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西涼皇。”男子接了,執杯起身,禮數挑不出錯處,“這杯酒應當由本王敬你才是。西涼皇帶著使臣團不遠萬里前來我南陵,南陵自要好好招待貴客,接下來西涼使臣團要赴的酒宴恐怕不少,希望你,們每次飲酒,都能這么愉快。”
巴念眸色深深,總覺男子最后那句話,有個故意停頓。
“借王爺吉言,請。”
把酒一飲而盡,巴念回自己的席桌。
身后,小娃兒看著他背影好奇,“姑父,他是什么人?”
男子揚唇輕笑,聲線清清冷冷,“送上門的人。”
巴念五指緩緩收緊,幾乎將手中酒杯捏碎。
他可不就是送上門的人嗎。
換個意思,就是主動送上門來的肥羊!
“皇上,南陵王可是說了什么?”回到席位入座后,身邊使臣們立即小聲探問。
皇上臉色看著很不好,只怕是在南陵王那里受氣了。
巴念深呼吸,忍耐道,“沒什么,尋常問候罷了。”
便是有什么,這種場合也不能亂說話。
他尚且能聽到對面交談的聲音,那南陵王又豈會聽不到他們這邊的議論?
風墨晗坐在上首,心情很好。
看著西涼皇在皇叔那里吃癟,一張臉跟涂了墨似的,還要強顏歡笑,他心情就更好了。
王八羔子,敢追殺他皇叔皇嬸。
這次,他定要在談判桌上,殺得對方丟盔棄甲!
袁老的席位就在風青柏邊上,對他跟西涼皇之間的對話也是聽了個一清二楚的,抬手捋著胡須,笑得很滿意。
他南陵大國朝,人才濟濟,當中以南陵王為最。
再看到南陵王對小孩子的耐心,袁老更是滿意點頭,對南陵王的印象開始有所改觀。
以前那個表面清冷淡然,骨子里陰險狠戾的南陵王,自從成親當爹之后,性子確實變了不少,變的有人味了。
西涼來到南陵之后,已經被晾了好幾天。今天朝中接待使臣團,鋪開宴席,也就等于兩國之間的談判即將提上日程,這場待客宴便是開始。
雙方之間在宴會上相互認識熟悉一下,表面上客客氣氣,私底下已經涌起暗流。
其他的,倒沒有什么好說,宴會就是宴會,有女眷在場,不談國事。
宴會進行得如火如荼的時候,柳玉笙已經在王府用過晚膳。
一個人無聊,本想回房間里繼續煉藥,轉而突然就想到了風青柏書房里那個小木箱。
上次她看到里面有不少卷起來的畫卷,男子說那些畫的都是她。
不過一句話可壓不下她的好奇心。想了想,柳玉笙若無其事往書房走去。
書房周圍是有暗衛的,但是柳玉笙想進書房,不會遭到任何阻攔。
推開書房門,進去點亮書桌上的油燈,屋子里立即被暈黃燈光鋪滿。
柳玉笙直接把書架子上的木箱抱了下來,打開蓋子,拿出里面卷放整齊的畫卷,一一打開。
隨著畫卷展開,女子眸光漸漸顫動。
畫作上,畫的全是女子畫像。
青山邊上小徑旁樹下納涼,青河岸邊田埂上認真拋秧,夕陽余暉彩霞中歡快歸家…
身著大紅嫁衣坐在床畔甜蜜嬌羞。
書房桌案旁陪伴娃兒嬉鬧涂鴉。
最后,是小婦人斜倚圈椅姿態愜意,眉目間點點含情,他昨日作的畫。
全是她。
每一副畫作里,都是她熟悉的場景。
他把那些場景雋刻在腦子里,最后落于筆下成畫。
一顰一笑一個轉眸,全是她靈動鮮活的樣子。
她少女時,他的筆觸里是思念。
她為人妻時,他的筆觸里是眷戀。
而畫作上的墨跡新陳不一,最早的落款是惠景帝十年十月。
他畫她,已經畫了五年多。
“好看嗎?”身子落入熟悉懷抱,耳邊換來男子清越低語。
他回來了,距他離開不多不少,正好半個時辰。
“好看。”柳玉笙笑應,沒有回頭,將那些畫卷又重新卷好,小心放進箱子里,這才依著男子半怨半嗔,“明知道我好奇,還偏偏說那樣的話引得我更想探究真相。”
“我可沒說謊,畫的全是你。”男子輕笑狡辯。
“當時你若讓我看一眼,我就不好奇了。”
“若當時你就看了,那我不在府中這半個時辰,你便會無聊了。”
所以他還是好心的,為他不在的這么點時間里,給她找了事情打發時間?
“我要感激你嗎?”
“你若感激,我是樂意的…”
話音未落,懷里女子驀然轉身,堵上了他的唇。
“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的,回頭別說我欺負你。”
書房的燈熄了。
女子在黑暗中悄悄翹了唇,這便是她男人了,說著一本正經的理由,做不正經的事,他樂此不疲。
王府這邊,主子早早就回房歇了,整個王府靜謐的很。
皇宮那邊的熱鬧,卻還在繼續,一直至月上中天,宴席才散。
南陵王作為南陵身份地位最高的權臣,過來露個面就走了,于待客宴來說不是太禮貌的事情,但是南陵官員沒有任何一個人對此有微詞,仿似司空見慣,以致理所當然。
發現這一點,巴念眼底暗色更濃。
南陵王風青柏在南陵的地位,比他想象的要高得多。
偌大強國,所有官員都對這個人的所作所為噤若寒蟬,一人獨大,這一點便是他巴念身為西涼皇,在西涼也達不到那樣的威望。
接下來的談判,最難應付的,必是風青柏。
宴席散后回到驛站,使臣們圍著巴念,說自己這一場宴席里對南陵官員的了解,談論過后又開始針對初步的了解,定制接下來談判用的手段。
巴念捏著眉心,壓下旁邊的聲音,“其他人暫時放到一邊,研究的對象,放到南陵王風青柏身上,他才是我們真正的對手。”
“皇上,當初南陵王在我們西涼曾經被…被追殺數月,如果他真的上了談判桌,形勢對我們極為不利。”
“你有好辦法能阻止他上談判席?”
說話的使臣立即閉嘴。他能有什么辦法?在西涼的時候,皇上派那么多人馬追殺,最后不還得親自恭恭敬敬送人家出關?現在這里可是人家南陵王的地盤了,阻止南陵王?說什么大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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