就到這吧。皇上若是還有興致,改日再喝。”柳玉笙拿過風青柏酒杯,阻止兩人繼續拼酒。
免得閆容謹把自己醉死。
風青柏那家伙,就算不吃解酒藥,對付閆容謹一個不到十六歲的少年,酒量也足以把閆容謹壓得死死的。
酒杯被拿了,風青柏順水推舟,“改日吧。”
閆容謹無奈,“朕不好酒,只是今日高興,便多喝些,柳姨看得也太嚴了。”
或許是微醺的緣故,閆容謹此刻說話,終于有了點少年的樣子。
“飲酒傷身,適可而止。”柳玉笙笑道。
“往日朕不這么喝,今天高興。”沒人陪,閆容謹自己把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才作罷,“朕這宣陽殿,好久不曾這么熱鬧了。”
“平時沒人陪你嗎?原來你跟我堂兄一樣啊。”紅豆歪著腦袋,忽閃的大眼睛圓溜溜的,天真可愛。
閆容謹不自覺放緩了聲音,“是啊,沒人陪,平日小七哥哥可孤單了。但是跟你堂兄不一樣,他至少有人惦記。”
不像他,周圍只有恨不得他馬上死的人。
“坐上龍椅,就得承受那份孤獨。”風青柏淡道。
閆容謹沉默,及后笑了笑,“王爺說的是。”
“你們大人真是會無病呻吟。”巴豆本來坐了這么久已經開始無聊,再聽大人們又扯那些,更覺無聊得緊,“有什么孤獨不孤獨的?多少人想抓住那么多權勢還撈不著呢,你們撈著了還嫌東嫌西,真是人心不足!紅豆,七七,跟哥哥走!咱玩斗雞去!”
“斗豆想玩這個?”對小娃兒的不敬,閆容謹沒有放在心上,好脾氣招來內侍,“去找兩對斗雞來,讓小世子玩…”
內侍剛要說是,便聽皇上聲音怪異的低了下去。
隨后內侍循著皇上眼神看去,看到桌席不遠處,三個娃兒正各自盤了一條腿,在那里蹦蹦跳跳的頂膝蓋。
“找什么兩對斗雞?這才叫斗雞!也叫斗拐!”巴豆邊玩邊朝這邊大笑,“哈哈哈!原來皇上從來沒玩過啊。”
玩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什么是斗雞。
小娃兒嘚瑟樣兒讓人不忍直視,柳玉笙以手掩面,“讓皇上見笑了。”
“巴豆紅豆性情天真活潑,朕很喜歡他們。”
聞言,柳玉笙干脆不說話了,她很不想解釋,那邊那幾個娃兒不僅僅是天真活潑,是太過活潑。
他們家女兒連她都坑。
從宣陽殿出來,外面一片白雪皚皚,黑色天幕還在飄著雪花,冷得讓人打哆嗦。
柳玉笙見身邊男子伸手揉了下太陽穴,即嗔道,“喝那么多酒作甚?真當自己還年輕啊,跟小孩子拼酒。”
嘴里嗔著,手上也沒閑著,當即掏了粒醒酒丸塞進男子嘴里,惹來男子轉眸輕笑,“笙笙,我還年輕呢。”
那眼神,讓柳玉笙想將他眼睛蒙起來。
“爹爹,你吃了藥還頭疼嗎?好點了嗎?”紅豆站在大人腳邊,仰著小腦袋眼巴巴問。
“嗯,好多了,頭不疼了。”風青柏想將女兒抱起來,被小家伙躲了過去。
“爹爹,我長大了,我可以自己走。”紅豆一語畢,連點讓爹爹感動的時間都沒給,伸手在娘親小錦袋里掏了掏,然后蹭蹭往回跑,“爹爹,娘親,你們等我一會。”
柳玉笙,“…”女兒剛才在她錦袋里掏的是醒酒丸?
風青柏,“…”當即舉步就想追上去把女兒抱回來,被柳玉笙給攔住了。
風青柏臉色很黑,能跟頭頂夜色媲美。
連呼吸都能讓人聽出來不順暢。
這種模樣是極少會出現在他身上的,通常只有他把別人氣得呼吸不順暢的份。
盯著他瞧了會,柳玉笙突然捂嘴悶笑。合該他也有今天,想當年,老爹可不就是常被風青柏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么。
“娘親,妹妹為什么要給東越皇上送藥?那又不是咱家的人。”巴豆不解,那么好心做啥?皇宮里還能連個醒酒的藥啊湯啊都沒有了?
娘親做的藥都是頂頂好的,隨意送人不是暴殄天物么。
柳玉笙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因為她也不知道啊,只能官方回答,“因為紅豆很善良。”
“那以后我得多教教她了。”他得教妹妹,別太善良。
太善良的人容易吃虧。
所以他們家大院里,沒一個省油的燈。
宣陽殿里,聽到蹭蹭的細碎腳步聲,閆容謹揉著額角勉力抬頭,視野里出現了一道小小身影。
喜慶的紅色襖子,兩個小髻,發髻上綁著紅頭繩,整個兒帶著年節的喜氣。
“小郡主,可是有事要找皇上?皇上醉酒了,有事不如明日…”內侍先一步上去把人攔下,想將人勸退,皇上確實醉酒了,跟個小娃娃怕是說不上話。
“讓她過來。”
突然聽到后頭人說話,內侍才驚覺皇上竟然醒著,忙退開了身子。
“小七哥哥,這是娘親做的醒酒丸,給你。吃了就不難受了,爹爹就是吃了這個,一下頭不疼了。”學著娘親的樣兒,踮起腳尖,把手里抓著的藥丸塞進少年嘴里,紅豆煞有介事教訓,“以后不要這么喝酒了哦。”
坐在椅子上,即便如此,小娃兒身高也才只到腰腹。閆容謹低垂眸子,挽唇應道,“好,以后不這么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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