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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三章 南陵的脊骨

  “奶奶、娘親、二嬸都是杏花村婆娘,囡囡,你對杏花村婆娘有意見?”坐在主位上閱卷的男子淡問。

  “對,有什么意見你說,回頭我跟奶奶、娘親還有二嬸提一提。”傅玉箏笑。

  視線在兩人之間一個來回,柳玉笙搖頭,“瞧你們夫妻倆這雙簧唱的,以后還有人敢得罪你們嗎?”

  “等回了柳家大院你且看,勇士多得很,前仆后繼來赴死。”

  柳玉笙嘴角抽抽,腦海里出現勇士柳知秋、錢萬金、薛青蓮無辜的臉。

  那仨貨誠如風青柏所言,屢戰屢敗,屢敗屢戰。一天不蹦跶蹦跶他們能寂寞死。

  想到那仨,便想到柳家大院。等這次事情完畢,她跟風青柏再回到杏花村,以后就不會時常離開了。

  “哥,你說這次的談判,會拉鋸多久?”

  非內閣成員,柳知夏沒能參與這次談判,但是對于時事的預料分析,他卻是不差內閣大臣半點的。

  “用不了多久,這次談判跟前例不同。西涼耗不起。”

  一般兩國談判,雙方之間交鋒絕對不只一次。

  你來我往的,沒個十回八回,結果絕對確定不下來。第一次的談判甚至都不能叫談判,那叫相互試探。

  試探的差不多了,在接下來的反復談判中,才會慢慢切到主題。

  當初北倉使臣團出使南陵,雙方之間就建立邦交達到共贏,來來回回的談判就進行了一個多月才達成協議。

  但是西涼的情況跟北倉不同,他們是戰敗求和,南陵大軍現在還圍在他們邊城城門外。

  西涼等不起,多拖一刻,西涼的形勢都可能出現巨大變化。

  他們只能速戰速決。

  柳玉笙跟傅玉箏都不是笨的,聽柳知夏一句話,便已能想到關鍵。

  “談判是早上開始的,參與談判的朝臣到現在還沒出來,大概事情還沒有個結果。知夏,不如你再分析分析,最終結果會是如何?”傅玉箏笑道,“就當是陪我們打發時間了,囡囡難得來我們這里一次,總不能讓她來了還繼續無聊。”

  “風青柏不在她才想起我們來,這是個沒良心的,對她再好也沒用。”男子毫不留情吐槽,在妹妹爪子掐過來之際順毛,“談判結果我猜不著,不過有風青柏在,西涼傷筋動骨是肯定的。”

  “那你猜他們什么時候會出來?”

  兩個女子,問題一個比一個奇怪,全是為難他來的。

  柳知夏無奈揉眉,“夫人,妹妹,你們當我是神仙還是神棍?”

  他能未卜先知還是能掐會算?

  兩女子抱著毛豆坐在他面前,水潤眼眸齊齊眨巴,不吭聲,就盯著他。

  “…”探手接過毛豆,朝外喚了一聲,“來人,備馬車!”

  “哥,你成親之后就不對我好了,現在還趕我走,我是你親妹妹!”

  “知夏,你這樣回了杏花村是要吃排頭的,到時候我肯定不救你。”

  看向兩人,柳知夏一字一頓,“我帶你們去皇宮門口等著,人什么時候出來,你們立即就能知道。”

  女子難養。

  他的淡定,在柳家女眷面前,用知秋慣用的話來說,全是狗屁。

  也就這么幾個人,能引起他情緒了。

  馬車到得皇宮門前,停在對面,三人也不下車,各自拿著書卷翻卷。

  車里空間寬敞得很,為了讓傅玉箏母子坐得舒服,車廂是特地布置過的,三人一人坐一個方向,尚且松泛得很。

  毛豆是小娃兒不經累,在車里座打了一會滾之后便睡著了。

  整個車廂只有書卷翻閱的紙質聲,以及小娃兒淺淺的呼聲。

  對面宮門,守衛兢兢業業,站得筆挺,似不會累的松柏。

  宮門前懸掛的宮燈很是明亮,光暈從那邊打過來,將馬車拉出長長的細影。

  月亮慢慢高懸,又慢慢西墜。

  時間緩慢流逝,車廂里的人卻了無睡意。

  早就過了他們正常的作息時間,照理是極困倦了的,只是三人心里都裝了事,不知不覺的便撐過去了。

  咿呀——

  凌晨二更,皇宮沉重木門終于拉開,發出沉悶聲響。

  里面有人影陸陸續續走出來。

  便是離得遠些,人群背光看不見面容,也能從各人身上看到滿滿的疲憊感。

  這場拉鋸戰,足足打了一整天,九個時辰。

  并非只是在太和殿待上一天那么簡單,期間反復爭吵辯論,一個小小的利弊爭辯下來,都能耗盡人全身力氣。

  終于走出太和殿那一刻,幾乎所有人都跟被抽空了般身體頹靡。

  但是兩撥人馬于精神上又呈現出兩極。

  西涼使臣團是真頹靡,從身到心,連眼睛都黯淡無光。

  而南陵這邊,一個個的睜著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眸光卻亮得迫人,嘴角全咧到耳根上。

  心情好,說話就大氣。

  “這次各位使臣辛苦了,不遠萬里來到我南陵,連日的沒能睡上一個好覺。現在事情塵埃落定,回去了都好好歇一歇,緩緩神。”

  “等你們休息好了,我御史府定設宴好好款待各位一番,讓各位賓至如歸!”

  “是得好好款待款待,要不是西涼干脆爽快,我們現在不一定能走下談判桌。這是老夫有生之年參加的定論最快的一場談判了,多虧西涼。”

  西涼使臣一個個被氣得臉色鐵青,嘴里跟灌了黃連汁似的苦。

  南陵官員固然小人得志,拿了他們的好處還反過頭來奚落挖苦,但是他們又能說什么?

  他們就是送上門來被人宰的,早就預料到會被割肉,只是沒料到會是那么大的一塊肉而已。

  有人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走在后方的那個男人。

  一襲紫袍,矜貴高雅,清清淡淡的,腳步始終不緊不慢。同樣十幾個時辰的激烈博弈,男人身上卻沒有顯出一絲疲態,好像永遠不會累,好像什么都擊不到。

  強悍得讓人心悸。

  這樣一個人,輕易就能將對手擊潰。

  也輕易就能讓同伴心折。

  如他們看男子的眼光,全是忌憚,而南陵官員看男子的眼光,全是欽佩折服。

  曾有人說,南陵王風青柏是南陵屹立不倒的脊骨。

  他們終于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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